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森林酒館的重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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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再次的重逢是在這奇幻的森林中的一處酒館當中的。
布洛爾走在白諦前麵,他上前一步把木門推開時,簷下的銅鈴輕響。
藤蔓從橡木橫梁上垂下來,蜷曲的須尖還掛著幾顆發光的漿果。
吧台是老樹根雕成的,紋理裏滲著蜜色樹脂,三兩隻藍翅蛾正舔食那些凝固的甜味。
穿蘑菇鬥篷的侍者用柳條托盤端來飲品——露水釀的啤酒泛著晨霧氣泡,橡子杯底沉著半片會唱歌的月光。
牆角那盞螢火燈籠突然暗了暗,原來是有醉酒的精靈鑽了進去,正枕著光暈打盹。
木樨香氣突然濃起來,是某個客人外套上沾的星形花瓣在掉落。
它們觸地的瞬間,地板縫隙裏便躥出絨毛似的嫩芽,在酒杯碰撞聲中輕輕搖曳。
布洛爾和白諦都覺得很神奇,他們倆都沒想到這樣的地方竟然還有酒館的存在。
角落裏一一一
果不其然,那裏正坐著兩個人。
南菘挑起一邊眉毛望著兩人,麻團抓起小海獺朝他們招手。
白諦和布洛爾腳步都快了幾分。
“咦?白諦?什麽鬼? 這事兒就這麽完了?”
南菘猛的站了起來,差點把四個人坐的桌子掀翻。
“這不知道嘛,感覺完了?咱們不小心進去的空間都關閉了,什麽都沒了呀。”
布洛爾眼巴巴的等上菜,聞言亂七八糟的給南菘解釋。
“嗨嗨嗨,咱們四個都沒事不好嗎?不過說起來這事怎麽感覺一次比一次茫然。”
麻團打圓場,他也覺得古怪,還有點滲人。
木門被微風推得吱呀作響,簷下的銅鈴晃出一串細碎的音符。
酒館裏,螢火燈籠的光暈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搖曳的暗影,藤蔓垂落的漿果隨著每一次笑聲微微發亮。
麻團忽然放下茶杯,一把將蜷在他腿上的小海獺舉到眼前。
暖黃的光映在那張臉上,照得他眼底閃爍不定。
少年生得極俊秀,鳳眼微挑,美人尖襯得額頭如雪。
耳垂上一對珍珠輕晃,瑩白的光暈染在頸側,像落了半彎月亮。
唇薄而潤,不笑時也自帶三分風流意。
“等等……”
麻團眯起眼,指腹蹭過海獺濕漉漉的鼻尖,
“你們不覺得……那隻巨掌的毛色,和這小家夥一模一樣?”
小海獺短爪懸空,無辜地眨了眨黑珍珠似的眼睛,喉嚨裏擠出一聲細弱的“啾嗚”。
白諦早都站了起來,他怕南菘掀桌子。
此時他正斜倚在樹根雕成的吧台邊,指尖輕叩蜜樹脂凝成的台麵。
“五趾,帶蹼,掌心有繭。”
他慢悠悠地伸手,捏了捏海獺的肉墊,
“看著反正蠻像。”
南菘原本正舀著一勺剛剛上來的會發光的蘑菇湯,聞言猛地抬頭,木勺“當啷”砸進碗裏。
“不可能吧!”
她劈手奪過海獺,絨毛蹭上她袖口未幹的露珠,
“它看上去連貝殼都砸不開,還能變得那麽大把那炎漿一掌拍死?”
