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夜，撒馬爾罕的琉璃工坊燈火通明，沈昭寧握著遊標卡尺測量蒸汽脫籽機的滾筒間隙，青銅表麵蝕刻的粟特文星象圖與蓮花紋交相輝映。"滾筒轉速再減兩度，" 她對康居工匠穆罕默德道，"這樣能讓長絨棉的破損率降低至百分之一。"
    工坊角落，老匠人王師傅正在調試琉璃軸承的冷卻係統，透明管道中流淌的藍色液體是錫爾河冰水與波斯薄荷的混合溶液："娘娘，第二號軸承的耐鹽堿測試又破紀錄了，在百分之三十鹽度中仍能運轉三日。" 她點頭，指尖劃過軸承外圈的麥穗紋 —— 那是結合康居農業圖騰設計的加固結構。
    "娘娘，大食商隊的使者求見。" 翡翠遞來的鎏金請柬上，用庫法體阿拉伯文刻著 "願與琉璃女王共飲底格裏斯河水"。沈昭寧撫過請柬邊緣的齒輪暗紋，算珠在袖中輕響，已破解出暗藏的香料報價密碼："乳香報價虛高五成，沒藥摻雜樹皮碎。"
    會客廳內，頭戴寶石纏頭的大食使者賽義德?本?哈桑撫著鑲嵌珊瑚的彎刀，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琉璃齒輪吊墜上："聽聞貴國的蒸汽織機讓沙漠棉田變成黃金礦，" 他指向波斯地毯上的商路圖，"我們願用巴士拉的香料港換您的紡織流水線。"
    沈昭寧輕笑，轉動吊墜露出內層的算學刻度盤："巴士拉的海風含鹽量過高，" 她展開防水羊皮紙，上麵繪著新月圖案的防潮設計，"本宮的蒸汽織機需要搭配琉璃除濕器 ——" 指尖劃過圖紙上的幾何花紋，"除濕器的葉片角度，正是貴國《天文表》中月亮運行的最佳傾角。"
    哈桑的瞳孔驟縮，他不知道這台織機的核心算法，竟融入了大食天文學的精密計算。正說話間，拱門外傳來駱駝的嘶鳴，戴著銀飾的波斯商人被護衛攔住，行囊中露出半截琉璃蒸餾器 —— 正是任瑤郡主在大肆改良的型號。
    "這位是......" 哈桑皺眉。沈昭寧卻看見商人袖口的蓮花紋刺青，那是昭寧坊海外雇員的標記，忽然輕笑："這是本宮派駐大食的掌櫃，精通香料蒸餾與齒輪維修。"
    拱門推開的瞬間，皇帝的暗衛首領呈上密信，絹帛上用朱砂畫著扭曲的齒輪 —— 大食貴族正聯合波斯工匠仿製琉璃除濕器。沈昭寧指尖劃過計算器，算珠跳動間已生成反製方案："通知大食分號，" 她對翡翠道，"啟動 " 新月之淚 " 計劃，給每台正版設備植入琉璃磁針，遇盜版零件自動鎖死。"
    午後，沈昭寧帶著蒸汽脫籽機來到綠洲棉田。皇帝的軟轎悄然停在沙丘後，男人隔著琉璃車窗看著她演示機器操作，陽光為她的鬢角鍍上金邊，忽然想起在曼徹斯特時，她站在蒸汽織機前的剪影曾讓歐洲商人驚歎 "東方來的齒輪女神"。
    "陛下，康居王送來的琉璃水渠模型。" 李德全捧著鑲滿寶石的沙盤，曲道走向暗合星象軌跡。皇帝卻盯著沙盤邊緣的小機關 —— 輕輕轉動，竟彈出沈昭寧手繪的棉田灌溉圖，角落用粟特文寫著 "給算清星辰的人"。
    子夜，大食使者哈桑再次求見，這回卸下了傲慢的寶石纏頭："女王陛下，我們願意用巴格達的造紙坊換您的全套紡織技術，" 他呈上刻著《一千零一夜》故事的琉璃板，"包括蒸汽脫籽機、琉璃除濕器，還有......" 他盯著她手中的計算器，"這個能算清沙粒數量的神器。"
    沈昭寧卻搖頭，取出刻著漢字與阿拉伯文的琉璃印章："本宮隻要巴士拉香料港的十年專營權，" 她在合約上蓋下蓮花印，"而巴格達的造紙坊，" 指尖劃過地圖上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本宮會用琉璃風車和蒸汽磨盤重新改造 —— 讓每張紙都印上昭寧坊的星象防偽紋。"
    黎明前，皇帝站在工坊頂樓，看著沈昭寧與康居工匠們調試新的齒輪組。月光照亮她發間的雪花簪，簪頭齒輪正與遠處的琉璃燈塔同步轉動，形成奇妙的光學信號 —— 那是她為絲綢之路設計的導航密碼。
    "朕算過，" 他忽然開口，"從撒馬爾罕到巴格達的商路，需要七十二座琉璃燈塔，" 指向地平線處的駝隊燈火，"而每座燈塔的造價，剛好等於大食貴族一年的香料利潤。"
    沈昭寧轉身，琉璃計算器在月光下泛著微光："陛下算的是成本賬，本宮算的是人心賬 —— 當商隊看見蓮花紋燈塔，就知道前方有能兌換黃金的寶泉券，有能修複齒輪的昭寧坊。" 她忽然輕笑，將計算器遞到他手中，"不過陛下若想算點別的......"
    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紋路，那裏還留著前日調試蒸汽輪機時的機油漬："不如算算，等巴士拉香料港開港那日，本宮該穿康居的粟特錦，還是大食的新月紋長袍？"
    皇帝忽然握住她的手，將一枚新製的琉璃戒指套上她無名指，戒麵刻著交織的蟠龍與蓮花："朕覺得，你穿曼徹斯特工裝的樣子最好看，" 他忽然貼近她耳畔，"尤其是，蹲在齒輪堆裏畫圖紙時，發間還沾著棉絮的模樣。"
    晨霧漸散，第一台蒸汽脫籽機開始運轉，青銅滾筒與琉璃軸承的咬合聲驚起沙丘上的沙燕。沈昭寧看著康居工匠們戴著繡有蓮花紋的護目鏡操作機器，忽然想起在長安的琉璃工坊，老匠人王師傅曾說："娘娘的算盤，打得比天上的星子還要齊整。"
    當第一匹用錫爾河長絨棉織就的琉璃紋棉布下線，沈昭寧在工業日誌上記下："今日攻克大食香料港，改良蒸汽脫籽機，收編波斯造紙工匠五十人；破解盜版技術陰謀，啟動 " 新月之淚 " 防偽係統；獲贈皇帝琉璃婚戒，情感收益......" 她看著無名指上流轉的光華，畫下一個齒輪與蓮花交纏的符號。
    第十六章的絲綢之路上，齒輪與駝鈴奏響新的樂章。沈昭寧知道，她的商業帝國正沿著張騫走過的道路繼續延伸，而那些藏在算學公式與琉璃齒輪中的情愫，終將成為支撐她跨越山海的力量。當蒸汽與星象在古老的商道上共鳴，屬於昭寧坊的傳奇，正隨著每一粒轉動的算珠，邁向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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