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辦公室的空調風帶著點涼意，蘇霧抬頭看向辦公桌後的馮衛國時，眼裏還凝著點沒散的驚訝：“選拔官也要封閉？”
    “特案組二隊挑人，跟一隊有些不同。”馮衛國從堆積的文件裏抬起頭，“考官和候選人們一起，這是上麵下的死命令。”
    他頓了頓，拿起茶杯抿了口，“高紀律、高保密，這六個字不是貼在牆上看的。”
    蘇霧的眉頭輕輕蹙起，“可是晨軒那邊……”
    話剛起頭，就被馮衛國抬手打斷。
    “他是周晨爍的弟弟，我能不上心？”馮衛國放下茶杯，“你封閉這七天，他的事情，我會讓人多加關注。”
    說著，他伸手按了下桌角那個白色呼叫鍵，按鍵下去時發出“哢嗒”一聲輕響。
    沒幾秒，聽筒裏傳來錢輝的聲音：“馮局？”
    “把袁黎叫我辦公室來，我有事找他。”
    “好的，我馬上通知他。”
    通話掛斷的忙音剛落，“既然後天參與選拔的人才到，我先回去了。”
    蘇霧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馮衛國喊住了她，“讓袁黎帶你去趟基地。”
    他抬眼看向蘇霧，“後麵七天你得住那兒，流程和環境，今天就得認清楚。”
    蘇霧腳步一頓，回頭時正撞上馮衛國沉著的目光。
    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辦公室的門被叩響時，馮衛國頭也沒抬便應了聲：“進。”
    門軸轉動的輕響裏，袁黎走了進來。
    他今天鼻梁上架著副細框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清透，掃過房間時，先捕捉到的是空氣裏那點說不出的氣氛。
    他的目光在蘇霧身上隻停了片刻，便落回馮衛國身上：“馮局，您找我？”
    馮衛國放下手裏的紅筆：“今天要去基地？”
    “嗯，剛跟後勤核對完考核用的設備清單，正打算動身。”
    “趕巧了。”馮衛國抬眼看向蘇霧，“你帶蘇霧一起過去吧，讓她也提前熟悉下環境。”
    “行。”袁黎側身看向蘇霧，“那我們現在就走？”
    馮衛國沒說話，隻是擺了擺手，重新低頭看向文件。
    袁黎推開門先側身讓蘇霧走出去，自己才跟上。
    “怎麽了？”他走到蘇霧身旁，聲音不高，“是你惹馮局不快，還是馮局給你氣受了？”
    蘇霧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都不是。”
    快到樓梯口時，蘇霧忽然側過頭看向袁黎：“袁黎哥，二隊選拔出來之後，還是你帶？”
    袁黎腳步沒停，“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應該是。”
    說完轉頭看她，眼裏漾開點笑意，把話題往別處引，“這次二隊選拔可比你們一隊當年熱鬧，全國範圍挑人，算得上大場麵了。”
    蘇霧被他逗得勾了勾嘴角，沒再接話。
    到了樓下停車場，袁黎徑直走自己那輛黑色越野車。
    他先是走到副駕駛旁，伸手拉開車門：“上車吧。”
    等蘇霧彎腰坐了進去，他才關門繞到駕駛座。
    不知過了多久，袁黎的車在一片僻靜的空地停下，然後偏頭朝蘇霧抬了抬下巴：“到這兒就行，下來吧。”
    蘇霧推開車門，腳剛落地，就看見不遠處停著輛白色麵包車，車身上沒任何標識，玻璃貼著深色膜，看不真切裏麵的人。
    麵包車的側滑門被拉開，袁黎率先坐上去，然後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上車。”
    蘇霧彎腰坐進去，車裏光線很暗，隻有前排駕駛座和副駕各坐了一個人。
    袁黎關上車門，等車子啟動後，他才開口解釋：“基地位置對外是絕密，不光是候選人，咱們也得走這套流程。”
    他指了指窗外，“到時候各地的人會先到市裏幾個指定點集合，統一坐這種車過來，全程不透露半點地址信息。”
    蘇霧“嗯”了一聲，被貼了特殊材質的車窗，看向外麵的景物都是模糊的，最後連手機信號都徹底消失了。
    就在蘇霧坐的昏昏欲睡的時候，麵包車緩緩停在一道黑色鐵門前。
    門柱上嵌著塊不起眼的牌子，隻寫著“訓練區a”，沒有任何多餘的字。
    門口站著兩名身著作訓服的武裝安保人員，腰間配著製式警械。
    車剛停穩，副駕的人就下車與安保人員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後鐵門上的電子屏亮了一下，顯示出“通行”二字。
    車子緩慢駛入，剛過大門，就看到前方有個白色崗亭。
    亭外站著個穿深藍色製服的男人，四十歲上下，肩章上綴著三道杠，胸前銘牌寫著“陸偉”。
    “兩位警官。”陸偉迎上來，聲音洪亮，他先是朝兩人敬了個標準的禮，“我是基地後勤處的，負責接應你們。”
    麵包車停在崗亭旁，袁黎先下了車，蘇霧跟著起身時，陸偉已經打開了崗亭旁的安檢門。
    “請兩位過一下安檢，電子設備需要暫時存放。”他指了指旁邊的儲物櫃，每個格子都帶著電子鎖，“出來時憑這個牌子取。”
    蘇霧和袁黎依次走過安檢門，金屬探測器在袁黎腰間的鑰匙串上的電子門禁卡響了一聲。
    陸偉示意袁黎取下放在托盤裏，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隨後兩人掏出手機一起放進儲物櫃，陸偉在旁邊的登記表上記下兩人的名字和存放物品的編號，動作一絲不苟。
    “這邊請。”安檢結束後，陸偉轉身朝裏走，手指向遠處一片灰藍色的建築群，“住宿區和教學區是分開的，訓練區與教學區相挨著。”
    陸偉領著蘇霧和袁黎穿過刑偵理論教學館的玻璃門。
    “裏麵一共分10個獨立考場，”他抬手示意兩側的隔間。
    每個隔間門口都有塊電子屏，此刻亮著“待啟用”的字樣，“每間最多20人。”
    陸偉走到一個考場門口，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黑色設備：“所有考場都裝了360度無死角監控，屏蔽儀能覆蓋整個空間，別說手機信號，連電子表的電波都能攔下來。”
    陸偉嚴謹地繼續道，“試卷全程押送運檢，考前一小時由兩名配槍警員從地下保密室押過來，全程雙人雙鎖，到了考場門口，監考人員核對封條編號簽字確認，才能拆封。”
    他指了指每個桌上都配備的黑色水筆，“答題隻能用這個，基地特製的，筆尖含熒光標記，紫外線一照就顯形。”
    袁黎伸手拿起一支筆，筆身輕得幾乎沒重量，他旋開筆帽看了眼筆尖，又塞了回去：
    “這是第二天的理論與專業知識考核，就在這兒考。”
    袁黎湊近蘇霧小聲道：“據我所知，還會給模擬卷宗，幾頁紙的案情描述，讓他們寫偵查思路，從哪裏切入，需要調取什麽證據，法律依據是什麽，一步都不能錯，這個是發在考綱裏的。”
    他忽然笑了笑，眼裏閃過點銳利：“最後還有道突發情況處置題，比如審訊時嫌疑人突然翻供，或者現場發現的物證和口供對不上，考的就是他們的法律素養和應變邏輯。光有理論不行，得會用，還得用得活。”
    “去看看模擬案發現場吧。“陸偉對著兩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