角落裏醉倒的精靈翻了個身,鬥篷下漏出幾星磷粉。
麻團壓低聲音湊近:“萬一它半夜現原形,把咱們當蛤蜊搓——”
“嗚……!”小海獺突然掙出南菘的懷抱,一溜煙鑽到麻團的後頸衣領裏,隻露出顫抖的尾巴尖。
白諦忽然笑了,從杯中拈起一片正在融化的月光,
“怕什麽?要真是妖怪……”
他彈指將光斑甩向海獺,
“反正那麽厲害,咱們怎麽弄都沒轍。”
螢火燈籠倏地暗了暗,地板縫隙間,幾株新生的嫩芽悄悄纏上了南菘的靴跟。)
此刻,布洛爾正在好奇的與美食戰鬥。
沒有腳的高高飄起的黑袍精靈端來一隻黑陶盤,盤中盛著仍在滋滋作響的黃金肉排——那是月光森林獨角獸的裏脊肉,用精靈蜜酒醃製,表麵烙著火焰符文,每一刀切下都會迸出細小的火星。
旁邊堆著會發光的藍蘑菇,傘蓋上綴滿露珠,咬破時會在舌尖炸開冰涼的甜味。
另一隻水晶盞裏盛著"星塵濃湯",濃稠的銀白色湯液中漂浮著會變換形狀的奶酪雲,撒上的黑胡椒化作微型流星,在湯麵劃出轉瞬即逝的軌跡。
最神奇的是配餐麵包——龍息烤製的黑麥麵包,掰開的瞬間會騰起一小團無害的火焰,露出內部如蜂巢般流淌著楓糖漿的金色孔洞。
而他們四人坐著的吧台另端,某位德魯伊正對著自己的沙拉皺眉——那些紫萵苣葉片正試圖卷走他的銀叉。
木門發出年邁般的呻吟,刺眼的陽光如潮水般湧入昏暗的酒館。
四人同時回頭,森林的濃綠在門框裏翻湧,仿佛要衝破界限漫進屋內。
來人的剪影鋒利得幾乎割痛了每個人的視線。
此時森林的綠意濃稠得近乎病態,扭曲的樹影在酒館門前投下蠕動的陰影。
陽光穿透枝葉的間隙,卻在地麵留下詭異的暗紅色光斑,仿佛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正透過樹冠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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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過分修長的身影立在光與暗的交界處,黑色勁裝緊貼著非人的軀體輪廓,披風上細密的鱗片隨著呼吸起伏,如同某種深海生物的皮膚。
麵部輪廓鋒利得近乎畸形——高聳的鼻梁像是被外力強行塑造的產物,微挑的狐狸眼中閃爍著不屬於人類的反光。
當他移動時,周圍的空氣產生細微的扭曲,仿佛空間本身在抗拒他的存在。
披風下擺不時露出幾根類似觸須的陰影,又在眨眼間恢複如常。
腰間懸掛的武器呈現出不規則的幾何形態,刀鞘表麵刻滿令人眩暈的螺旋紋路。
酒館內的光線在他踏入的瞬間變得昏暗,牆上的煤油燈無風自動,火苗詭異地向著他的方向傾斜。
吧台上未喝完的蜜酒表麵浮現出細小的漩渦,某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後頸發麻,就像被無數不可見的觸須輕輕撫過。
白諦的指尖在吧台上抓出五道不甚明顯的痕跡:"大...哥?"水晶杯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樓尋的披風鱗片隨著步伐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他動作看似緩慢的朝四人走了過去。
白諦站直不動,卻一直望著樓尋。
樓尋站定,伸手拂去白諦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瘦了,好像長高了……"
麻團看著兩人,感覺這才是兄弟之間正常的相處。
那這是正常的相處,那他之前在幻境裏看到的是什麽?
兄弟間不正常的相處?
?
?
麻團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秘密。
南菘的湯匙"當啷"掉進湯碗裏:"等等,這個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家夥是龍瀾圖星係當前最高掌權人樓尋?"
“不會重名吧?白諦他……”
南菘之前一直沒想過白諦到底是誰,就算之前發生過一些事。
但她看過新聞,見過樓尋名字與樣貌,今天,大腦像連上了終於反應了過來。
那白諦……原來這麽富裕?
她花青色的頭發間的銀飾隨著轉頭叮當作響。
麻團懷裏的海獺突然掙紮著竄上白諦肩頭,親昵地蹭他耳垂。
邊蹭邊偷偷看樓尋。
"看來小家夥還對大哥你挺感興趣。"白諦終於找回聲音,嘴角揚起久違的弧度。
布洛爾默默收起吃飯的刀叉:"所以...您這次是來?"
"建交任務。"
樓尋從懷中取出一枚冰晶遞給白諦,"路過時聽說你們接了血海的任務。"
他目光掃過四人,"看來你們已經完成任務了。"
木門上的銅鈴突然靜止,懸掛的藤蔓詭異地蜷曲起來,漿果發出的微光染上一層病態的暗紅色。
酒館角落的陰影似乎在無聲蠕動,如同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正在蘇醒。
白諦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無意識地在吧台上刮出幾道泛著不甚明顯的痕跡:"大哥,你參與我們的任務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不自然的顫抖,"在那裏...我看見的許多地方...似乎都有你的存在?"
麻團懷裏的海獺突然發出尖銳的嗚咽,小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南菘的花青色的發間銀飾無風自動,發出高頻的震顫聲。
布洛爾身上帶著們鎖鏈上的符文開始不受控製地明滅,金紫色的紋光若隱若現。
"我?我也不太清楚。"
樓尋的眉頭罕見地皺起,披風上的鱗片相互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的影子在牆上詭異地拉長,頭部位置延伸出幾根類似觸須的陰影。
"我意外昏迷了,可能也和那些人一樣被拉進那個所謂的"無垠血池"了。"
酒館中央的壁畫畫框突然滲出暗紅色液體,畫中的碉堡巨石像正緩緩改變航向。
醉酒的德魯伊開始用非人的語調重複著"祂在看著"的短語,嘴角不受控製地流出黑色黏液。
"飛船已經墜毀。"
樓尋的聲音突然出現詭異的雙重音效,仿佛另一個聲音從深海傳來,
"二百三十八人現在隻有一百五十二人蘇醒。"
他的眼球在說話時閃過一絲非人的反光,
"我看到你的定位...所以才找到你..."
