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誘敵深入王都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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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集低頭想了想,指尖撚著胡須輕笑:“你這是把我這把老骨頭也當成誘餌了。”話雖帶笑,眼神卻已認了真,“你說得對,我不能冒險。族裏幾百口人等著到王都,我這根主心骨不能折。”
計議既定,宏執事立刻動了起來。不到兩個時辰,一場精心布置的“誘敵網”便悄然鋪開。雲家的主力車隊趁著晨霧,在數十名高手護送下,改走隱蔽的山間小道,車輪裹著厚布,連馬蹄都包了棉絮,悄無聲息地往王都方向趕。
而另一隊“雲家人馬”則大張旗鼓地進了最近的青石郡。打頭的“雲集”穿著件月白錦袍,腰間掛著塊成色極好的玉佩,正與“雲夫人”並肩走進最大的“迎客樓”。“雲夫人”手裏撚著串蜜餞,時不時往“雲集”嘴裏塞一顆,神態親昵得跟真的一般——這兩位正是宏執事從附近郡城調來的高手,不僅身形相似,連雲集說話時愛皺眉的習慣、雲夫人輕聲細語的語調,都學了個十足十。
酒樓二樓靠窗的位置,幾個“雲家子弟”正高談闊論:“聽說了嗎?盟主特意在王都備了三十桌宴席,就等咱們到了開席呢!”“可不是,還說要帶咱們去看皇家燈會,那燈樓據說有十丈高!”聲音大得半個大堂都聽得見。
暗處,宏執事安排的“棋子”已悄然就位——扮成小二的高手正提著茶壺在席間穿梭,眼角的餘光掃過每個角落;扮成賬房的老者撥著算盤,耳朵卻捕捉著鄰桌的每一絲動靜。這張網剛鋪開,隻待獵物撞上來,便要狠狠收緊。
車隊在山道上緩緩前行時,雲集掀起轎簾一角,望著遠處郡城方向升起的炊煙,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仿佛已能想象到,那些躲在暗處的黑衣人正盯著“自己”的身影,磨拳霍霍準備動手的模樣。這場戲,他們演得投入,但願台下的“觀眾”,能入戲更深些。
一個月後的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破薄霧,照亮了蒼古帝國的版圖。天刀盟的密報如同雪片般匯集到盟主帳中,每一張紙上都標記著被搗毀的黑衣人據點——從青石郡廢棄的酒窖到黑風寨後山的溶洞,一共十三處,像從黑暗裏揪出的十三條毒舌,蜷在地上吐著最後的信子。
這場引蛇出洞的計劃,竟比預想中更精妙。假扮雲集夫婦的護衛在各郡酒樓"高談闊論"時,故意泄露些"雲家要在王都開礦"的假消息,引得暗處的黑衣人頻頻露頭。他們以為抓住了雲家的軟肋,卻不知每一次跟蹤都踩在天刀盟布好的哨線上。就像一群貪婪的狼,盯著誘餌一步步走進獵人的陷阱,直到合圍的號角響起,才驚覺四周都是明晃晃的刀光。
雲逸站在地圖前,指尖劃過那些被紅叉標記的據點,眉頭微挑。他原以為至少要半年才能摸到這些老鼠窩的邊,沒成想一個月就清掉了近半數,連派去的密探都在信裏驚歎:"黑衣人慌得像沒頭蒼蠅,有的據點剛被盯上就自亂陣腳,竟把密信往灶膛裏塞,被咱們的人從火堆裏搶出來時還冒著煙。"
可審訊室裏的景象,卻讓這份順利蒙上了層陰影。
地牢深處,鐵鏈拖地的聲響格外刺耳。被擒的黑衣人個個嘴角淌著血,卻梗著脖子不肯低頭。有個斷了手指的漢子,被烙鐵燙得皮開肉綻,隻啐了口帶血的唾沫:"要殺要剮隨便,想從我嘴裏套話?做夢!"直到第三天,一個年紀輕輕的密探扛不住十指釘竹簽的劇痛,才像決堤的洪水般哭嚎起來。
"是...是大統領的命令!讓我們故意露出破綻,讓你們以為我們是一盤散沙!"他渾身顫抖,指甲縫裏的血染紅了供詞紙,"他說...說要讓天刀盟覺得勝券在握,放鬆警惕...其實...其實主力早就轉移到王都了!"
