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紫玉擺了擺手，“這怎麽能行，這樣的你，怎麽能體會到痛苦？”
    “暫且抹去你的相術、閱曆！”
    就在李懷禎尷尬得無地自容，幾乎要原地蒸發的時候，旁邊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一個路過的學生，大概是剛下課，正興衝衝地往這邊走，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到了李懷禎和他身邊的女子。
    那學生明顯愣了一下，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哇！”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李懷禎身上，隨即又轉向了那個女子。
    紫玉沒有精心打扮過，卻精致，衣著得體，顯得格外亮眼。
    學生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甚至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不加掩飾的好奇和讚歎。
    “哇！”
    他嘴巴微張，像是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輕呼，然後小聲地，帶著點難以置信的語氣，對同伴說：“你看，那女的，好像…好像畫上走下來的一樣。” 那聲音不大，但在此刻齊瀟聽來，卻格外清晰刺耳。
    這不經意的讚美，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齊瀟心裏激起了層層漣漪。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轉向那女子，但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審視或探究，而是摻雜了明顯的、難以掩飾的嫉妒。
    那女子身上的光暈，似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不是剛才李懷禎那種難為情的紅，而是一種混合了羞惱和醋意的熱。
    “嗯，”
    齊瀟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眼底的情緒如同翻湧的潮水。
    有對李懷禎的失望和一絲被背叛的刺痛，有對那陌生女子的嫉妒和排斥，還有一種更深的、對自己境遇的無奈和悲哀。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邊。
    她的丈夫正低頭看著手機，渾然不覺周圍的氣氛，他的穿著隨意，甚至可以說有些不修邊幅。
    齊瀟心中那點剛剛被強行壓下去的難為情，此刻又悄然冒了出來，甚至更甚，她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被丈夫這樣不緊不慢地帶著，出現在這個尷尬的場景裏，還要麵對旁人，哪怕是無意間，對另一個女子的讚美。
    齊瀟緊抿了一下嘴唇，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難言的情緒，最終，她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李懷禎，然後不著痕跡地、帶著幾分刻意地加快了腳步，仿佛想盡快離開這個讓她感到不適和難堪的地方。
    她的丈夫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還在那裏僵硬的李懷禎和女子，眼神裏沒什麽波瀾，隻是嘟囔了一句：“怎麽了？”
    齊瀟沒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留下一個更加複雜難辨的背影。
    就在李懷禎被那學生的讚美刺得幾乎要裂開，又被齊瀟那複雜難辨的眼神攪得心神不寧時，變故陡生。
    幾個熟悉麵孔的老師，大約是認出了齊瀟，從旁邊圍了上來，親熱地拉著她的胳膊，將她簇擁到了李懷禎和那女子的麵前。
    “哎呀，齊老師，好久不見！”
    “是啊是啊，聽說你休息了好久，我們都挺惦記的。”
    “對了，你上次說遇到個學生，學習那叫一個差，是不是就是這位？”
    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令人生厭的老師，望了望，是李懷禎的班主任，目光在李懷禎和齊瀟之間轉了轉，恍然大悟般地笑道，“我說呢，看著眼熟，原來是我們以前那個吊車尾！”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微妙起來。
    齊瀟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但很快又恢複了自然。
    轉向李懷禎，語氣帶著幾分故作驚訝，又帶著幾分刻意強調：“哦？李懷禎？你還記得我嗎？”
    還沒等李懷禎從剛才的羞恥中緩過神來，另一個老師已經接上了話頭，開始繪聲繪色地回憶起來：“記得記得！這孩子當年在我們班，看著好好學，那真是…怎麽說呢，考試？每次倒數那幾名，總有他！”
    老師們你一言我一語，開始細數起李懷禎的事跡。
    李懷禎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感覺自己的耳朵裏嗡嗡作響，那些塵封已久、他早已努力忘記的、關於自己失敗和不堪的回憶。
    李懷禎下意識地想要辯解，想要反駁，想要逃離，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隻能僵硬地站在那裏，承受著這些老師毫無惡意的、的“懷舊”。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一種深入骨髓的羞恥和無力。
    紫玉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悄悄鬆開了他的手，退後了一小步，眼神裏帶著一絲探究和了然。
    而齊瀟，就站在他對麵，臉上掛著那恰到好處的、卻又讓他覺得無比刺眼的笑容，聽著老師們的“趣談”，偶爾還會補充上一兩句，那語氣，仿佛在說一個與她無關的人。
    李懷禎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