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陽光正好，灑在人行道上，映出斑駁的光影。
    李懷禎和紫玉正並肩散步，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閑話，氣氛比昨天緩和了不少，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紫玉的心情倒是不錯，昨天雖然沒占到什麽便宜，但看到李懷禎和陸晚鬧得不愉快，她心裏也舒坦了不少。
    嘀嗒！
    就在這時，他們迎麵走來了一對夫妻。
    男人是齊瀟的丈夫，國字臉，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是個挺本分的人，但此刻臉上帶著點拘謹和好奇，而齊瀟，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但那笑容卻像一層薄薄的、隨時會破裂的冰。
    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停下了腳步，視線在空中碰撞。
    齊瀟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李懷禎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睛。
    “嗯？”
    就在李懷禎收回目光，似乎要和紫玉繼續他們的散步時，他的視線卻像是被什麽勾住了，又落在了剛才那個方向。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了齊瀟手裏抱著的一個小嬰兒身上。
    那孩子被包在小毯子裏，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很可愛。
    “哇哇哇！”
    齊瀟和丈夫已經走了一段路，但齊瀟的心神似乎還停留在剛才那短暫的、令人心慌的對視上。
    “怎麽會在這！”
    她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拉了拉衣角，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李懷禎那目光似乎正落在她丈夫懷裏的孩子身上。
    嘀嗒！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了不遠處的李懷禎，果然，他的目光正落在她丈夫懷裏那個熟睡的嬰兒身上，眼神裏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探究，有片刻的停留，但更多的是一種……疏離。
    “這是你們的孩子？”
    李懷禎平靜問了一句。
    齊瀟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嗚嗚嗚！”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裏那個小小的生命。
    那孩子睡得安穩，小嘴微張，偶爾咿咿呀呀地發出一點聲音，但不知為什麽，輕微的問候聲把他吵醒了！
    齊瀟看著那孩子，竟然覺得那小小的身體像是突然變得滾燙起來，燙得她幾乎要拿不住一樣，她趕緊把目光移開，但那感覺卻揮之不去，讓她手心都沁出了薄汗。
    “是啊，”
    齊瀟丈夫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又或者是不想這麽快就和剛才認識的人完全錯過，便抱著孩子，帶著一點猶豫朝李懷禎和紫玉的方向走了幾步，試圖打個招呼。
    齊瀟幾乎是被迫地跟在丈夫身邊，丈夫開口叫了一聲：“李懷禎，紫玉，學校見過！”聲音有些幹澀。
    齊瀟也趕緊應了一聲，但她的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輕又飄：“嗯，你們…你們散步呢。”
    她說著，眼神卻不敢再往李懷禎那邊看，隻是死死盯著自己腳邊的一小塊地磚，又像是怕踩到什麽似的，身體微微前傾，顯得有些緊張。
    那慌亂的眼神，躲閃的動作，和她剛才還試圖維持的體麵，讓剛剛還平靜的李懷禎，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而旁邊的紫玉，則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像是終於看到了什麽她期待已久的畫麵。
    “紫玉小姐，變得比昨日笑意多了呢！”
    齊瀟說著，眼神猛地一慌，像受驚的小鹿，下意識地就想移開視線，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繼續在那上麵停留。
    “這孩子，生日可是在日？”
    “李先生怎麽知道？”
    齊瀟丈夫驚訝：“確實是這樣！”
    “哦？”
    李懷禎臉色浮現一抹神采，道：“可是早上，三月廿六日···十二點前生的？”
    “啊！”
    齊瀟驚訝，他怎麽知道！
    “李先生你怎麽知道？”
    齊瀟丈夫更加驚訝了！
    “猜的。”
    李懷禎說著不著調的話，也看到了齊瀟，那眼神裏沒什麽波瀾，甚至可以說有點淡漠，但這淡漠反而讓齊瀟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齊瀟的目光掃過了李懷禎清秀、甚至帶著點書卷氣的麵容，又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丈夫。
    也許是對比之下，也許是心虛，也許是潛意識裏覺得丈夫那過於普通的打扮和略顯木訥的神情，在這樣的場合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麵”。
    這個念頭在她心底一閃而過，讓她瞬間麵紅耳赤，手足無措。
    “怎麽了？”
    她能感覺到丈夫投來的詢問目光，能感覺到紫玉那帶著探究意味的眼神，更能感覺到李懷禎那平靜無波的注視。
    這一切都讓她如坐針氈。
    她猛地低下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急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啊，那個，我突然想起來家裏好像有點急事，我得先走了。”
    說完，她幾乎是連告別都顧不上說完整，就匆匆拉起丈夫的胳膊，腳步有些踉蹌地朝著來時的方向逃竄而去，留下一個倉促而狼狽的背影。
    她的丈夫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但也隻能跟著她快步離開，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張望，嘴裏似乎在問著什麽，但聲音很快就被人群和嘈雜的街道吞沒了。
    李懷禎和紫玉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紫玉挑了挑眉，看向李懷禎，眼神裏帶著一絲玩味和了然。
    而李懷禎，隻是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剛才那場驚鴻一瞥般的對峙，從未發生過。
    “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事，哦，那真是一段令人心碎而又幸福的時刻。”
    李懷禎望著那遠去的背影，道：“原來，我喜歡的人是那麽平庸啊，”他轉身望著身後，“與，陸晚，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差別。”
    “是我的，愧疚？”
    “造就了，無形之中的愛？”
    “是麽？”
    “第一次遇見關心我的，而我的冷漠回應而產生愧疚的，可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