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鋼筆丟了二十年怎麽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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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藝盯著手裏那支萬寶龍鋼筆,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在裏麵安裝了一個微型打樁機。這支筆他太熟悉了——黑色樹脂筆身,鍍金筆夾,筆帽頂端那個小小的白色六角星標誌,像一顆冷冰冰的雪粒。二十年前,它從他大學宿舍的書桌上消失,從此再沒出現過。而現在,它就這麽安靜地躺在"瞬間永恒"攝影店的前台抽屜裏,旁邊還放著一包開封的薄荷糖和三枚回形針,仿佛在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在這兒躺得很舒服呢。"
    "林小姐。"沈藝捏著鋼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在質問一個可能偷過他東西的嫌疑人——雖然他確實是在質問一個可能偷過他東西的嫌疑人,"這支筆……是你的?"
    林晚亭正在整理一遝照片,聞言抬頭,變色鏡片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藍,像兩片被壓扁的藍莓。她瞥了一眼鋼筆,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介於"天真無邪"和"我就是在耍你"之間的笑容:"哦,那個啊,不是我的。"
    "那它為什麽會在你的抽屜裏?"沈藝感覺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活像個發現丈夫襯衫上有口紅印的怨婦。
    "誰知道呢?"她聳聳肩,動作優雅得像是在拍洗發水廣告,一縷栗棕色的頭發從馬尾辮裏溜出來,在她臉頰旁邊晃悠,"可能是某個客人落下的吧。攝影店嘛,人來人往的,總有東西被忘在這兒。"她頓了頓,補充道:"上周還有個客人忘了一整台徠卡相機呢,可惜第二天就回來取了。"
    沈藝盯著她。她的表情毫無破綻,甚至帶著點無辜的困惑,像是被冤枉偷吃了魚幹的貓。但她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節奏穩定得像在打摩斯密碼——噠、噠、噠。沈藝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脈搏會不會也跳得這麽從容不迫。
    "這支筆二十年前就丟了。"沈藝說,感覺自己像個在陳述案情的偵探,可惜沒有風衣和煙鬥來增加氣勢。
    "哇,那它可真能藏。"林晚亭笑了,聲音像是被陽光曬過的絲綢,溫暖又帶著細微的褶皺,"不過古董鋼筆嘛,說不定自己長腿跑了一圈又回來了呢。你知道的,物品有時候比人還戀舊。"
    沈藝的頭痛又開始隱隱發作,像是有人在他的腦殼裏塞了一群跳踢踏舞的小人。這支筆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大學畢業後莫名其妙消失,他一度懷疑是被某個室友順走了——那個室友後來去了華爾街,現在大概正坐在某個摩天大樓裏用這支筆簽百萬美元的合同。而現在,它出現在林晚亭的店裏,而她表現得像是隨手撿了顆糖。
    "你確定沒見過它?"沈藝不死心地追問,感覺自己像個糾纏前女友的癡情男。
    "沈先生,"林晚亭摘下眼鏡,琥珀色的眼睛直視他,那眼神讓沈藝想起他在博物館見過的某種貓科動物標本——看似溫順,實則隨時可能跳起來咬斷你的喉嚨,"如果我真偷了你的筆,還會這麽光明正大地把它放抽屜裏等你發現嗎?再說了,"她歪著頭,那縷不聽話的頭發跟著晃了晃,"我要偷也是偷更值錢的東西,比如你的心?"
    邏輯上她說得對。但沈藝的直覺告訴他,這支筆的出現絕不是巧合,就像企鵝不會突然出現在撒哈拉沙漠一樣不合理。
    "那我能拿走嗎?"沈藝問,感覺自己像個在討要玩具的小孩。
    "當然,物歸原主嘛。"她笑眯眯地遞給他,手指不經意地擦過他的掌心,觸感微涼,"不過……"
    "不過什麽?"沈藝突然警覺起來,像是聽到"但是"兩個字的求職者。
    "你不覺得奇怪嗎?"她歪著頭,像隻好奇的貓,"二十年沒人碰過的東西,突然就這麽出現了,而且——"她指了指筆帽,"你看,一點灰塵都沒有,像是被人精心保養過呢。就像……"她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就像有人一直在等這一天,等你重新找到它。"
    沈藝低頭一看,筆身光潔如新,連一絲劃痕都沒有,仿佛時間在這支筆上按了暫停鍵。他的頭更疼了,那群踢踏舞小人現在改跳重金屬了。
    "說起來,"林晚亭突然湊近,沈藝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像是某種中草藥混合著薄荷的味道,"你頭痛好點了嗎?我看你一直在揉太陽穴。"
    "老毛病了。"沈藝下意識後退半步,"受刺激就會發作。"
    "真巧,我這兒有特效藥。"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藥盒,倒出一粒白色藥片,"進口的,比布洛芬管用多了。"
    沈藝盯著那粒藥片,它看起來平平無奇,就像任何一顆普通的止痛藥。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藥片在對他眨眼睛。
    "不用了,謝謝。"他說,"我一般不吃陌生人給的藥。"
    "哦?"林晚亭挑眉,"那昨天蘇婷給你的維生素軟糖你怎麽就吃了?"
