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病房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細線。蘇晴把最後一件襯衫疊好放進行李箱，指尖撫平布料上的每一道褶皺。她抬頭看向窗邊，沈藝正坐在那裏，專注地看著醫生給他拆石膏。
    "醫生說你還得定期回來複查。"她拿起床頭櫃上的藥袋晃了晃，塑料包裝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這些藥每天三次，必須飯後吃。"
    沈藝活動著剛拆掉石膏的右手腕，眉頭微蹙，像是在適應久違的自由："終於能自己係鞋帶了。"陽光照在他的手腕上，那裏有一圈蒼白的痕跡，是長期被石膏包裹的證明。
    "得了吧，"蘇晴把藥塞進他外套口袋，故意讓動作顯得粗魯些，掩飾自己指尖的顫抖，"上周是誰偷偷用牙咬著鞋帶打結的？我都看見了。"
    沈藝笑著走過來，右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那隻手還有些僵硬，指節處帶著複健留下的薄繭，但已經能靈活地勾起她的一縷頭發，在指尖繞圈："那還不是因為某人堅持要買係帶鞋。"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耳畔，帶著薄荷牙膏的清爽氣息，"今天的花送到了嗎？"
    蘇晴拍開他的手，耳尖不爭氣地紅了："在樓下。婷婷說要把店裏最好的向日葵都搬來。"她轉身去整理床頭櫃，把沈藝這段時間看的書一本本收好。《小王子》的封麵上還留著咖啡漬，是上周她不小心打翻杯子時留下的。
    正說著，病房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蘇婷抱著一大束向日葵衝進來，金黃色的花瓣上還帶著晨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出院快樂！"她身後跟著幾個護士，推著一輛裝飾滿氣球的輪椅，粉色紫色的氣球擠在一起，隨著移動輕輕搖晃。
    "這是..."沈藝後退半步，後背抵上了窗台。
    "傳統！"護士長笑眯眯地說，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一起，"每個出院病人都要坐輪椅出去，圖個好彩頭。"她手裏還拿著一個小鈴鐺，叮叮當當地搖著。
    蘇晴看著沈藝瞬間僵住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將那份窘迫照得無所遁形："快坐下吧，大英雄。"她故意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就推到大廳，很快的。"
    沈藝無奈地坐上輪椅，被蘇婷推著往外走。走廊上的護士們紛紛鼓掌，有人甚至撒起了花瓣。粉色的花瓣落在沈藝的肩頭，又滑落到地上。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手指緊緊抓著輪椅扶手："這也太誇張了..."
    "習慣就好，"蘇晴走在一旁，順手接過護士遞來的出院文件，紙張還帶著打印機的餘溫，"上次隔壁床的老爺爺出院，她們還拉了橫幅。"她想起那個場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上麵寫著"恭喜逃離魔窟"，把主任氣得夠嗆。"
    電梯下到一樓，大廳裏陽光明媚。巨大的玻璃窗外，梧桐樹的影子投在地麵上，隨風輕輕搖曳。沈藝眯起眼，像是很久沒見過這麽亮的陽光。他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擊，節奏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婷突然停下輪椅："等等，忘了一件事！"她從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的藍色噴霧瓶，瓶身上貼著"好運噴霧"的標簽。
    "消毒水，噴一下去去晦氣。"她一本正經地說，還沒等沈藝反應過來，就按下了噴頭。
    "這是什麽迷..."沈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噴了一臉水霧。他下意識閉上眼睛，水珠順著睫毛滴落。再睜開時，看到蘇晴站在陽光下，手裏舉著一把車鑰匙，鑰匙扣是那朵他再熟悉不過的向日葵。
    "上車吧，"她晃了晃鑰匙，金屬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帶你去看個地方。"
    沈藝站起身，陽光照在他的肩膀上，溫暖而踏實。他深吸一口氣，聞到了久違的自由氣息——沒有消毒水，沒有藥味，隻有窗外飄來的桂花香。
    "遵命，我的向日葵小姐。"他微微欠身，做了個誇張的紳士禮，逗得蘇晴笑出了聲。
    蘇婷在後麵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你們夠了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把手裏的花束塞給沈藝，"拿著，這可是店裏開得最好的幾朵。"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沈藝站在醫院門口，看著麵前嶄新的生活，輕輕握住了蘇晴的手。她的手指溫暖而有力，掌心有常年照料花草留下的薄繭。
    在他們身後，護士們還在撒著花瓣，粉色的雨紛紛揚揚。而在他們麵前，是灑滿陽光的道路，和那輛熟悉的藍色機車——後座確實如蘇婷所說，加寬了不少。
    "準備好了嗎？"蘇晴戴上頭盔，眼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沈藝抱緊懷中的向日葵，花瓣蹭在他的下巴上，癢癢的："隨時可以出發。"
    引擎轟鳴聲中，他們駛向陽光深處。醫院的大門在身後緩緩關閉，而前方，是等待他們書寫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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