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舊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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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現在出去看看?”
    發現傷處不痛之後布洛爾便放下手,滿不在乎的飛快蹲到坍塌洞口處往外瞧。
    “我又聽到動靜了。”
    白諦跟著他走過去,也蹲下了。
    南菘此時還有些沒回過神,剛剛她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厲害。
    當她的意識恢複在水母層上後,她並沒有浪費時間,她在最快的時間內接受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之後便在阿塔莎的提示與水母的幫助下快速找到塌陷,順著鎖鏈爬下去後果然找到阿塔莎和同伴,還猝不及防的遇到一個跟她長得巨像的怪物……
    維度坍塌的轟鳴聲像百萬麵巨鼓同時擂響,被壓縮成二維平麵的山脈突然展開,紙片般的岩層在恢複三維形態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
    數以萬計的金磚玉器從山體裂縫中噴湧而出,每件珍寶表麵都爬滿會蠕動的象形文字,在空氣中拖曳出暗紅色的血痕。
    那些燃燒的木偶人從財寶洪流中爬出,陶瓷麵孔在烈焰中熔化成蠟淚狀,卻依然保持著誇張的笑容。
    它們手挽手跳著詭異的環舞,被燒穿的胸腔裏傳出童謠般的誦經聲。
    不顧忌那些彌散在霧氣中的觸須與形態畸形詭異扭曲爬行怪物。
    它們無聲的喊,無聲的跳,身上木頭變成柔軟的皮膚又極快剝落。
    它們在飼養那群怪物與快速蠕動的心髒。
    但某個瞬間,所有木偶突然齊刷刷抬頭,用黑洞洞的眼窩"注視"向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心髒。
    燦金色的巨大器官此刻正以違反解剖學的方式搏動著,表麵覆蓋的符文鎖鏈接連崩斷。
    那些原本遊弋在周圍的觸須突然暴長,每條觸須上都裂開無數張布滿細齒的嘴,將墜落的冰雲碎塊咬得咯吱作響。
    “外麵的死動靜……”麻團拉著“正陶醉於自己怎麽這麽厲害”的南菘也湊了過來。
    “安全保守起見,我們還是在等一會兒。”白諦頭也不轉對身後兩人說。
    但電光火石間他又想到了司洧鈞。
    他突然覺得蹊蹺,因為布洛爾與對方的關係他突然覺得微妙。
    布洛爾人傻,誰跟他玩他都對人家好。
    但那位學院a組的司洧鈞同學跟布洛可不一樣,反正對方是絕對不會幹出像布洛爾一樣驚天動地的蠢事的。
    那他要幹什麽?
    或者說他想要什麽?
    布洛爾身上的家當也就那麽點,除了看著有質感一點的鎖鏈,簡直稱的上一窮二白。
    那對方是想幹嘛?
    白諦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看上布洛爾人了?
    難不成布洛爾古怪稀奇的打扮吸引到對方了?
    不可能吧……
    白諦猛的感受到了一股惡寒,反應過來覺得是他自己嚇自己。
    碉堡巨人發出花崗岩摩擦般的哀嚎,它用最後的力量將雙臂交叉成十字,任由身軀崩解成漫天珠寶——每顆落地的珍珠都炸開成磷火,火焰中浮現出扭曲的人臉。
    濃霧深處傳來甲殼摩擦的聲響,祂尚未現身,其陰影已讓方圓十裏的空間產生透鏡畸變。
    當祂真正撕開維度障壁時,整個天空瞬間布滿血管狀的裂紋。
    那八隻複眼各自映照著不同時空的毀滅景象:左上方眼球裏是正在被酸液消融的恒星係,右下方瞳孔中則倒映著無數個尖叫的平行自我。
    在冰雲崩塌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碎裂的冰晶懸停在半空,折射出千萬個扭曲的維度,而在這片凍結的混沌之中,一道身影緩緩浮現。
    他立於金色心髒之上,長發如墨,卻泛著極寒的霜色,發絲間纏繞著細碎的冰淩,每一根都似能割裂時空。
    麵容詭豔至極,皮膚蒼白如千年玄冰,卻又透著一層病態的金色微光,仿佛被那顆搏動的巨大心髒映照。
    狹長的眼尾綴著暗銀紋路,瞳孔深處似有冰焰燃燒,既妖異,又冰冷得令人窒息。
    身形修長而挺拔,絕非孱弱之姿,而是如寒鐵鍛造的利刃,裹挾著某種非人的壓迫感。
