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未至，景仁宮的琉璃花房已開滿各色玫瑰，沈昭寧穿著新製的月白羽紗裙，裙擺繡著金線勾勒的寶泉券紋路，正對著波斯商隊的禮單蹙眉 —— 對方要求用琉璃鏡配方交換絲綢之路的獨家貿易權，這意味著昭寧坊的海外商路將被壟斷。
    "娘娘，波斯使者求見。" 翡翠掀開琉璃珠簾，殿內頓時飄進異域香料的氣息。為首的波斯商人撫胸行禮，目光落在她腕上的琉璃手鏈："聽聞貴國皇帝為娘娘特製此鏈，我王希望用十箱龍涎香換取配方。"
    沈昭寧輕笑，指尖劃過賬冊上的 "股份製雛形"："本宮可以給配方，但要占波斯琉璃工坊三成股份。" 她忽然展開繡著世界地圖的絲巾，"您看，長安到波斯的商路需要中轉站，昭寧坊的漕船可以免費為貴國運送貨物。"
    使者瞳孔驟縮，沒想到這個東方貴婦竟對海外商路如此了解。正僵持間，殿外傳來通報："陛下駕到。" 皇帝穿著改良的窄袖朝服，腰間掛著沈昭寧送的碎琉璃荷包，目光掃過案頭的羊皮契約："朕聽聞波斯的地毯天下一絕，" 他忽然指向花房裏的自動灌溉裝置，"不如用灌溉技術換你們的織毯工藝？"
    波斯使者麵麵相覷，這對帝妃顯然早已備好對策。最終，三方在琉璃燈簽下協議：昭寧坊以琉璃鏡配方入股波斯工坊，換取織毯技術與龍涎香獨家代理權，同時共享絲綢之路驛站資源。
    送走使者，皇帝忽然從袖中取出個檀木盒："朕讓禦膳房按你說的法子烤了咖啡豆，" 打開盒蓋，焦香混著奶香撲麵而來，"加了江南的蔗糖，嚐嚐？" 沈昭寧挑眉，這是她昨夜隨口提的西式點心，不想他竟記在心上。
    午後，沈昭寧帶著新研製的 "琉璃琺琅彩茶具" 赴太後的慈寧宮宴。各宮娘娘圍坐琉璃圓桌旁，看著她將煮沸的咖啡倒入琺琅彩杯，奶泡在表麵畫出蓮花圖案。"這是昭寧坊新出的 " 金鑾咖啡 "，" 她笑著分茶，"喝了能提神醒腦，最適合娘娘們看賬冊時飲用。"
    太後啜飲一口，忽然指著她鬢間的碎琉璃發簪："哀家聽說你要開女子商學？" 沈昭寧放下銀匙，從袖中取出招生簡章："凡年滿十五的官宦女子，均可學習算術、記賬、商道，畢業後可在昭寧坊任職。" 她忽然望向任瑤郡主的座位，對方今日穿著揚州改良的素色襦裙，袖中露出半截算盤。
    宴席過半，宮外突然傳來騷動。翡翠匆匆來報："娘娘，江南布商聯名狀告昭寧坊壟斷繡線！" 沈昭寧擦了擦手，對太後福身："老祖宗，這怕是有人想趁波斯商隊來訪，動搖昭寧坊的根基。" 太後點頭："去吧，哀家讓皇帝給你撐著場子。"
    趕到宮外，隻見二十多個布商跪在宮門前，為首的正是任瑤郡主的舅舅、江南織造局總管孫德茂。沈昭寧看著他手中的狀紙，忽然輕笑："孫大人可知，昭寧坊的繡線比市麵上的便宜三成，" 她展開賬本，"且每匹繡線都印有防偽蓮花紋，杜絕以次充好。"
    "你這是斷了我們的生路！" 孫德茂漲紅了臉。皇帝的軟轎適時停在宮門前，沈昭寧趁機呈上繡線樣本："陛下，江南布商若覺得被壟斷，不妨讓他們入股昭寧坊的繡線工坊，" 她指向賬本上的 "利益共享" 條款，"每年按出資比例分紅，比他們單打獨鬥強百倍。"
    皇帝挑眉："朕覺得這主意不錯，" 他掃過眾布商，"若同意入股，朕特許你們的商船使用皇家漕運碼頭。" 布商們麵麵相覷，紛紛跪地謝恩 —— 他們深知，與昭寧坊對抗不如合作，何況還有皇帝的恩典。
    處理完布商，已是酉時三刻。沈昭寧回到景仁宮，發現皇帝正對著她的商業計劃書打盹，朱砂筆還握在手中，袖口沾著咖啡豆的碎屑。她輕聲命翡翠取來披風，卻見男人忽然睜眼："朕夢見你把琉璃燈賣到了羅馬。"
    "陛下若想去羅馬，" 她笑著遞上溫熱的奶茶，"昭寧坊的商船明年就能遠航。" 皇帝忽然握住她的手，將一枚刻著 "昭" 字的琉璃戒指套在她無名指上："這是朕讓造辦處用波斯彩釉做的，" 耳尖微紅，"比東珠更襯你。"
    戒指在燭火下泛著七彩光暈，沈昭寧忽然想起前世在冷宮，她曾以為自己的一生都會困在四角天空下。而如今，她的商業版圖已延伸至四海，身邊更有個願與她共算天下的人。"陛下可知，" 她輕撫戒指上的紋路，"這枚戒指若在波斯，能換十艘商船。"
    皇帝大笑，將她攬入懷中："朕的昭貴妃，何時能不想著銀子？" 沈昭寧靠在他胸前，聽著沉穩的心跳聲，忽然覺得這世間最精妙的算盤，莫過於算出真心 —— 當權力與商道交織，當信任與默契共生，那些曾以為冰冷的銀錢，此刻都化作了心口的溫熱。
    子夜，兩人在琉璃花房核對女子商學的課程表。沈昭寧看著皇帝在 "算術課" 旁畫了個小算盤，在 "商道課" 旁畫了艘商船，忽然輕笑："陛下這是要當女子商學的名譽校長？" 皇帝挑眉："朕要讓天下人知道，朕的貴妃，教出來的學生都是能算會商的奇才。"
    更夫敲過三更，沈昭寧趴在案前打盹，皇帝輕輕為她披上龍袍，目光落在她未寫完的日記上："今日與波斯簽約，得龍涎香十箱，織毯工藝一項；化解布商危機，收編江南繡線工坊；獲贈琉璃戒指一枚，市值暫估八千兩......" 他忽然輕笑，在 "情感收益" 一欄畫了顆心，旁邊注："無價。"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琉璃窗，景仁宮的琉璃燈尚未熄滅。沈昭寧望著窗外忙碌的匠人，他們正將新製的琉璃燈裝上運往波斯的商船。戒指在陽光下閃耀，她知道，第七章的博弈，不過是更大征程的開始 —— 她的商業帝國將如這琉璃燈般，照亮更廣闊的天地，而她與皇帝的故事，也將在這金鑾殿的算盤聲中，續寫新的篇章。
    因為在這個既講權又講錢的世界裏，最璀璨的不是琉璃瓦上的金光，而是有人與你並肩，共算春秋，同赴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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