並非視覺恢複，而是另一種感知開啟。
    那些之前隻能模糊“感受”到的水流，此刻在他“金玉手”狀態下，變得如同實質一般清晰可見。
    “能看”到每一股水流的走向、流速、壓力，更能看到其中那些肉眼，即使是能看見時，也無法察覺的弱點。”
    “那是水流交匯處的縫隙、壓力最薄弱的節點、或是某種不穩定的湍流渦旋。”
    “沒想到我瞎了以後，金玉手的作用發揮出了最大！”
    星光流轉，弱點如螢火般在他感知中明滅。
    他的呼吸再次凝滯，這一次，目標不再是那偶然的冰帶，而是整個寒潭本身！
    “哼！”
    李懷禎鎖定了那個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弱點，位於寒潭中心，一股看似平靜卻蘊含著巨大勢能的巨大渦流邊緣。
    那裏，水流速度的驟變與壓力的臨界點，正是整個潭水結構最脆弱的地方。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多餘的動作，在星光最盛的一刻，李懷禎手腕猛地一抖，那柄之前用於試探的劍，此刻仿佛被星光徹底點燃，化作一道比星光更亮、比閃電更疾的流光。
    “斬！”
    隻有一個字在意識中閃過，動作卻快到極致，劍鋒並非橫掃，也非直劈，而是以一種近乎詭異的角度，精準地切入了他剛剛“看”到的那個弱點。
    “噗嗤——”
    劍入水聲，輕得仿佛隻是刺破了一層薄紗，但就在這一刻，寒潭之底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力伴隨著無聲的巨響從那一點爆發開來。
    轟轟轟！
    並非聲音，而是某種空間扭曲的波動。以劍尖刺入點為中心，半徑數丈內的潭水，仿佛被瞬間抽空！
    那不再是一片水域，而是一個迅速擴大的、絕對空曠的真空帶。
    “給我破！”
    寒潭的水，不再是液態的流動，而是仿佛被定格，然後被硬生生地切下了一塊！
    “呼！”
    星光尚未完全散去，李懷禎“感知”到那真空帶邊緣，水麵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仿佛被撕裂的平整。
    四周的潭水，無論是湍急的暗流還是靜默的深水，久久無法匯合。
    它們在真空帶邊緣堆積、翻滾、撞擊，形成了一圈劇烈波動漣漪！寒潭之底，一片死寂。
    “我的劍法，成了！”
    隻有那圈被隔絕的水牆在瘋狂地、徒勞地拍打著那道看不見的邊界，與之前的水流聲判若兩地，而李懷禎，依舊閉著眼，站在那真空帶之中，星光微弱，如同剛剛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金玉手，我已經領悟到最高層次了！”
    但這一劍的餘威，卻讓整個寒潭，都陷入了永恒的震撼。
    “呼呼呼！”
    “劍法大成，大道至簡。”
    李懷禎心中再無繁複花哨的招式，舍棄了以前的劍法，唯有最純粹的信念：尋弱點，一劍，命中。
    這一刻，他仿佛與手中的劍融為了一體，劍就是他的感知，他的延伸。
    那道真空帶還在，潭水依舊無法匯合。
    李懷禎的注意力已經轉移，金玉手”的狀態雖已減弱，星光也變得稀疏，但那份對弱點的極致敏感，從未消失。
    “嗯？”
    李懷禎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並非水流聲，而是一種細微的、帶著驚惶的顫動。
    那是來自他側前方不遠處，他微微側頭，星光再次凝聚，投向那個方向。
    在那片略顯渾濁的水域中，幾條通體銀白的魚兒正聚在一起，身體微微發抖，如同風中瑟瑟的落葉。
    “嗚嗚嗚嗚！”
    它們似乎感受到了什麽未知的危險，鱗片在星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卻難掩那份驚懼。
    李懷禎的嘴角，幾乎不可察覺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這些魚兒，雖然弱小，但它們的存在本身，就在這片水中形成了微小的擾動，形成了可以被捕捉的弱點。
    無需思考，無需瞄準。
    滋滋！
    李懷禎的手腕，以一個看似平凡至極的角度抬起，劍尖！
    嘶嘶嘶！
    如同毒蛇吐信，在星光映照下，帶著一絲冰冷的決絕，刺向其中一條銀魚身體側後方水流壓力最微弱的那一點！
    那是魚兒擺動時留下的、幾乎瞬息即逝的空隙。
    嗤——”
    劍光如電，快到肉眼無法捕捉，甚至沒有聽到水花飛濺的聲音，隻有星光掠過水麵時拉出的極細一縷殘影。
    噗！”
    一聲輕而短促的悶響，如同氣泡破裂。
    噗！
    銀魚的身體猛地一僵，然後以一種不自然的弧度扭曲開來。
    緊接著，一團濃鬱而腥甜的血霧，猛地從它的身體中爆開！
    那血霧並非四散，而是在劍氣與水流壓力的作用下，被瞬間壓縮！
    以更快的速度向四周擴散，染紅了周圍一小片澄澈的潭水。
    血霧中，銀魚的殘軀無力地飄散，幾條魚兒受驚般四散奔逃，也被那無形的劍意所碾碎！
    一劍，一魚，一抹血霧。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李懷禎在感知中回放。
    他沒有停頓，星光再次閃爍，迅速捕捉到另一條試圖逃離的銀魚身上的弱點。
    又是一劍刺出。
    噗！
    又是一團血霧爆開。
    如此反複。
    每一次出劍，都簡單得不可思議，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但每一次，都精準地命中了目標身上那轉瞬即逝的弱點！
    每一次命中，都伴隨著那一聲悶響，和那團刺目的血霧。
    寒潭之底，仿佛變成了冰冷血腥！
    “呼呼呼！”
    李懷禎平靜的呼吸聲，和那一劍又一劍刺出時帶起的、幾乎聽不見的破水聲，以及那不斷在水中綻放又消散的血色花朵！
    “劍法，已經簡單到了極致，卻也霸道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