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寒潭之底，殺戮雖快，卻終究是有限。
    當最後一條銀魚的血霧消散在冰冷的水中，李懷禎感知到那股一直牽引著他的微弱靈氣源頭，似乎已經轉移到了水麵之上。
    他不再耽擱，對著那道依舊頑固的真空帶，又是一劍輕點。
    噗嗤”一聲，比劃破魚兒輕不了多少的聲音響起！
    風吹散的薄霧，應聲而破。
    潭水瞬間瘋狂地湧向那個缺口，咆哮著、翻滾著，重新填滿了那片空域，將之前的異象徹底抹去。
    呼啦！
    隻留下水麵上一圈圈久久不散的巨大漣漪，以及那尚未散盡的血腥氣。
    “呼呼呼！”
    李懷禎深吸一口氣，冰冷刺骨的潭水裹挾著他，緩緩上浮。
    當冰涼的空氣重新接觸皮膚，當腳底觸碰到濕滑的岸邊岩石時，他才算是真正脫離了。
    “咻咻咻！”
    李懷禎甩了甩頭，甩掉幾縷濕發，掃視著四周。
    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上，靜靜地站立著一隻巨大的白猿。
    那白猿通體雪白，毛發蓬鬆四肢修長有力，一雙金色的眼眸在霧氣中閃爍著智慧與警惕的光芒。
    它似乎早已在此等候，此刻正靜靜地注視著剛剛爬上岸的主角，眼神中帶著探究，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
    “有趣。”
    ‘“看來是我剛才的動靜太大了，把他吸引過來了！”
    李懷禎感受著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那是遠超那些銀魚的靈性生物。
    “這極北之地，怕是一處神族遺址，也是了，這麽高明的呼吸吐納法，外界可沒有！”
    李懷禎並未立刻拔劍，反而微微側耳，傾聽著。
    金玉手”的狀態雖已徹底消失，但他對周遭環境的感知依舊敏銳。
    他能聽到白猿沉穩的心跳，能感受到它蘊藏的力量，甚至能察覺到它爪尖劃過岩石時，那細微的摩擦聲。
    “看來，對我開始有些忌憚了！”
    白猿似乎對李懷禎方才從寒潭中上來的詭異一劍，以及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吼！”
    它動了動巨大的頭顱，發出一聲低沉的、如同悶雷般的咕嚕聲，然後緩緩地，從巨石上躍下，幾步就來到了主角麵前，距離不過數丈。
    沒有攻擊，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金色的眼眸仿佛在說：你的手段，我很感興趣。想不想試試？”
    “嗯！”
    李懷禎沒有回答，隻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它的注視。
    他的目光，依舊是習慣性的動作落在了一旁一叢被寒風吹得搖曳的翠竹上。
    其中一根看起來頗為粗壯。
    滋滋滋！
    他走了過去，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握住離地約莫三尺處的一根竹竿。
    啪嗒！
    手腕一抖，那根比他的手臂還粗的翠竹竟然如同活物般，喀嚓”一聲脆響，被他從中間折斷。
    斷裂的竹竿約莫五尺長，竹節分明，質地堅韌。
    “不錯的！”
    李懷禎掂了掂這根沉重的竹竿，感受著它傳遞來的微微彈性，然後，他站定，將竹竿橫在身前，另一隻手虛握在竹竿中段，擺出了一個看似樸實無華的防禦姿態。
    “這麽大的竹竿，怎麽抱得動！”
    沒有言語，沒有挑釁，隻有一種無聲的默契在兩人之間彌漫。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以及兩人之間那無聲的張力。
    那白猿微微前傾身體，金色的眼眸緊緊鎖定著李懷禎和那根普通的竹竿，巨大的拳頭在身側緩緩握緊，似乎在等待第一個動作。
    “嗯？”
    李懷禎看著那隻金眸閃爍的大白猿，手中握著那根粗壯的竹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似乎覺得，這根過於粗重的家夥夥，並不適合與對方進行一場“交流”。
    於是，他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他鬆開了手。
    “丟！”
    那根足有五尺長、碗口粗的竹竿，並沒有掉落在地，而是被他用一種奇異的、幾乎看不清軌跡的手法，輕輕拋了出去。
    竹竿在空中劃過一道筆直而緩慢的弧線，精準地落在了大白猿的腳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轟！
    深深嵌入了鬆軟的泥土之中，幾乎沒到了一半。
    “撿起來！”
    李懷禎用的梵語，他顯然猜到了這極北之地的另一個身份便是與神族有些關係。
    大白猿顯然沒料到主角會這樣做，它愣了一下，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它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粗竹竿，又抬眼看了看李懷禎，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疑問。
    “聽不懂？”
    李懷禎沒有理會它的反應，隻是轉身，走向那叢翠竹。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如同在自家後花園散步。
    他的金玉手狀態早已完全消失，但那份對細微之處的感知力，卻依舊敏銳。
    “這個不錯！”
    李懷禎隨手折下了一根看起來最為纖細、幾乎隻有小拇指粗細的竹竿，這根竹竿細長柔軟，在手中輕若無物。
    “來！”
    李懷禎握著這根細竹竿，重新走回大白猿麵前，與他保持著數步的距離，他沒有再擺出任何架勢，隻是將細竹竿隨意地搭在肩上，另一隻手插在腰間，仿佛隻是在做一個日常的舉動。
    然後，他微微側頭，仿佛在“看”著大白猿，用一種平淡得近乎沒有情緒的語調，開口說道：“你很強。”
    聲音不大，在空曠的山穀中很快消散，但那大白猿卻像是聽懂了什麽，金色的眼眸微微收縮，巨大的頭顱又低沉地咕嚕了幾聲。
    咕嚕！
    像是在回應，又像是在思考。
    “很厲害！”
    李懷禎沒有等它的完整回應，仿佛自顧自地繼續“說”了起來：“但力量，並非唯一。”
    他輕輕用細竹竿點了點地麵，“這裏，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葉子，都有它的‘氣’。”
    大白猿似乎對“氣”這個詞很感興趣，它用鼻子嗅了嗅，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仿佛在尋找所指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