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婷婷你今天怎麽老打聽林晚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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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藝哥,林晚意生前最喜歡喝什麽咖啡啊?"
蘇婷這個問題拋出來時,沈藝正給一束香檳玫瑰修剪花莖,剪刀"哢嚓"一聲,差點剪到自己手指頭。陽光透過玻璃櫥窗照在剪刀上,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來跳去,像個不安分的幽靈。
"啊?"他抬頭,看見蘇婷趴在櫃台上,雙手托腮,眼睛眨巴得像隻偷吃了金絲雀的貓。這丫頭今天塗了蜜桃色的唇膏,頭發也精心卷過——反常得就像動物園裏的企鵝突然開始跳探戈。
"就...隨便問問嘛。"蘇婷用指尖卷著一縷頭發,那縷頭發在她手指上繞了足足五圈,"學術研究!我們心理學課要分析不同人格類型的飲品偏好。"
沈藝挑起眉毛:"你什麽時候對心理學——"
蘇晴從倉庫抱著滿天星走出來,聽到這句差點把懷裏的花全撒地上。幾支頑皮的滿天星逃逸出來,飄飄蕩蕩落在地板上,像一場微型流星雨。
"婷婷,"她眯起眼睛,把剩下的花束重重放在桌上,震得收銀台裏的硬幣叮當作響,"你學的是會計。"她伸手從妹妹頭發上摘下一片花瓣,"上周你還在抱怨借貸記賬法讓你頭禿。"
"跨學科研究!"蘇婷立刻挺直腰板,活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我們教授說現代學術要打破專業壁壘——"
"你教授還說過你再缺課三次就掛科呢。"蘇晴從圍裙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考勤表,"需要我念給你聽嗎?周一周二曠課理由是"研究花卉市場",周三寫的是"觀察城市鳥類"..."
沈藝擦了擦剪刀,心想這場景活像犯罪嫌疑人在接受審訊。陽光正好照在蘇婷臉上,把她鼻尖上的小雀斑照得閃閃發亮——每次這丫頭撒謊,那些雀斑就會變得特別明顯,像是隨時準備出賣她的小叛徒。
"好吧好吧!"蘇婷舉起雙手投降,手腕上的銀手鏈叮叮當當響,"我昨天整理相冊,翻到幾張林晚意的照片。"她的腳尖在地上畫著不規則的圈,"就覺得...挺可惜的,那麽漂亮一個人。"
沈藝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自從林晚意死後,這三個字就像個定時炸彈,誰提誰倒黴。上周隔壁麵包店老板娘隨口說了句"你前妻真可惜",他當場把人家提拉米蘇摔成了抽象派雕塑,現在那家店門口還貼著"禁止攜帶沈藝入內"的告示。
"她喝黑咖啡,"沈藝把修剪好的玫瑰插進花瓶,動作刻意放慢,"不加糖,加三片檸檬——說是能"排毒",其實就為了顯擺自己不怕酸。"他模仿著林晚意當年翹著小指喝咖啡的樣子,"每次都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哎呀好酸",然後等著別人誇她厲害。"
蘇婷迅速在手機上記著什麽。沈藝假裝整理花束,瞥見屏幕一閃而過的照片——確實是林晚意,但角度奇怪,像是從某個隱蔽角落偷拍的。他喉嚨突然發緊,仿佛有人往他氣管裏塞了團玫瑰花刺。
"她還喜歡什麽啊?比如...最常去的餐廳?害怕什麽東西?有沒有特別的小習慣?"
"婷婷,"蘇晴拿起一支百合輕輕敲了下妹妹的腦袋,花粉簌簌落下,在陽光下形成一團金色煙霧,"你這是要做學術研究還是寫追悼詞?"她湊近聞了聞妹妹的頭發,"等等,你用了新香水?"
蘇婷像隻受驚的兔子往後跳了半步:"就...隨便噴噴!"
沈藝鼻子動了動。那香味甜得發膩,像是把整個糖果店濃縮成了一瓶香水——完全不是蘇婷平時的風格,倒像是...
