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擊館內，幾名穿著統一製服的工作人員早已在入口處等候，見候選人們陸續到場，便上前引導，將大家帶往指定的觀眾席區域。
    選拔候選人的隊伍比前兩天明顯短了些。
    第一天刷掉了體能不合格的，這兩天又有幾人因突發情況選擇放棄，原定的150人，如今隻剩下142人。
    所有人都按要求站在觀眾席區域，前方巨大的電子屏亮著，正調試著畫麵，待會兒會實時顯示每個人的射擊成績。
    向陽剛跟著隊伍走到指定位置站定，目光就不自覺往下飄.
    蘇霧跟著其他幾位選拔官站在射擊區旁的指定區域，幾人不時低頭交流著什麽。
    他盯著那道背影看了幾秒，直到旁邊傳來腳步聲。
    “想什麽呢？”韓澤突然湊過來，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看到那邊那個人沒有。”
    “他叫秦明宇。”韓澤看了下周圍，對著向陽小聲道，“聽說選拔官們把他視為標準，一致覺得他潛力大。”
    向陽收回目光，順著韓澤指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的觀眾席角落，秦明宇正獨自坐著，在跟周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中顯得有些寂寞。
    哪怕大家多是同寢室剛認識的，也會湊在一起小聲聊天，唯獨他身邊空出一圈空隙，像是有層無形的屏障。
    可秦明宇看起來卻毫不在意，半點沒有融入人群的打算。
    “再看那邊那個。”韓澤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他叫沈晝，聽說他上次現場勘察模擬考了最高分，找線索的角度特別刁鑽，連選拔官都誇思路清奇。”
    向陽順著方向看去，卻見那叫沈晝的男人正側著身，跟身邊兩人聊得熱絡，看著人緣很好的樣子。
    他心裏泛起疑惑，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韓澤。
    韓澤還在四處打量著人群，眼神裏帶著點盤算。
    “你為什麽突然跟我說這些？”向陽終於忍不住開口。
    韓澤轉頭看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困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就要開始小組實戰推演！。”
    “還記得第一天我就跟你說過嗎？我想跟你組隊。”他眼神掃過不遠處的秦明宇和沈晝，“提前跟你說這些人，就是想讓你心裏清楚潛在的對手。”
    向陽的目光落在前方實時更新數據的監控屏幕上，屏幕會在之後實時更新射擊成績。
    他忽然轉頭看向身邊的韓澤：“為什麽會選擇我？我看你這幾天跟不少人都有聯絡，我應該不是你的最優選。”
    “你能注意到我這幾天在跟其他人接觸，說明你本身就善於觀察，這已經是很重要的能力了。”他看向陽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
    “而且不管是體能考核，還是之前的現場勘察模擬，你的分數都穩居前列。就算今天的射擊考核成績沒那麽理想，也沒關係。”
    觀眾席的候選人們聊的熱火朝天，而射擊場則開始了第一輪射擊。
    魏長河舉起計時器，第一組5人立刻走向靶位。
    最先開槍的是孫俊哲，模擬的“電話鈴聲”幹擾音剛響起，他就已經扣動了扳機，6發子彈全中10環。
    報靶員剛喊出“60分”，大屏幕緊跟著刷新成績，觀眾席就傳來低低的驚歎。
    和孫俊哲同組的吳承翰卻截然相反，他是刑警隊的，但槍法一直是軟肋。
    固定靶他隻拿了45分1發10環、3發8環、2發7環）。
    放下槍時他撓了撓頭：“還是沒找到準星的感覺。”
    孫俊哲拍了拍他的肩：“別急，看移動靶能不能找補。”
    顯然移動靶考核成了“分水嶺”。
    鄭舒然是防爆隊出身，擅長近距離快速反應。
    靶紙剛進入射擊區，她的槍聲就接連響起，6發全中，雖然有2發是9環，但50分的成績讓她總分衝到88分。
    有人來到了自己的舒適區，自然也有人會暴露自己的“偏科硬傷”。
