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傳位遺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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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陽宮的銅壺滴漏聲比往日更顯沉重,殿內三百文臣武將皆低眉垂首,望著地磚上蜿蜒的蟠螭紋——那紋路在晨光中竟似凝固的血跡,讓人想起三日前甘泉宮兵變的慘烈。
    李岩扶著龍椅扶手緩緩坐下,袖口不經意間露出一道焦痕——那是震天雷碎片灼傷的痕跡。下方群臣中,嬴氏宗親的席位空了七席,取而代之的是百工署新晉升的匠作大夫,他們粗布襴衫上的油漬與金殿的奢華形成刺目對比。
    "諸位可還記得,"李岩的聲音打破死寂,"朕即位之初,曾在章台宮問過丞相一個問題:"何為天下之重?""
    李斯向前半步,袍角掃過地麵:"陛下當時答:"天下之重,不在一家一姓,而在製度之新。""
    "不錯。"李岩抬手擲出一卷黃絹,"今日便讓你們看看,朕心中的製度之新,該如何承繼大統。"
    當黃絹在階下展開時,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扶蘇盯著那兩行朱筆禦批,指尖微微發顫——"監國太子"四字旁,竟畫著一串齒輪與麥穗的合紋,那是百工署才有的標誌。胡亥則注意到"鎮南太子"之後附注的"節製南海諸郡",心中忽然閃過南海市舶司的海關驗貨單,那些用阿拉伯數字標注的貨號,此刻竟與詔書文字重疊在一起。
    "雙太子?"博士淳於越踉蹌著向前,"周禮曰..."
    "周禮?"李岩突然冷笑,"周幽王遵周禮立嫡,結果如何?犬戎破鎬京,宗周成焦土!朕今日便要破了這死規矩——扶蘇,胡亥,上前接詔。"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扶蘇接過監國太子的金印時,發現印紐竟是冶鐵工匠的錘砧造型;胡亥的鎮南太子印則刻著船錨與稻穗,正是南海郡的象征。
    "即日起,扶蘇總領關中政務,胡亥節製南海諸郡。"李岩的聲音陡然提高,"但有一條鐵律:你們每年必須將施政錄刻在三丈竹簡上,立於各郡縣街口,任由百姓與太學博士評點。年終考評時,百工署匠師、市井裏正皆可參與投票!"
    殿外突然傳來喧嘩,卻是值殿武士在驅趕圍觀的宮人。李岩抬手示意打開殿門,立刻有冷風吹入,卷著幾片梧桐葉落在詔書上。遠處可見鹹陽百姓爬上城牆,爭相眺望金殿方向,孩童們舉著用竹簡碎片製作的"選票"奔跑嬉戲——這些細節,早在三日前便由內廷刻意泄露。
    "陛下此舉,不怕動搖國本?"蒙恬抱拳開口,鐵甲發出輕響。
    "國本?"李岩走下台階,從袖中取出兩本薄冊,"這是扶蘇的涇陽渠工程明細賬,這是胡亥的南海關稅收支表。朕要讓天下人知道,儲君不是靠血統承襲,而是靠賬本說話!"他突然轉向東側宗室席位,"嬴遷何在?"
    一名身著短褐的青年越眾而出,正是宗室中推行新均田法的嬴遷。他胸前別著一枚木質徽章,上麵刻著"革新宗人"四字。"臣啟陛下,隴西郡已按新製丈量土地,百姓皆言"與其爭族譜,不如爭畝產"。"
    殿內響起竊竊私語。李岩注意到,當嬴遷提到"畝產"時,右側的農家學派博士頻頻點頭,而左側的舊貴族則麵色鐵青。他知道,這場看似突兀的傳位詔定,實則是三個月來布局的收網——從宗室兵變時故意泄露兵器改良細節,到讓扶蘇胡亥各自積累政績,甚至默許民間傳唱二人的施政歌謠,都是為了今日的"製度性突破"。
    "陛下,"胡亥忽然開口,"南海郡請求在施政錄中加入"市舶司損耗率公示",不知可否?"
    "準。"李岩頷首,"若有百姓算出賬目有誤,直接賞百錢。"他轉向扶蘇,"涇陽渠的水泥配方,可願交給百工署推廣?"
    扶蘇怔了怔,忽然露出釋然的微笑:"臣弟早已謄抄完畢,明日便送往少府。"他忽然想起竣工宴上李岩的朱批"能讓功於臣下者,方堪為君",此刻方知那不是讚賞,而是考驗。
    申時三刻,詔書以活字印刷術連夜趕製,張貼於鹹陽九門。當百姓們圍聚在榜文前,看著"施政錄可議考評權在民"的字樣時,一名老石匠突然用鑿子在旁刻下:"昔年秦王掃六合,今日陛下掃舊製"。這句話很快隨著刻工們的鑿刀,傳遍關中十八縣。
    夜幕降臨時,李岩獨自登上未央宮闕。遠處傳來秦歌對唱,竟是百姓將扶蘇胡亥的施政要點編成了民謠。他摸著闕樓上新安裝的青銅風鈴——那是百工署仿照西洋擺鍾設計的報時裝置,每個整點會奏響不同的音階。
    "陛下在看什麽?"身後傳來趙高的低語。
    "看新舊交替。"李岩望著東南方向,南海郡的信鴿應該已經起飛,胡亥的首批施政錄此刻正在跨海而來的商船上。"你瞧那星空,"他指著北鬥七星,"舊時代的星位沒變,但朕給它們重新標了刻度。"
    趙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隻看見漫天星鬥。但他知道,陛下眼中的星空,必定布滿了齒輪與刻度,就像百工署工坊裏那些精密的儀器。忽然,他想起白日裏看見的傳位詔書原件,在"功績立儲"四字旁邊,竟用小字批注著:"待時機成熟,試行票選製"——那字跡墨色尚新,顯然是剛剛添上的。
    "去告訴劉邦,"李岩轉身時,袍角帶起一陣風,"沛縣的功過簿製度,朕要在年終考評時用。"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讓蕭何把《治民紀要》再抄二十份,送到太學去。"
    趙高領命退下時,聽見闕樓風鈴忽然奏響奇特的旋律——那是《大秦革新曲》的前奏。李岩望著腳下燈火漸盛的鹹陽城,想起穿越初至時看到的滿目瘡痍,此刻終於露出笑意。雙太子製不過是第一步,他要讓這個帝國明白:真正的傳承,不是血統的延續,而是製度的自我更新。
    未央宮的銅燈次第亮起,將李岩的影子投在宮牆上,那影子竟似與牆上的商鞅變法圖重疊在一起。夜風帶來遠處的爭論聲,有書生在辯"嫡庶與功績孰重",有匠人在議"監國太子能否改良農具",這些聲音匯集成一股洪流,正在衝垮千年舊製的堤岸。
    當第一顆流星劃過夜空時,李岩摸出袖中的懷表——這是他用百工署精密齒輪自製的計時工具。指針指向戌時正,正是各郡縣開始統計當日民情的時刻。他知道,在大秦的土地上,無數本功過簿正在被翻開,無數雙眼睛正在審視著帝國的未來——而這,正是他要的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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