    沈藝僵住了:"你怎麽知道……"
    "整條街都看見啦。"她笑得人畜無害,"蘇婷喂你吃糖的樣子,活像在動物園投喂長頸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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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藝決定結束這場越來越詭異的對話。他把鋼筆塞進口袋,轉身要走,卻被林晚亭叫住。
    "沈藝,"她的聲音突然變得認真,"有時候東西回來了,是因為它該回來了。就像記憶一樣,你以為忘了,其實它們隻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沈藝回頭看她,陽光從她身後的窗戶照進來,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讓她看起來像個即將羽化的天使——如果天使也開攝影店的話。
    "你到底想說什麽?"他問。
    "沒什麽。"她又戴上了那副變色眼鏡,鏡片在陽光下變成了深藍色,"隻是覺得,人生就像攝影,重要的不是設備,而是時機。錯過了一個瞬間,就再也拍不回來了。"
    沈藝走出攝影店時,感覺口袋裏那支鋼筆沉甸甸的,像是裝了整個二十年的重量。他下意識摸了摸筆帽,突然感覺到一道細微的凹凸。翻過來一看,筆帽內側刻著一行幾乎被磨平的字母:
    y ? sy
    他的心髒突然停跳了一拍,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y——林晚意。sy——沈藝。這個發現讓他站在街中央動彈不得,直到一輛自行車差點撞上他。
    "看著點路啊大叔!"騎車的中學生嚷嚷著遠去。
    沈藝這才回過神來,快步走向花店。他需要一杯咖啡,或者更烈的什麽東西。
    花店·當晚)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晚亭可能認識偷你筆的人?"蘇晴一邊修剪玫瑰刺,一邊問。她剪得有點狠,一朵無辜的玫瑰花慘遭斬首,花瓣散落在櫃台上,像一灘小小的血跡。
    "或者她就是那個人。"沈藝把鋼筆放在桌上,"但這說不通,二十年前她才多大?十二歲?"
    "除非……"蘇婷突然插嘴,眼睛亮得像發現八卦的小狗,"她姐姐林晚意偷的!然後現在林晚亭故意把筆放那兒,就是想試探你記不記得!"她激動得手舞足蹈,差點打翻一瓶滿天星,"就像偵探小說裏寫的!凶手總會回到案發現場!"
    沈藝和蘇晴同時看向她。
    "……我電視劇看多了?"蘇婷縮了縮脖子,聲音小了下去。
    沈藝揉了揉太陽穴,那群重金屬舞者現在改玩死亡金屬了:"頭疼。"
    "要止痛藥嗎?"蘇晴問,從櫃台下麵拿出藥箱。
    "不用,我吃過了。"沈藝說,"就剛才,在攝影店的時候,林晚亭給我的。"
    蘇晴的手頓了一下,藥箱的蓋子"啪"地一聲合上:"她給你藥?"
    "說是治頭痛的,效果還不錯。"沈藝回憶道,"確實挺管用的,十分鍾就不疼了。"
    蘇晴的臉色變了,她一把抓起鋼筆,動作快得像抓一條毒蛇。她仔細檢查筆身,然後在筆帽內側發現了那行刻字。她的手指微微發抖,像是摸到了什麽燙手的東西。
    "……沈藝。"蘇晴的聲音有點抖,"這藥,你確定是止痛藥?"
    沈藝突然覺得眼前的燈光開始模糊,像是有人在他眼前蒙了一層紗。耳邊響起一陣遙遠的笑聲——像是林晚意的,又像是林晚亭的,或者根本就是同一個人的。他的視線邊緣開始出現黑點,像是老式電視機信號不良時的雪花。
    "……不確定。"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的視線徹底黑掉之前,最後看到的是蘇晴抓起手機撥號,和蘇婷尖叫著喊:"姐!他瞳孔放大了!"然後世界像被拔了插頭一樣,陷入了靜默。
    黑幕中)
    一個女聲輕輕哼著歌,調子熟悉又陌生。沈藝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但他知道這很重要。歌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他耳邊: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沈藝……"
    有冰涼的手指拂過他的額頭。
    "這次,可別再醒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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