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蒼古風雲諸國謀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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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他低聲道,韁繩一勒,馬車碾過晨露未幹的草葉,朝著王都的方向駛去。車輪印很快被山風撫平,仿佛從未有人經過,隻有空氣裏殘留的一絲血腥氣,在告訴暗處的眼睛——真正的獵手,從不會被誘餌引偏方向。
(晨霧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壓在蒼古帝國的城牆上,雲逸站在武林盟議事廳的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窗欞上的雕花。案幾上的飛鴿傳書墨跡未幹,字跡因急促而微微發顫,每一筆都像在紙上刻下警示的烙印。)
那些混進聯盟的蠻荒高手,此刻或許正端著茶盞坐在鄰桌,袖口下藏著淬毒的短刃;又或是披著巡邏衛的甲胄,靴底沾著隻有蠻荒王庭才有的黑泥——他們混進來時,臉上堆著與眾人無異的熱忱,眼底卻藏著狩獵者的冷光,像極了冬夜裏鑽進羊群的餓狼,低頭啃草時,獠牙已悄悄擦過羊頸。
(雲逸將信紙重新疊好,指尖捏得發白。信上那句“百年布局,隻差臨門一腳”像根針,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三年前在邊境見過的蠻荒武士,他們的彎刀上刻著骷髏紋,殺人時會發出骨哨般的呼哨,而現在,那些呼哨或許就藏在聯盟後廚的切菜聲裏,混在議事廳的談笑聲中。)
飛鴿振翅的聲音從簷角傳來,帶著幾大聯盟的回信。雲逸拆開第一封,蠟封上的鷹徽沾著濕氣,字裏行間滿是質疑:“雲盟主未免過慮,蠻荒高手?證據何在?”墨跡輕飄,顯然寫信人正搖著折扇,覺得這不過是危言聳聽。
另一封來自西境聯盟,筆跡潦草如驚鴻:“已查過近三月入盟者,未見異常。但若真有內鬼……”後麵的字被墨團暈開,像是寫著一半突然被什麽打斷,隻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透著寫信人的慌亂。
(最厚的那封來自北境,信紙邊緣卷了毛邊,顯然被反複摩挲過。上麵密密麻麻記著疑點:“上月糧倉失竊,看守者是新入盟的蠻子;城東械鬥,挑事者口音帶蠻荒腔……”墨跡濃淡不一,想來是邊想邊寫,越寫越心驚。)
雲逸將信紙拍在案上,木桌發出沉悶的響聲。窗外的霧漸漸散了,露出對麵酒樓的幌子,一個穿灰袍的酒保正往樓上送酒,抬頭時與雲逸目光相撞,慌忙低下頭——那脖頸側麵,有塊淡青色的胎記,正是蠻荒王庭戰士的標記。
(他忽然想起昨夜截獲的密信,魔月使者在信裏寫:“蒼古如熟透的果子,百年澆灌,就等咱們摘了。”字跡囂張,紙頁上還沾著半滴暗紅的血,不知是誰的。)
“大人,南境傳來消息,”護衛掀簾而入,聲音發緊,“他們的糧道被劫了,動手的人……用的是蠻荒的絆馬索。”
雲逸猛地轉身,案上的燭台被帶倒,蠟油濺在信紙上,暈開一片渾濁的黃。他望著窗外漸漸清晰的城郭,忽然覺得這百年古都像個破了洞的蜂巢,那些隱藏的蜂針,正從四麵八方刺過來。
(遠處的鍾樓敲了七下,晨霧徹底散盡,陽光照在城牆的箭樓上,卻暖不透空氣裏的寒意。雲逸摸出腰間的令牌,指尖在“武林盟”三個字上反複摩挲,忽然下令:“傳我令,所有新入盟者,不論身份,一律重新核驗——去查他們的虎口,蠻荒人常年握刀,那裏的繭子騙不了人。”)
而此刻,城南的茶館裏,那個灰袍酒保正把一包東西塞進茶桌下的暗格,抬頭時,正對上鄰座老者投來的目光——老者袖口露出半截玉佩,正是北境聯盟的信物。酒保笑了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指節卻悄悄扣住了腰間的刀。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壓在蒼古帝國的宮牆上,琉璃瓦在最後一縷殘陽裏泛著冷光。議事廳內,燭火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投在金磚地上,忽明忽暗,像極了此刻盤桓在每個人心頭的疑慮。)
“如今魔月與蠻荒已是虎視眈眈,若再與蒼古撕破臉……”兵部尚書攥著狼毫的手青筋突起,筆尖在奏章上洇開一小團墨,“就像懷裏揣著炭火,還要往柴火堆裏鑽——自尋死路。”
這話像塊冰投入滾油,廳內瞬間炸開低低的議論。有人指尖無意識地叩著案幾,發出“篤篤”聲,像是在敲打著緊繃的神經:“可蒼古皇室那邊……聽說上個月又查出三名魔月細作,藏在皇子書房當差,這口氣能咽得下?”