吧台後的酒桶突然滲出暗紅色液體,在地麵形成一組不斷變換的詭異符號。
南菘的匕首剛出鞘就突然鏽蝕,刀身爬滿血管般的紅色紋路。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那些液體又恢複成了普通麥酒,仿佛剛才的異變隻是集體幻覺。
樓尋將一枚刻著非歐幾裏得幾何圖案的銀幣按在染濕的桌麵,銀幣接觸木板的瞬間,一瞬間所有的不對勁全部如潮水般退去。
“發生了什麽?說說看?”
樓尋拽過來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姿勢很隨意。
白諦下意識的看向另外三個人。
而此刻,樓尋微微低下了頭。
酒館燈光晦暗,布洛爾望過去時,隻能看到下頜角旁的蒼白皮膚。
樓尋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他又想起了那些堪稱古怪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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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靈魂仿佛在某個未知的瞬間被撕裂,像是飛船墜毀時被黑洞吞噬的殘片,扭曲、掙紮,卻又無法逃離。
記憶像被撕裂的星圖,碎片閃爍,卻拚湊不出完整的過往。
他恍惚間看到了一個人——他的弟弟。
可那真的是他的弟弟嗎?
在樓尋僅存的、少得可憐的那些古怪記憶裏,麵前的弟弟是嬌貴的、柔軟的,像一捧最皎潔的月光,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他記得自己曾無數次將那人護在懷裏,替他擋下所有風雨,縱容他的任性,憐惜他的脆弱。
那人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像是銀河傾瀉的溫柔,讓人忍不住想將世間一切美好都捧到他麵前。
可眼前的這個人……
樓尋猛的抬頭看向白諦。
瞳孔微微收縮。
——不對。
他的弟弟不該是剛剛回憶裏的那樣的。
麵前的弟弟哪怕是皎潔的明月,卻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他的眉眼依舊如明月般清冷昳麗,可眼底卻藏著淩駕眾生的傲慢,仿佛生來就該執掌權柄,俯瞰蒼生。
樓尋的喉嚨發緊。
記憶出現偏差。
他記得……他的弟弟是溫室裏精心嗬護的玫瑰,可眼前的人,卻是撕裂荊棘的白虎,是踏碎雲霄的白龍。
他弟弟該是依賴他的,會拽著他的衣袖撒嬌,會因一點委屈就紅了眼眶。
可眼前的人,目光沉著冷靜,如寒刃,如明月,像是審視一個陌生的闖入者。
"你......是誰?"
樓尋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可怕,聲帶像是被某種粘稠的液體浸泡過。
他感覺自己的視網膜上殘留著詭異的色塊,那些不斷增殖的幾何圖形正扭曲著白諦的輪廓。
白諦懵了。
他伸出的手臂突然僵在半空,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鱗狀紋路,又在眨眼間恢複正常。
剩下的三個人也懵了,他們的影子在燈光下詭異地拉長又收縮,如同正在呼吸的活物。
剛剛發生了什麽?
樓尋連白諦都不認識了?
這個認知讓所有人的太陽穴都開始突突跳動,某種超出認知的恐懼正順著脊髓爬上來。
"大哥,你連我都不認得了?"
白諦的聲音突然分裂成雙重音調,他上前一步扶住樓尋肩膀,手指接觸的皮膚立刻泛起珍珠母貝般的詭異光澤。
樓尋看到弟弟的瞳孔正在不規則地擴張收縮,虹膜裏遊動著細小的銀色光點。
——不對。
樓尋隻感覺腦子要炸開,顱骨內壁傳來黏膩的蠕動聲。
可明明剛剛幻境都散去了,那些長滿眼球的藤蔓、唱著搖籃曲的骷髏、還有在虛空中舞蹈的六指手臂......那現在又算什麽?
他眼前的弟弟突然裂開嘴角,這個笑容橫向撕裂到耳根,露出珍珠般的牙齒。
但下一秒又恢複如常,仿佛剛才隻是視覺暫留的錯覺。
樓尋混沌的腦海裏閃過記憶碎片:白諦站在由無數人體組成的祭壇上,背後展開的蝶翼上布滿會眨動的眼睛......
翩翩起舞的花蝴蝶正從他的耳道湧進腦子,每隻翅膀上都長著熟悉的人臉。
他有些模糊地想,弟弟就該是他眼前這個已經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麵的男孩,自己怎麽會有那種記憶?
那些不斷增殖的畫麵裏,穿著白諦皮囊的東西分明在享用信徒獻上的大腦,它的觸須從每個七竅裏伸出來......
樓尋的指甲突然刺進掌心,疼痛讓他短暫清醒。
他看見月光變得渾濁粘稠,所有人的影子都在地上扭結成不可名狀的形狀。
白諦的脖頸後有什麽東西在襯衫下蠕動,而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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