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引點點頭，然後猛地抬起頭，“難道你知道？”
    白倦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那當然了，本大仙活了幾百年，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走過的橋比你吃過的飯都多……等等，好像哪不對勁？”
    薑引捏住它的小鼻子，“說重點。”
    白倦也不掙紮，甕聲甕氣道：“你剛才說了你童年時的開心事對不對？什麽上山下河，什麽辦家家酒？”
    薑引一臉不解，“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白倦咂了咂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你想想呀，陸至淩作為陸家的長子，從小肯定是被嚴格培養，學了這個學那個，興趣班輔導班一個接一個地上，哪有時間享受普通小孩的快樂童年？而且你看他那悶騷別扭的性格，一看就是小時候給孩子憋壞了……哎，這麽想想也怪可憐的呢。”
    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薑引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的話讓他想起了憂傷的過去，激發了他心裏塵封已久的童年創傷？”
    白倦一拍小手，“就是這個意思！”
    薑引感覺哪裏好像不太對勁，但又無從反駁。
    “那……我該怎麽做？”
    白倦歎了口氣，“孩子是個好孩子，你有空多陪他玩玩吧，就像平時陪晴天那樣，我也會多給他一點關愛的。”
    像陪晴天那樣……
    薑引腦海裏浮現她把飛盤丟出去，晴天快樂地在草地上飛奔再把飛盤叼回來的畫麵。
    隻要她多陪陪陸至淩，陸至淩也會變成快樂小狗嗎？
    薑引覺得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
    但她又忍不住想象陸至淩露出爽朗笑容的樣子。
    他長得好，笑起來一定更加好看。
    薑引想著想著，也不禁彎起嘴角。
    這時，懷裏傳來一陣“唰唰”聲，白倦正努力地翹著小腳撓脖子，用力之大都快把腳尖磨破皮了。
    “怎麽了，癢癢嗎？”
    薑引幫它撓了幾下，扒開脖子上的棘刺一看，皮膚都紅了，還有點掉屑。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不得勁，渾身上下都癢癢的。”
    薑引皺起眉頭，“是不是吸進去的功德不消化？”
    白倦搖頭，要是沒有陸至淩給它的那些功德，它大概會比現在還難受。
    “自從見了那條老黑蛇就這樣了，討厭，遇見它準沒好事。”
    很多人都覺得刺蝟膽小，肯定很怕具有攻擊性的蛇類。
    但事實正好相反，刺蝟可以說是蛇的天敵，有些刺蝟還常以蛇類為食。
    白倦小時候嘴饞，吃不慣人類的東西，姐姐經常帶著它上山打“野味”，有一次直接搗了一條有百年道行的野常仙的窩，左手一條右手一條，跟嗦麵條似的，吃得別提多開心了。
    但白倦第一次見到孟家那條黑蛇的時候，心裏就有一種怪異的不適感，不是懼怕，也不是捕食欲，就是一種本能的抗拒。
    這次在普量寺再見，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那個孟襟也不對勁……薑引，那些香咱們不要了，好不好？”
    白倦向來嗜香如命，尤其孟家製的這麽好的香，它居然能說出不要，看來是真的很抵觸了。
    薑引連連點頭，“本來就是給你的，你不喜歡，咱們就不要。”
    其實這次見麵，薑引也隱隱覺出一點異樣。
    擁抱的時候，她能感覺出孟襟周身籠罩著一層無形又厚重的保護罩，這種保護罩是由靈力凝結成的，很多以玄門術法謀生的人都會使用這種方法隱匿自身氣息。
    但孟襟身上的保護罩，好像還在隱藏著一些別的什麽。
    不知為什麽，薑引又想起了陸至淩揪住孟襟衣領的樣子。
    一個人的感覺或許會出錯。
    但如果他們三個，尤其是向來敏銳的白倦都察覺到不對，那就一定有問題。
    薑引望著逐漸沉入地平線的夕陽，輕輕歎了一口氣。
    無論怎樣，對方是於她有恩情的孟家，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薑引抱著白倦上樓，打算去書房找點藥材，給白倦泡個藥浴。
    一推開門，一個人形物體就撲了上來，差點把薑引整個人帶倒在地。
    “黃慢慢！你深井冰啊！”
    白倦從少年窒息的懷抱裏掙紮著探出一個小腦袋，大口喘著氣，“老子差點被你謀殺！小心我紮穿你屁股啊！”
    黃慢慢癟著嘴，不情願地放開薑引，小表情別提多幽怨了。
    “你們昨晚去哪了？一天一宿都不見人影，還記得家裏有個重傷的美少年在等你們回來嗎？我好孤單，好寂寞，隻能吃了三隻雞來排解憂愁——”
    薑引脫外套的動作一頓，“三隻？”
    “對啊，那個張嬸送來的，早中晚各一隻，都是放在門口敲敲門就走了，這家的人還是很上道的嘛。”
    薑引攏了攏頭發，露出笑意。她之前以為陸至淩就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給黃慢慢安排上了。
    “那你有沒有和人家說謝謝？”
    “我可是仙家哎，怎麽能隨便和凡人說話呢。”
    黃慢慢盤腿坐在在床上，臭屁地揚起臉。
    “所以我用雞骨頭在空盤子裏拚了‘thank ’，那個張嬸看到嚇了一跳，還誇我聰明呢……話說回來，她不會以為我是狗吧？”
    狗不太可能，大概會以為是狐狸之類的吧。
    薑引的能力在這個家裏不是秘密，張嬸她們都是明事理嘴又嚴的人，雖然平時不說不問，但心裏應該都清楚。
    “什麽味兒啊？”
    黃慢慢捧著白倦，鼻子在它身上嗅來嗅去，發出吸氣的聲音。
    “你今天碰到柳家的了？它沒欺負你吧？”
    白倦一巴掌拍開他的臉，“你是狗鼻子嘛……它怎麽可能欺負我啊，我不把它當麵條嗦了就不錯了！”
    黃慢慢嗤笑一聲，“得了吧，就你？對麵少說五百年道行，就算你有天敵屬性壓製，也不一定是它的對手，我看是人家沒把你當海膽吞了就不錯了。”
    “呀！死黃皮子你找打是不是！”
    “來啊，打我啊，往我的傷口上打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刺團子。”
    “……”
    薑引已經習慣了，趁著兩仙拌嘴的工夫，打開白倦的寶貝小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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