"人類學調查!"蘇婷急忙轉移話題,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我們教授——"
"你們教授知道你這麽刻苦,"沈藝慢悠悠地說,拿起噴壺給一株蔫頭耷腦的綠蘿澆水,"一定會感動得讓你直接掛科。"水流嘩啦啦響,掩蓋不住蘇婷愈發急促的呼吸聲。
花店門鈴突然響了。三人同時轉頭,動作整齊得像是排練過的芭蕾舞團。
林晚亭推門進來,今天換了副琥珀色的變色鏡,襯得她像個優雅的螳螂——那種交配後會吃掉配偶的品種。她穿著件寬鬆的亞麻襯衫,下擺隨意地打了個結,露出纖細的腰肢。沈藝注意到她今天塗了指甲油,是那種近乎透明的淡粉色,遠看像是十個小小的貝殼貼在指尖上。
"下午好,"她微笑著舉起相機,鏡頭在陽光下閃著冷光,"今天的陽光很適合拍繡球花。"她的視線在蘇婷手機上停留了0.5秒,又迅速移開,快得像是怕被燙傷。
蘇婷迅速鎖屏,動作快得像被捉奸在床。手機"啪"的一聲砸在櫃台上,嚇得角落裏打盹的虎斑貓"喵"地竄了出去。
"林小姐要買花?"蘇晴擋在妹妹前麵,語氣比北極的冰還冷。她今天穿了件深藍色連衣裙,襯得膚色越發白皙,像是一尊冰雕。
"隻是取景。"林晚亭的鏡頭轉向沈藝,快門聲輕得像聲歎息,"沈先生知道嗎?繡球花的花語是"善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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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藝的剪刀又"哢嚓"一聲。這次真剪到手了,鮮血立刻湧出來,在指尖凝成一顆紅寶石般的血珠。
"知道,"他吮著手指上的血珠,鐵鏽味在舌尖蔓延,"還知道曼陀羅的花語是"詐屍",林小姐感興趣嗎?"血珠順著他的手腕滑下,在皮膚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紅線。
林晚亭笑出聲,聲音像玻璃風鈴在響——那種掛在鬼屋門口的風鈴。她隨手撥弄著旁邊的一盆多肉植物,指甲在肥厚的葉片上留下淺淺的月牙痕。
"你真幽默。"她按下快門,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沈藝看到她的瞳孔收縮成兩個小黑點,"對了蘇婷,昨天說的那本《暗箱操作》攝影集我找到了,待會兒拿給你?"
沈藝和蘇晴同時轉頭盯著蘇婷。後者脖子縮了縮,活像隻被雨淋濕的鵪鶉。她的耳根紅得發亮,像是被人用紅筆塗過。
"啊...好呀。"蘇婷的聲音虛得能飄起來,"不過我今天可能沒空..."
"不急。"林晚亭眨眨眼——沈藝發誓她左眼眨得比右眼慢半拍,像壞掉的洋娃娃,"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她轉身時,襯衫下擺揚起,露出後腰上一個若隱若現的紋身——似乎是朵花,但沒等沈藝看清,布料就落下來遮住了。
她離開後,花店安靜得能聽見水珠從花瓣上滑落的聲音。蘇婷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像是某種神秘的信號。
"婷婷,"蘇晴慢慢地說,手指無意識地撕扯著一片玫瑰花瓣,"你和林晚亭...什麽時候這麽熟了?"花瓣在她指間破碎,滲出淡淡的紅色汁液。
"就...她來買過幾次花..."蘇婷的指甲摳著櫃台邊緣,木屑簌簌落下,"聊了幾句攝影..."她的目光飄向窗外,攝影店的櫥窗反射著陽光,像一麵模糊的鏡子。
沈藝看著那丫頭片子的耳根紅得像他剛剪下來的玫瑰刺。好家夥,這演技比林晚意生前雇的那個哭喪隊還浮誇——那幫人可是專業到能對著顆洋蔥哭出莎士比亞悲劇的水平。
"所以,"他擦著剪刀上的血跡,金屬表麵映出他扭曲的臉,"你是真對攝影感興趣,還是對"林"字開頭的都感興趣?"
蘇婷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在玻璃櫃台上跳著詭異的舞蹈。她看了眼屏幕,臉色變得比林晚亭的顯影液還白。手機殼上貼著張便利貼,上麵潦草地寫著"別忘了吃藥"——字跡陌生得刺眼。
"我...我去接個電話!"她抓起手機就往門外衝,動作快得像身後有鬼在追。慌亂中撞翻了一桶康乃馨,粉色的花朵撒了一地,像是誰不小心打翻了春天的顏料盒。
蘇晴和沈藝對視一眼。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他們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賭十塊錢,"沈藝說,彎腰撿起一朵被踩扁的康乃馨,"不是外賣電話。"
"賭一百塊,"蘇晴摸出手機,屏幕上還留著昨天蘇婷發來的"今晚不回家吃飯"的消息,"她在和林晚亭發消息。"她的拇指輕輕劃過屏幕,像是在撫摸一把無形的刀。
沈藝望向窗外。蘇婷躲在街角打電話,手舞足蹈得像在演默劇。而街對麵,"瞬間永恒"攝影店的二樓窗簾,微微動了一下,仿佛有人剛剛放下掀開一角的簾子。
"知道我現在最懷念什麽時候嗎?"沈藝突然說,把玩著那支被剪壞的玫瑰。花莖上的刺紮進他的拇指,他卻像感覺不到疼。
"林晚意活著的時候?"蘇晴輕聲問,伸手想接過那支殘破的花。
"不,"沈藝避開她的手,任由血珠滴落在花瓣上,染出更深的紅色,"她剛死的那兩周,至少沒人整天提醒我她存在過。"他的笑聲幹澀得像秋風掃過枯葉。
蘇晴輕輕握住他流血的手指。櫥窗外,蘇婷結束了通話,正偷偷摸摸地刪除手機裏的什麽。她的表情專注得可怕,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
陽光依舊很好,繡球花開得沒心沒肺。一隻蜜蜂誤入花店,嗡嗡地繞著那束香檳玫瑰打轉。沈藝看著自己手指上的傷口,血已經凝固了,形成一道醜陋的褐色痂。
他突然想起林晚意生前常說的一句話:"傷口結痂的時候最癢,就像真相要浮出水麵時最讓人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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