“咽不下也得咽。”丞相撚著花白的胡須,聲音裏帶著久經世事的沙啞,“咱們與魔月的聯合,不過是寒夜裏抱在一起取暖的刺蝟,離得近了紮肉,離遠了凍僵,哪比得蒼古……”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牆上那幅蒼古山川圖,圖中蒼藍的河流與自家疆域的墨綠山脈在邊界處交織,像兩道纏繞的絲線,“他們與咱們,骨頭裏還連著點筋呢。”
(窗外的風卷著枯葉掠過窗欞,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極了蒼古境內那些被攪起的風波。)
誰都記得三年前蒼古皇室那場驚天動地的清洗。當時禁軍圍了整座皇城,鐵甲碰撞聲震得宮瓦發顫,從太子太傅的靴底搜出蠻荒王庭的蛇形令牌時,老皇帝當場嘔了血。那些混進皇室的魔月細作更狠,竟在祭祖的香裏摻了迷藥,讓皇室宗親昏睡三日,趁機篡改了七處邊境布防圖——那把插在蒼古心髒上的刀,刀柄上明晃晃刻著魔月的狼徽與蠻荒的鷹紋。
“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年輕的禁軍統領一掌拍在案上,茶盞震得跳起,滾燙的茶水濺在袖口也渾然不覺,“以為把蒼古攪成一鍋粥,他們就能坐收漁利?”他想起那些被戰火吞噬的村莊,田埂上至今還插著斷裂的矛尖,“蒼古的那些王國趁機擴兵,表麵上是自立門戶,背地裏哪個不是拿著魔月給的糧草、蠻荒送的兵器?”
(燭火“劈啪”爆了個燈花,照亮了地圖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紅點——那是蒼古境內正在崛起的勢力,像雨後春筍,卻帶著毒刺。)
“可話說回來,”一直沉默的太傅忽然開口,聲音蒼老卻清晰,“蒼古皇室揪出細作後,並未立刻興師問罪,反而派了密使送來三份密信,把魔月在咱們邊境埋的火藥庫位置標得一清二楚。”他緩緩展開信紙,泛黃的宣紙上,蒼古皇帝的筆跡力透紙背,末尾那句“唇亡齒寒”四個字,像四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每個人心上。
議事廳內漸漸安靜下來,隻有漏刻的水滴聲“嗒、嗒”響著,像在數著分秒流逝的時機。有人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想起蒼古境內那條與自家疆域同源的長河,此刻或許正載著相同的月光,靜靜流淌——畢竟,再複雜的糾葛,也抵不過共同麵對的刀光劍影。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響,夜已深。案上的燭火漸漸微弱,卻將那幅山川圖照得愈發清晰,圖中交織的河流與山脈,在昏暗中仿佛活了過來,正無聲地訴說著,有些絲線即便纏纏繞繞,也斷不了那點牽連的根。)
蒼茫大地上,那些曾在蒼古帝國羽翼下分治一方的王國,此刻正像被狂風打散的沙礫,各自在疆域的邊緣搖搖欲墜。國主們盤踞在雕梁畫棟的宮殿深處,鎏金燭火映著他們眼底翻湧的野心——有的緊攥著玉扳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盤算著如何借鄰國的內亂擴張版圖;有的對著沙盤上的城池模型冷笑,指甲在代表敵軍的木俑上劃出深深的刻痕;更有甚者,深夜裏對著密信上的蠟封磨牙,那信裏藏著與魔月帝國的隱秘交易,墨跡裏都透著貪婪的腥氣。他們像一群被餓火灼燒的野狼,頸毛倒豎,獠牙閃著寒光,圍著蒼古帝國這頭昔日雄獅的殘骸低吼,誰都想先撕下最肥美的一塊,卻又在對方亮出爪牙時警惕地後退,空氣中彌漫著既渴望吞噬又忌憚反噬的焦灼。
矛盾的藤蔓早已在這些王國的土地下悄然蔓延。起初隻是邊境線上幾聲口角,幾隊巡邏兵的推搡,如同初春凍土下微弱的裂痕。但隨著各自勢力的膨脹與資源的匱乏,這裂痕開始瘋狂擴張:甲國的商隊在乙國被無理扣押,丙國的糧倉被丁國的騎兵夜襲焚燒,戊國的公主在和親路上被己國的亂兵擄走……一樁樁,一件件,如同被雨水浸泡的種子,在猜忌與仇恨的土壤裏瘋狂破土,竹筍般節節拔高,尖銳的筍尖刺破了最後一層虛偽的和平,直指天空的裂痕。當甲國國主在朝堂上摔碎了乙國送來的戰書,當丙國的鐵騎踏碎了丁國都城外的石碑,那無法調和的火藥桶,隻差一點火星便要炸開。
而在這片混亂的陰影裏,魔月帝國的皇帝正站在他那鑲嵌著黑曜石的宮殿窗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指尖輕叩著窗沿,看著密探傳回的戰報,羊皮紙上的墨跡仿佛是蒼古大地流淌的鮮血,每一個字都讓他眼中的貪婪更盛。他就像一個躲在幕布後的巫師,用陰謀的絲線操控著台前的木偶,看著那些王國自相殘殺,看著蒼古帝國的根基在混亂中一點點鬆動,喉間溢出低沉的嗤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鐵騎踏平那片土地的景象。蠻荒王庭的蠻王則在他的獸皮大帳中,用骨杯猛灌烈酒,帳外的篝火映著他布滿刀疤的臉,他拍著身邊親信的肩膀,粗啞的笑聲震得帳頂的獸骨作響——那些王國的內鬥,正是他樂於見到的,等他們兩敗俱傷,他的蠻族勇士便能如潮水般湧入,將一切都踏在腳下。他們都以為自己是棋局的掌控者,卻沒注意到棋盤邊緣,一粒不起眼的棋子正悄悄偏離了預設的軌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