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把叉子往桌上一拍，金屬與木質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啪"聲。她下巴高高揚起，眼睛直勾勾盯著正在專心切蛋糕的沈藝，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喂我。"她刻意壓低嗓音，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既性感又強勢。
    沈藝修長的手指握著銀色蛋糕刀的動作頓了頓，刀尖陷在鬆軟的奶油層裏。他緩緩抬頭，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用一種"你是不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身了"的困惑眼神打量著她。
    "你自己沒手？"他問，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蘇婷頓時泄了氣，肩膀垮了下來。"這是情侶義務！"她不死心地強調，甚至把椅子往他那邊挪了挪，木質椅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刻意嘟起嘴唇，微微張開，像隻等待投喂的雛鳥。
    沈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然後重新低下頭繼續切蛋糕。"你今年二十二歲，不是兩歲。"他客觀地指出，刀鋒利落地將蛋糕分成整齊的小塊。
    "這是情趣！情趣懂不懂？！"蘇婷猛地拍桌，震得盤子裏的奶油顫了顫，幾粒藍莓從裝飾上滾落下來。
    沈藝歎了口氣，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七次歎氣了。他放下蛋糕刀，銀質餐具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慢條斯理地用叉子叉起一小塊蛋糕，奶油完美地包裹著鬆軟的蛋糕胚，上麵還點綴著一顆完整的藍莓。
    蘇婷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調整坐姿，準備優雅地含住叉子——就像她在偶像劇裏看到的女主角那樣。
    然而就在她即將碰到蛋糕的瞬間，沈藝的手腕突然一轉，蛋糕精準地塞進了她的鼻孔。
    啪嘰。
    冰涼甜膩的奶油在她鼻尖糊成一小坨，像某種詭異的白色鼻環。那顆藍莓頑強地黏在她的鼻翼上，隨著她震驚的呼吸微微顫動。
    空氣凝固了整整三秒。
    蘇晴恰好端著咖啡從廚房出來，她穿著簡單的白色棉麻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纖細的手腕。她目睹這一幕後，腳步猛地一頓，然後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整個人貼在牆邊，假裝自己不存在。但她的嘴角已經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蘇婷緩緩抬手，指尖顫抖著碰了碰自己的鼻子。當她看到手指上沾著的奶油時，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憤怒再到委屈，最後定格在一種"你死定了"的悲壯上。
    "沈！藝！"她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兩個字，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
    沈藝的表情依舊淡定，他甚至從容地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技術有待提高。"語氣平靜得像在點評一道菜的火候。
    躲在牆邊的蘇晴終於繃不住了，一聲輕笑從她唇間溢出。她迅速低頭假裝喝咖啡，但肩膀可疑地抖動著，咖啡杯裏的液體劇烈晃蕩，差點灑出來。
    蘇婷一把搶過紙巾，狠狠地擦了擦鼻子。然而這個動作反而讓奶油擴散得更開，現在她整個鼻尖都覆蓋著一層不均勻的白色，像塗了劣質粉底。她瞪著沈藝，眼睛因為憤怒而顯得格外明亮："你故意的！"
    "嗯。"沈藝誠實地點頭，坦然承認。
    "你——！"蘇婷氣得語塞，抓起叉子就要戳他。沈藝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纖細的手腕。他的手掌寬大溫暖，輕易就圈住了她的腕骨。
    "別鬧。"他說，語氣像在訓一隻不聽話的狗。
    蘇婷掙了兩下沒掙開，突然靈機一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她刻意放軟聲音："行啊，不喂蛋糕是吧？"然後猛地湊近，鼻尖上的奶油幾乎蹭到沈藝臉上，"那我自己吃。"
    在沈藝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張嘴——
    啊嗚！
    一口咬住他手裏的叉子，連帶著他還沒來得及鬆開的指尖。她的牙齒輕輕磕在他的指節上，溫熱的舌尖不經意地掃過他的皮膚。
    沈藝僵住了。
    蘇晴的咖啡杯"咚"的一聲掉在桌上。
    蘇婷得意地眯起眼，像隻偷腥成功的貓。她故意放慢動作，舌尖在叉子上緩緩舔了一圈，挑釁地看著他。奶油在她唇邊留下一圈白色的痕跡，讓她看起來既幼稚又性感。
    沈藝緩緩抽回手，低頭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指尖，又抬頭看了看蘇婷。他的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你是狗嗎？"他問，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
    "汪！"蘇婷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沈藝沉默了兩秒，突然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動作敷衍得像在擼一隻不討喜的寵物。"乖，自己吃。"說完，他起身，端著咖啡淡定離場，但蘇晴敏銳地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發紅。
    "姐！"蘇婷哀嚎著轉向蘇晴，頂著一頭被揉亂的頭發和鼻尖的奶油，看起來狼狽又可愛，"他欺負我！"
    蘇晴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把咖啡杯放穩，走過去幫妹妹擦臉。她的動作很輕，指尖溫柔地蹭掉妹妹鼻尖的奶油。"你自找的。"她輕聲說，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沈藝離開的方向。
    廚房裏，沈藝正低頭衝洗手指。冰涼的水流衝過被蘇婷咬過的地方，他頓了頓，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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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條傻狗。
    與此同時，蘇婷已經重整旗鼓。她抓起叉子，氣勢洶洶地戳向蛋糕："我自己吃就自己吃！"結果用力過猛，一塊蛋糕飛了出去，正好砸在剛走進來的客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蘇婷跳起來道歉，手忙腳亂地找抹布。
    客人是個年輕女孩，看著自己新買的連衣裙上的一大塊奶油漬，臉色難看極了："你們這是什麽服務態度！"
    蘇晴趕緊上前解圍，熟練地道歉並提出免單。沈藝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前廳，默默遞上一張幹洗店的vip卡。
    等客人勉強接受賠償離開後，蘇婷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椅子上："我今天是不是特別倒黴..."
    沈藝看了她一眼，突然拿起一塊幹淨的蛋糕，遞到她嘴邊："張嘴。"
    蘇婷驚訝地瞪大眼睛，但還是乖乖張開嘴。沈藝小心地把蛋糕送進她嘴裏，動作出人意料地溫柔。
    "好吃嗎？"他問。
    蘇婷嘴裏塞滿蛋糕，說不出話，隻能用力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
    蘇晴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但眼神卻漸漸黯淡下來。她轉身去整理花架，手指無意識地撫過一株盛開的芍藥。
    沈藝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蘇婷不滿地拽他的袖子："我還要！"
    他收回視線，又叉起一塊蛋糕，這次卻故意舉得很高。蘇婷不得不仰起頭，像隻等待投喂的小鳥。
    "說"請"。"他逗她。
    "請！"蘇婷迫不及待地說。
    沈藝這才把蛋糕放進她嘴裏，看著她滿足地眯起眼睛，像隻饜足的貓。他的表情柔和了幾分，但很快又恢複了平常的淡漠。
    蘇晴背對著他們整理花束，手指微微發抖。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於手中的工作。一朵芍藥的花瓣被她不小心碰落，飄然落地。
    窗外，陽光正好。花店裏彌漫著甜膩的奶油香和淡淡的花香。三個人的影子在木地板上交錯，卻又似乎永遠無法真正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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