    馮弘毅固定靶拿了53分4發10環、2發8環），可移動靶時，因為過度追求速度，3發子彈打空，隻得了24分，總分77分。
    每個人的成績都會在小組射靶結束後，上傳到外麵的大屏排名。
    監控屏幕上的成績剛刷新，韓澤對向陽說道：“你看現在的第一名，聽說以前是部隊出來的，在隊裏還有個‘神槍手’的稱號。”
    孫俊哲的射擊成績牢牢排在榜首，幾乎是滿分的水準
    “確實當得起這個名號。”
    韓澤卻搖了搖頭，“槍法是沒話說，但人有點死腦筋，不懂變通。”
    話鋒又一轉，“不過為人倒是憨厚，沒什麽花花腸子。”
    “鄭舒然是防暴隊出身的，前幾次考試成績不算頂尖，但勝在細心。”他給向陽指了下成績。
    “上次現場勘察模擬，她找出了好幾個沒人注意到的細節，思路也特別清晰。”語氣多了幾分誇讚。
    “人也不錯，絕對是合作的好對象。”
    韓澤又有點惋惜地補充，“可惜她人緣太好了，現在不少人都想拉她組隊，咱們未必能搶得到。”
    向陽聽著他一口一個“我們”，心裏忍不住有點無奈。
    他到現在都沒搞懂，這個自來熟的家夥怎麽就悄無聲息地把“他”變成了“我們”。
    但他沒反駁，畢竟他對這些候選人的出身、背景幾乎一無所知，而韓澤顯然做足了功課。
    能從他這裏得到這些信息，對自己來說其實是穩賺不虧的。
    廣播裏念到向陽所在組的編號時，他立馬起身跟著隊伍往射擊區走。
    他排在第四個出場。
    看別人射擊時隻覺得流程順暢，可真站到這冰涼的射擊台前，心髒還是忍不住加快了跳動。
    畢竟大屏幕實時同步成績，所有人的分數都一目了然地掛在那裏。
    前麵三人陸續上場，成績高低起伏得厲害。
    第一個出場的男生握著槍時手都在抖，固定靶勉強中了六環，到移動靶時更是慌了神。
    三槍空了兩槍，屏幕上跳出的分數讓他紅了臉，低著頭快步走了下去。
    第二個是個短發女生，看著格外鎮定，固定靶打得又快又準，十環連中了三槍，引來觀眾席一陣小聲的驚歎。
    可到移動靶時卻奇怪的節奏亂了，最後幾槍隻中了七環，總分卡在中遊。
    第三個男生倒穩，固定靶和移動靶都保持在八環左右，沒有驚豔的成績，卻也沒出錯，屬於中規中矩的水平。
    終於輪到向陽。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槍，扣下扳機時，他刻意放緩呼吸。
    “砰砰砰”幾聲槍響後，屏幕上跳出一串數字：9、10、9、10、8，固定靶總分46環，排在當前組第一。
    切換到移動靶時，雖然沒像固定靶那樣有十環連中，卻也沒出現空靶，五槍分別是8、9、8、9、9，總分43環。
    兩組成績加起來，向陽以89分排在組內第一，在全場實時排名裏也穩居前列。
    不算最頂尖的驚豔，卻勝在穩定不出錯。
    他放下槍轉身往等候區走，路過選拔官所在的區域時，目光下意識朝蘇霧的方向掃了一眼。
    蘇霧正低頭看著手裏的平板，注意力全落在屏幕上，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視線。
    向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沒再多看，腳步沒停，繼續走回了觀眾席的位置。
    回來正好對上韓澤投來的目光，對方衝他比了個“不錯”的口型。
    在他之後的，第五個選手就沒那麽幸運了，移動靶時沒跟上靶紙的速度，連續空了兩槍，成績直接墊底。
    向陽剛走回觀眾席，韓澤就湊了過來，“可以啊，你這成績，可是給蔣閔添了不少壓力。”
    “蔣閔是誰？”
    韓澤朝射擊區方向指了指，“就是跟你同組的第五個。”
    他收回手時，又補了句，聲音壓地格外小聲，“這人小心眼得很，很可能把這次的失敗怪你頭上。”
    向陽順著韓澤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蔣閔身上。
    巧的是，蔣閔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也正好轉頭往這邊看。
    蔣閔的眼神裏沒什麽明顯的敵意，卻帶著點說不出的沉鬱，像是藏著股不服氣的勁兒。
    那目光在向陽身上停了兩秒，才冷冷地移開。
    向陽收回目光，心裏沒太在意，隻將韓澤的提醒默默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