    異域風格的華服上繡滿古老符文,衣擺無風自動,每一道褶皺都似在低語著禁忌的咒言。
    他的手腕、頸間、腰間皆綴滿幽岸盞蓮花式樣的銀飾,卻不是凡俗之物——那些金屬在蠕動,如活物般纏繞著他的軀體,時而化作鎖鏈,時而凝成尖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腳下——他並非站立,而是懸浮,足尖輕點之處,彌漫的黑霧蛛網般蔓延,吞噬了周遭所有觸須與怪物的動作。
    而在他身後,隱約浮現出一道虛幻的巨影,似人非人,似神非神,唯有八隻冰晶凝結的眼瞳在虛空中緩緩睜開,與他一同凝視著這個正在崩潰的世界。
    他僅僅是存在於此,便讓時間為之凝滯,讓瘋狂為之凍結。
    男子腳下的黑霧突然結晶化,形成逆重力向上的大霧森林。
    他耳垂懸掛的青銅鈴鐺無風自動,發出的聲波在空氣中具現化成鎖鏈紋樣。
    "薩爾納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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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髒表麵的符文突然發出詠歎調般的共鳴,那些文字掙脫金屬束縛,纏繞在男子裸露的臉頰處——那裏有道正在滲金的傷口。
    世界在這一刻停止了崩壞。
    八目生物最中央的豎瞳突然收縮,映照出男子左眼裏旋轉的金色星雲——那圖案與巨大心髒的搏動頻率完全一致。
    燃燒的木偶人們集體轉向新出現的存在,它們手拉手組成人梯,木質身軀在高溫中融合成通往心髒的階梯。
    濃霧突然被某種超越認知的存在吸入,露出地表上由無數肢體拚湊成的祭祀圖騰。
    那些被觸須吞噬的怪物殘骸,此刻正在圖騰中央重組為某種多節肢的胚胎形態。
    金色心髒的每一次收縮,都讓胚胎表麵浮現出與薩爾納克斯臉上相同的符文烙印。
    薩爾納克斯突然微微笑了一下,皮肉拉出完美的、足以令無數信徒發瘋的弧度。
    “別叫我這個名稱,太過晦氣。”
    心髒上的符文似乎是愣了,但又極快的重新又開始流動。
    “那稱呼什麽?”
    但話音未落,碉堡巨人最後殘留的頭顱突然開口,岩石崩裂的聲帶裏混著金屬震顫:
    "第三千次收割..."
    話音未落便被籠罩彌漫而來的霧氣收攏,頭顱瞬間玻璃化,在落地前就風化成了量子塵埃。
    男子、也就是薩爾納克斯終於抬起右手,他小指上那枚骨戒正在吸收周圍的光線——包括八目妖尊眼中燃燒的火焰。
    在絕對黑暗降臨前的刹那,隻有彌漫天際的水母看見金色心髒表麵睜開了與男子一模一樣的眼睛。
    *
    天空之上冰晶碎裂聲像千萬麵鏡子同時破碎,維度褶皺中迸發出冰川紀元的刺骨寒氣。
    碉堡巨人殘軀上墜落的不再是普通冰錐,而是凝結著遠古記憶的“時間棱柱”——每塊冰晶內部都封凍著某個文明末日的場景。
    當它們插入燃燒的木偶人群時,火焰突然變成幽藍色,木偶們熔化的陶瓷麵孔上浮現出久違的人類表情。
    "他們想起來了..."
    薩爾納克斯耳垂的青銅鈴鐺結出冰花,鈴舌竟是顆微型的人類心髒,此刻正隨著冰晶生長頻率跳動。
    他腳下延展的寒冰脈絡顯現出血管般的分支,最終全部連接向遠處燦金色的巨大心髒——那器官表麵覆蓋的符文鎖鏈,此刻清晰可見是由無數冷凍的神經纖維編織而成。
    重樓降臨引發的空間震顫中,突然傳來深淵回響的悶響。
    仿佛有某種巨型存在正在冰層下方翻身,震得滿地金珠玉墜紛紛裂開,露出內部腐爛的內髒組織。
    那些翡翠雕件在滾動中滲出膿血,象牙扇骨裏爬出半透明的絛蟲——每件珍寶都在還原成它原本的血肉形態。
    "第三千次收割..."
    冰雲巨人最後的聲音在凍結的空氣中形成立體回音。
    八目妖尊最下方的複眼突然流出血淚,那滴液體在下墜過程中展開成全息投影:
    現代醫院裏,穿白大褂的人影正將冷藏器官裝箱,而箱內腎髒在裏世界正對應著某座正在融化的血肉山丘。
    薩爾納克斯解開繡滿咒文的腰帶,裸露出腹部密密麻麻的縫合痕跡。
    每道傷口都滲出藍光,與木偶人身上的火焰同頻閃爍。
    "炎漿中誕生、與你相伴無數時光的生物當年為求祭一事直接獻祭它的至高神、獻祭了它的妖尊...
    而掌管這方世界的至高之主被偷走王權、氣運、甚至一身神骨血肉……
    你的事我本並不在意,你生與死與我沒有分毫關係。
    但你不該連累他,當年他也陷到了這件事裏,失去記憶封印力量不知身處於哪方世界…
    你也變成了那副模樣……讓人感歎啊。"
    他指尖凝結的霧氣劃開自己腹腔,"現在這些你的髒器在三千世界裏輪回得可還盡興?"
