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許警官怎麽在這裏？”
    路霜從樓梯轉角款款而下，見到許景辭時腳步微頓，眼中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訝異。
    許景辭聞聲猛地轉身，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你…你也在樓上？”
    路霜的手機適時震動起來，她低頭瞥了眼屏幕，朝許景辭露出歉意的微笑：“趙隊找我，我先走了。”
    轉身時，她分明感受到那道許景辭的視線仍追隨著自己，唇角不由牽起一抹弧度。
    門外等候的同事見她出來，正要打招呼，卻見路霜早已斂去所有情緒，又恢複了往日文靜模樣：“一起走吧。”
    直到路霜離開，許景辭的內心都還忐忑著，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又聽到了多少。
    另一邊審訊室裏，張健強看著麵前的照片，手心有些冒汗。
    “想不起來了？”高陽將照片放到他桌上，“那就給你看個能想起來的。”
    高陽從桌上拿起周晚棠的照片遞給他看，“認識吧。”
    張健強：“認識，她是被張健勇帶回來的。”
    高陽眯起眼睛，拿起照片看起來，“你說是張健勇囚禁的周晚棠，然後殺害那些人丟入井裏？”
    “井裏的屍骨我不知道，應該是他。”張健強還試圖甩鍋。
    “你口口聲聲說隻有何家才是你的家，你就是這麽對家的？”高陽猛的一拍桌子，“你讓你弟弟在你家囚禁殺人，然後你還不知道，你把誰當傻子。”
    張健強的眼淚瞬間流下，鼻涕混著淚水糊了滿臉：“我真的不知情啊！”
    他像是被逼到絕境般，“健勇從小就偏執，我根本管不住他！”
    “那你說說張建勇為什麽要殺那些人。”白覓塵看著不斷表演的張健強，冷聲打斷。
    “他為了錢。”張建強脫口而出，“他賭博需要錢，而那些特殊行業的女人來錢最快。”
    “既然是搶劫，又為什麽要殺了她們？”白覓塵繼續問道。
    “是張健勇殺的，他有暴力傾向我攔不住他。”
    張健強說話的神情可憐兮兮的，見麵前的兩人還是不相信自己，他突然激動起來，“周晚棠可以作證！我對她沒有惡意，我甚至幫了她！”
    聲音戛然而止，他盯著高陽手中的照片，神經質地搖頭，“不對...你們肯定問過了，那你們就該知道我是無辜的。”
    “張健勇已經全部交代了。”白覓塵幽幽地說道。
    張健強辯駁的聲音一頓，“交代什麽？”
    “作案的全部過程，包括你是怎麽說服他，教他怎麽處理屍體的。”高陽將視頻打開給他看。
    “這個蠢貨！！”張健強突然暴起要去搶手機，被高陽敏捷地收回。
    他發狂般用拳頭砸向桌麵，被高陽反手按在桌上，嘴上還不停咒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發完怒後，他忽然陰森森地抬頭：“我要見蘇霧。”
    高陽皺著眉回頭看向白覓塵，見他也是眉心緊鎖。
    兩人回到監控室環顧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蘇霧的身影。
    “他認識蘇警官？”趙昭遠透過單向玻璃打量著裏麵的張健強，對於他想找蘇霧的這個要求感到疑惑。
    蘇霧接到電話就趕來了監控室，一進門就發現眾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
    “張健強點名要見你。”白覓塵放下手機對蘇霧解釋道。
    “見我？”蘇霧眼尾不自覺上挑，眼底的危險一閃而過。
    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打開，蘇霧與一名女警走了進來。
    張健強在兩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後問道，“誰是蘇霧？”
    女警看向他，上前一步：“你點名要見我是為什麽。”
    張健強突然咧開嘴，露出泛黃的牙齒：“送你的茉莉花喜歡嗎？”
    女警皺眉厲聲喝道：“你什麽意思？”
    蘇霧淡漠的目光掃過張健強扭曲得意的麵容，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笑意不達眼底。
    女警還想追問，蘇霧卻已經站起身，指尖輕點桌麵示意結束。
    女警猶豫地看了眼她頭也不回的背影，終究跟了上去。
    監控室裏，路霜正俯身與趙昭遠低聲交談，見蘇霧進來立即揚起笑，“蘇警官。”
    白覓塵對著趙昭遠示意一下後，徑直拉著蘇霧出去。
    “什麽茉莉花？這個案子背後還有人？”白覓塵的聲音帶著控製不住的擔憂。
    “跳梁小醜罷了。”蘇霧倚著窗台，傍晚的餘暉落在她臉上徒增冷意，“隻敢躲在暗處耍些把戲。案子該怎麽查還怎麽查，他掀不起風浪。”
    白覓塵還想說什麽，但蘇霧打斷了他：“我了解他，一個貪婪又怯懦的老鼠，隻敢留下些似是而非的痕跡，證明自己還存在。”
    “我在乎的是你的安全。”白覓塵的聲音裏壓著克製的焦灼。
    蘇霧睫毛微顫，顯然沒料到這個答案。她以為他將她拉出來是擔心案子會牽扯到毒販。
    蘇霧頓了一下，思考後輕聲道：“我很安全。”
    “答應我，”白覓塵向前半步，“有任何異常立刻告訴我。”
    “你先進去吧，我在外麵待一會，這件事我會上報給馮局。”蘇霧掏出煙盒，一根細煙被拿出含在她的唇間。
    白覓塵沒有說話，選擇將空間留給她。
    “需要我跟大人匯報嗎？”白覓塵走後，路霜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
    蘇霧吐出一縷青煙，“我說不需要，你就會聽話嗎？”
    “不會。”路霜自然地走到她身邊，“借支煙？”
    蘇霧挑眉：“你會抽？”卻還是將煙盒遞了過去。
    路霜生澀地點燃香煙，剛吸一口就被嗆得咳嗽連連，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光。
    蘇霧勾唇輕笑：“不會抽還借。”
    “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還不知道會對你做什麽。”路霜擦去眼角的淚水，眉眼間的擔憂沒有作假。
    “你背後的大人能給我什麽保護？”蘇霧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24小時貼身監視？”
    “大人一定會保你平安。”路霜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蘇霧將煙頭按滅，火星在夜色中掙紮著熄滅：“別搞錯了你的任務，小監視官。”
    “我從未想過傷害你。”路霜手中的香煙已經燃到盡頭，灰白的煙灰搖搖欲墜，“我從大人嘴裏聽過很多關於你的事跡。直到見到你。”
    她抬頭直視蘇霧的眼睛，“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餘暉照向路霜的眼眸，照亮那雙與年齡不符的深邃眼睛：“所以被你識破，我並不感到奇怪，反而還鬆了口氣。”
    “不管你信不信，你一直都是我崇拜的對象。”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那個壓在心底的稱呼，“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