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踮著腳尖戳了戳花店門口那個歪著脖子的攝像頭，那玩意兒活像個宿醉未醒的保安，鏡頭蓋半耷拉著，一副"愛咋咋地"的擺爛姿態。
    "這月第三次了，"蘇晴抱著一盆蔫了吧唧的綠蘿從裏屋晃出來，"上周說是消防檢查要斷電，前天說是電路維修，今天又是什麽借口？"
    沈藝蹲在梯子上擺弄著幾根裸露的電線，襯衫後背濕了一片。他頭也不回地說："這次是鏡頭進水。"
    "進水？"蘇婷眯起眼睛看了看萬裏無雲的藍天，"今天太陽大得能把人曬脫皮，哪來的水？"
    "鳥尿。"沈藝麵不改色地扯著謊，"斑鳩，大概率是斑鳩幹的。"
    蘇晴把綠蘿"咣"地一聲砸在收銀台上，那盆可憐植物抖了三抖："我就納悶了，斑鳩怎麽不尿隔壁奶茶店？不尿對麵五金鋪？專盯著咱家攝像頭尿？"
    沈藝從梯子上一躍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可能咱家攝像頭長得比較......欠尿。"
    三個人齊刷刷抬頭，盯著那個歪脖子的可憐設備。它沉默地回望著他們，仿佛在無聲控訴："我招誰惹誰了？"
    下午三點二十七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維修工晃進了花店。他工牌上寫著"老王"，可那張臉嫩得能掐出水來，看起來像是剛偷了老爸的工作服出來體驗生活的大學生。
    "聽說你們家監控壞了？"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俏皮的虎牙，"公司派我來看看。"
    蘇晴雙手抱胸，眉毛挑得老高："我們沒報修。"
    "匿名熱心市民報的修，"虎牙小哥已經麻利地拆開了主機箱，"說是看不得科技落後分子受苦。"
    沈藝靠在門框上，嘴角掛著冷笑："這位熱心市民是不是姓林？"
    "哪能啊！"虎牙小哥手一抖，螺絲刀"叮"地一聲掉進了主機裏，"我們公司可是正規企業，跟什麽林家馬家都沒關係......"
    蘇婷突然湊近他的工裝口袋："你糖炒栗子漏出來了。"
    小哥猛地捂住口袋，但已經來不及了，幾顆油光發亮的栗子"咕嚕嚕"滾到了地上。沈藝彎腰撿起一顆，慢條斯理地剝開："南巷老劉家的糖炒栗子，全城就一家，離林氏藥業總部......"他抬頭，似笑非笑，"步行五分鍾。"
    主機箱突然冒出一股可疑的青煙。
    "修、修好了！"虎牙小哥抓起工具包就往門外竄，"記得給五星好評啊！"
    蘇婷看著冒煙的監控設備，幽幽地說："他是不是把監控修自焚了？"
    當晚十一點零八分，花店的玻璃門被人砸了個碗口大的窟窿。
    警察來做筆錄時，整條街的監控都默契地選擇了罷工。
    "我聽見動靜了！"煎餅攤的王嬸激動地比劃著，"大概這麽高個黑影，穿得跟《刺客信條》似的！"
    奶茶店的小李舉手補充："我看到的那個更像《使命召喚》裏的角色！"
    五金店的張叔摸著下巴，一臉深沉："依老夫看，應該是《魂鬥羅》的畫風。"
    做筆錄的小警察筆尖都快摁斷了："各位叔叔阿姨，咱們能按現實世界來描述嗎？"
    沈藝蹲在滿地的玻璃渣前，撿起半塊磚頭——上麵粘著張字條，打印字體工整得讓人火大：
    「監控修不好就別修了，省電」
    蘇晴把字條團成球狠狠砸向牆壁："林晚亭是不是有病！"
    紙球在牆上彈了一下，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精準地掉進了沈藝的咖啡杯裏。
    "至少她沒否認，"沈藝撈出濕漉漉的紙團，聳了聳肩，"比林晚意強，那位連糖炒栗子都要撒謊。"
    第二天清晨，蘇婷舉著望遠鏡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姐！快看街角攝影店二樓！"
    林晚亭正悠閑地倚在窗邊，舉著個長焦鏡頭明目張膽地對準花店。發現被圍觀後，她不慌不忙地舉起左手——
    比了個剪刀手。
    "要報警嗎？"蘇婷咬牙切齒地問。
    "告她什麽？"沈藝往吐司上抹著花生醬，頭也不抬，""攝影師在攝影"？"
    玻璃門上的破洞灌進一陣晨風，吹翻了牆上的日曆。蘇晴盯著那個窟窿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們說......"她指了指門洞，又指了指街角，"現在咱們這兒算不算她的取景框？"
    沈藝把最後一口咖啡喝完，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麵包屑："我去買監控。"
    "第幾個了？"蘇婷哀嚎一聲癱在椅子上。
    "買到她破產，"沈藝拎起外套，玻璃渣在他腳下發出清脆的"咯吱"聲，"或者我破產。"
    三天後的午夜，沈藝蹲在花店後巷的垃圾桶旁，嘴裏叼著手電筒，正在給新買的監控做最後的調試。
    "這玩意兒真能防鳥尿？"蘇婷蹲在旁邊，懷疑地看著那個造型奇特的防護罩。
    "防鳥尿防潑水防雷劈，"沈藝咬著螺絲含糊不清地說，"商家說連電磁脈衝都能抗......"
    話音未落，監控突然"啪"地一聲黑了屏。
    兩人麵麵相覷。
    "電磁脈衝？"蘇婷小聲問。
    沈藝默默吐掉嘴裏的螺絲："我更懷疑是林氏藥業新研發的"監控克星"。"
    就在這時，巷子口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兩人猛地回頭，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咪優雅地蹲在牆頭，嘴裏叼著——
    "那是我們的網線吧？"蘇婷不確定地問。
    白貓傲慢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被咬斷的網線在風中輕輕搖晃。
    沈藝長歎一口氣："明天去買隻狗吧。"
    "防貓？"
    "不，"沈藝拍了拍褲子站起來，"至少狗不會爬牆咬網線。"
    他們身後，街角攝影店的二樓窗簾微微晃動，隱約可見一個舉著相機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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