    濃稠的純黑色霧氣插入處沒有流血,反而湧出大量金銀細沙——那是被研磨成原子的記憶物質。
    妖尊左側三隻眼睛突然劇烈收縮,映照出他混亂的記憶中某個被遺忘的真相:
    祂記得宇宙初開時自己撕裂自己的痛楚。
    那時祂需要容器來盛放過於龐大的存在,於是將左眼化作恒星,右眼凝為黑洞,脊椎裂作十二道銀河。
    在時間尚未開始流淌的混沌裏,祂用自己淡金色的腦髓塗抹虛空,創造出第一個會稱祂為父的造物。
    那個被稱作火漿的東西,此刻正穿著祂的皮囊坐在神座上。
    神殿的立柱在蠕動。
    那些曾經潔白無瑕的晶化骨骼此刻爬滿暗紅色血管,隨著偽神的呼吸頻率收縮擴張。
    祂被釘在穹頂的陰影裏,七根隕鐵長矛貫穿要害——這是祂當年親手鍛造來鎮壓叛亂的兵器。
    "父神醒了?"火漿的聲音像熔岩裏翻滾的硫磺。
    它掀開額頭上屬於祂的皮膚,露出內裏沸騰的瀝青狀物質,"我們在分食您的心髒時,發現裏麵藏著這個。"
    一塊記憶結晶被拋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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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麵裏的小地正在無數猩紅色火焰中長出月光般的枝葉,那個祂恨不得用肋骨雕琢而用來保護的微小生物,白色枝葉搖動,揚起時露出陶瓷質地的內葉。
    祂的喉骨發出破碎的震顫,暗金色神血從鐵矛貫穿處噴湧而出,在虛空凝結成痛苦星座。
    "原來您愛這個殘次品。"
    殿外走進來長著六張人臉的生物,每張臉都是祂曾經拯救過的文明代表。
    它們共同托著水晶盤,小地的頭顱浸泡在祂的腦脊液裏,"可惜它不願參與弑神儀式,我們隻好把它做成了觀測儀器。"
    祂的視網膜開始剝落。
    在最後清晰的視野裏,看見自己正在被解構——脊椎與被抽出骨刺被十二個叛徒氏族輪流吮吸,肝髒在祭祀廣場上被拍賣,腸衣成了權力更替的聖物。
    最諷刺的是祂的心髒,正在昔日聖壇被科技與巫術同時解析,為了提取所謂"創世基因"。
    "您造我們時為什麽給予太多智慧?"
    火漿用祂的手指撫摸小地幻化成人時純潔如月光的發,
    "我們嚐過力量滋味後,當然想要更多。"
    “順便一提,父神,我極衷情於這張臉,於是我選擇殺了那個該死的巫女。”
    記憶如潰爛的傷口般翻湧。
    祂想起某個文明紀元裏,自己曾以最原始的形象降臨災厄大陸。
    哪怕祂當時渾噩至極,也無聊至極。
    祂隻能用縷分魂來此,祂五感隻有一感那便是視覺。
    但當那些跪拜的渺小生物顫抖著獻上童男童女,而祂隻是輕輕一掃而過,賜予整個部族百年的豐收。
    祂似乎永久困沌於這烈火與炎漿之中。
    現在那些受惠者的後代正用激光切割祂的鬆果體。
    "看啊!父神的神經索在發光!"
    某個長滿機械觸手的叛徒歡呼。
    祂確實在發光——每根被扯出的神經末梢都迸發著淡紫色閃電,這是宇宙基準參數在崩潰的征兆。
    小地的頭顱突然漂浮起來。月光般的發絲斷裂而開,飛出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
    這些是祂當年幫助小地恢複時吹進去的創世之息,此刻全部回歸本源。
    光點掠過之處,叛徒們的皮膚開始呈現真相:火漿的軀幹其實是億萬條互相吞噬的寄生蟲,六麵生物的每張人臉都在皮下藏著口器。
    祂忽然明白了最大的諷刺——這些造物從來不是"變得"貪婪,而是從一開始就繼承了自己分裂時的殘缺。
    就像鏡子碎裂時每片破鏡都渴望成為完整的圓,卻隻能通過吞噬他者來模擬完整。
    他們都是祂。
    最後一根神經與骨刺被拔出時,祂聽見宇宙胎膜破裂的聲音。
    火漿正在用祂的聲帶宣布新紀元,而無數叛徒在分食儀式中變異成不可名狀的肉塊。
    祂逐漸渙散的視界裏,小地的光點聚合成模糊人形,輕輕抱住正在結晶化的神明殘軀。
    在徹底湮滅前,祂的聽覺捕捉到最深邃的黑暗裏,傳來新生的胞胎撕裂自己的聲音。
    但祂猛的聞到了一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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