這話像塊石頭砸入湖麵。天刀盟的長老們在議事時,眉頭擰成了疙瘩。
"難怪有些據點的黑衣人明明能跑,卻硬挺著被咱們活捉,"一位白發長老敲著桌子,"這是故意讓咱們覺得他們組織鬆散,不堪一擊!"
"他們把老弱病殘留在外麵當幌子,主力卻偷偷往王都集結..."雲逸指尖在"王都"二字上重重一點,"這是要釜底抽薪?"
地牢裏的黑衣人依舊嘴硬,但偶爾泄露出的隻言片語,都在印證這個猜測。有個護衛回憶起審訊時的細節:"有個黑衣人被打暈前,含糊說了句"等你們發現時,王都早就變天了"。"
此刻的王都,表麵上風平浪靜。茶肆裏的說書人還在講天刀盟搗毀黑衣人據點的"大捷",穿街走巷的貨郎吆喝著新到的綢緞,可暗處,那些曾被視為"漏網之魚"的黑衣人,正像潮水般湧向皇城方向。他們不再東躲西藏,而是借著市井的掩護,悄悄布下另一張網。
天刀盟的密探們站在王都的酒樓上,望著街麵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那個挑著擔子的菜農,腳步快得不像負重的人;那個給大戶人家送水的夥計,腰間鼓鼓囊囊的,絕不是尋常水桶的重量。就像一群藏在羊群裏的狼,披著溫順的外皮,隻等一聲令下便露出獠牙。
雲逸揉了揉眉心,將密報疊好塞進袖中。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在陰影裏。他知道,這場看似勝利的圍剿,或許隻是對方故意遞來的誘餌。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車隊碾過青石板路,車輪與地麵摩擦出“吱呀”輕響,車簾縫隙裏漏出的光線照在雲集指間的玉佩上,泛著溫潤的光。他一身粗布商人打扮,指尖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耳邊是夥計們刻意壓低的談笑聲——那是偽裝成商隊護衛的天刀盟高手,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些皮毛生意經,每句話裏都藏著暗語。)
“東家,前頭過了黑風口,就該進蒼古地界了。”扮成賬房的護衛低聲道,眼角餘光掃過路邊一閃而過的枯樹,樹後影影綽綽的輪廓在暮色裏縮了縮,顯然是被“誘餌”車隊引走的黑衣人探子。
雲集微微頷首,掀簾看了眼天色。夕陽把雲層染成血紅色,像極了戰場的顏色。他想起密信裏的話——魔月和蠻荒的人,此刻怕是正盯著蒼古的地圖磨牙,就盼著內戰的火燒得再旺些。那些潛藏在暗處的高手,確實像淬了毒的蠍子,白日裏躲在石縫裏,夜裏便爬出來蜇人,前幾日西境的糧草營被燒,火光照亮半夜空,據說就是他們的手筆。
(隊伍忽然停在一處山坳,扮成車夫的護衛吹了聲口哨,三長兩短。片刻後,另外兩隊的信號從左右山梁傳來——是平安的暗號。)
“那些蠢貨還在追著假車隊跑呢。”賬房輕笑,往火堆裏添了根柴,火星劈啪炸開,映得他臉上的刀疤忽明忽暗,“聽說魔月那邊派來的都是玄階高手,卻連咱們的障眼法都看不破,也配談‘興風作浪’?”
雲集沒接話,隻是摸出腰間的短刀,用布細細擦拭。刀刃映出他眼底的冷光——那些所謂的“高手”,昨夜在驛站偷襲時,刀術裏帶著魔月特有的狠戾,卻在他反手劈斷對方手腕時,眼裏滿是難以置信。他們大概沒想過,蒼古境內藏著的不僅是內戰的火藥桶,還有能將他們摁在地上碾碎的力量。
(夜風卷著山霧漫過來,帶著潮濕的寒意。遠處傳來隱約的廝殺聲,該是假車隊又撞上了伏擊。雲集把刀收回鞘中,金屬碰撞聲在寂靜裏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