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般炸響。沈藝在黑暗中摸索著抓過手機，眯著眼看向刺眼的屏幕——一串帶著+44前綴的數字正在瘋狂跳動，活像某種國際求救信號。
    "喂？"他的聲音像是剛從墳墓裏刨出來的幹屍，沙啞得能磨砂。
    "沈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元氣充沛到可疑的男聲，背景音裏隱約能聽見大本鍾的報時，"倫敦這邊出大亂子了！您收購的切爾西花展項目要黃！"
    沈藝猛地坐起身，額頭結結實實撞上了蘇晴的肩膀。她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半張臉還埋在枕頭裏："......誰要死了？"
    "好像是......"沈藝捂住話筒，大腦還在努力拚湊記憶碎片，"我買了英國某個花展？"
    蘇晴終於睜開一隻眼睛，淩亂的發絲粘在嘴角："你連我們店周年慶都能忘，倒記得買花展？"
    電話那頭突然換了個甜膩的女聲："沈總~我是cindy呀~現在在倫敦分公司幫忙~您不記得上周簽的意向書了嗎？"
    沈藝瞬間清醒得能去參加數學競賽。他盯著床頭電子鍾顯示的321，突然意識到這通電話的詭異之處——首先，cindy上周剛因為商業間諜被開除；其次，他根本不記得簽過什麽花展文件；最重要的是，現在英國應該是晚上八點，為什麽背景音裏有清晨的鳥叫？
    "稍等。"他按下靜音鍵，光著腳衝出臥室，差點踩到睡在走廊的橘貓。貓咪發出抗議的嚎叫，像極了此刻他內心的咆哮。
    樓下花店的電腦還亮著，蘇婷居然蜷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睡著了，屏幕上顯示著某黑客論壇的頁麵。沈藝輕輕推醒她："快查這個號碼。"
    蘇婷揉著眼睛，手指卻已經條件反射地在鍵盤上飛舞："+44開頭的......等等，這根本不是英國號碼！"她調出運營商數據，"注冊地在開曼群島，是虛擬號！"
    樓上傳來蘇晴的聲音："沈藝，上周三你和richard吃過午飯。"
    他衝回臥室，看見蘇晴已經打開了手機裏的日程表，上麵清清楚楚記錄著"12001400 與richard午餐金融中心餐廳）"。
    "但我絕對沒簽——"沈藝突然卡殼，記憶像老式投影儀般閃爍起來，"飯後他讓我簽了張慈善拍賣確認單......"
    蘇晴的眼神瞬間犀利如x光機。她掀開被子跳下床，赤腳踩過木地板的樣子活像準備手刃仇人的女殺手："是不是那種對折的文件，第二頁特別薄？"
    視頻通話的提示音突然炸響，林晚亭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明顯是某個燈光昏暗的酒吧，她身後酒櫃上的"倫敦老酒吧"招牌閃閃發亮。
    "恭喜中獎。"她舉著杯顏色詭異的雞尾酒，"你被"空白頁詐騙"了。"見沈藝一臉茫然，她歎了口氣解釋道："richard在第二頁夾了收購協議，利用翻頁時的視覺盲區。"
    蘇晴眯起眼睛湊近屏幕："你淩晨三點在酒吧？"
    "時差。"林晚亭麵不改色地啜飲著杯中物，"我在阿根廷拍火烈鳥。"
    蘇婷的聲音從樓梯口飄來："可你背後的酒單寫著"英式炸魚薯條"......"
    屏幕瞬間黑了下來。
    淩晨四點三十分，花店二樓已經變成了臨時作戰室。蘇婷不知從哪翻出三台筆記本電腦同時運轉，蘇晴正在給法務部打電話，而沈藝盯著手裏那杯越來越涼的咖啡，感覺自己像個誤入諜戰片的群眾演員。
    "理論上您確實簽了字，"揚聲器裏傳出律師生無可戀的聲音，"但我們可以主張條款顯失公平......"
    "不用。"蘇晴突然奪過手機，聲音冷靜得像在討論明天早餐吃什麽，"告訴對方我們接受條件，但要求周氏製藥的ceo親自來倫敦簽約。"
    沈藝差點被咖啡嗆到："我們哪來兩百萬英鎊？"
    "當然沒有。"蘇晴調出一段監控視頻——畫麵裏richard和cindy正在餐廳角落交換文件，"但如果周公子發現他的"盟友"偷偷多要了一百萬回扣......"
    蘇婷吹了聲口哨，手指在鍵盤上敲出勝利的節奏："借刀殺人啊姐！這招我在《商業犯罪案例》裏看過！"
    窗外的天色漸漸轉亮，第一縷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照進來時，林晚亭的instagra突然更新了實時動態。畫麵晃動得像是手持拍攝的紀錄片，背景音裏richard得意的聲音格外清晰："......那傻子肯定上鉤，到時候分你三成......"
    鏡頭猛地一轉，周公子鐵青的臉填滿整個屏幕："你背著我加價？"
    視頻戛然而止，配文隻有五個字：「倫敦的黎明」
    沈藝的手機幾乎同時響起，這次是真正的倫敦辦公室來電："沈總！周氏剛剛撤回了收購要約！他們說這是個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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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桌上，林晚亭像個沒事人一樣往吐司上抹著藍莓醬。陽光照在她左腕新換的百達翡麗上，表盤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來跳去。
    "所以，"沈藝用叉子指著她，"你昨晚飛了趟倫敦？"
    "轉機。"她麵不改色地咬了口吐司，"恰好遇到richard在酒吧吹牛，恰好開了直播。"
    蘇晴把煎蛋翻了個麵，平底鍋發出可疑的滋滋聲："恰好還帶了高清錄音設備？"
    "職業習慣嘛。"林晚亭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推過來，"對了，richard讓我轉交這個。"
    沈藝打開信封，裏麵是張二十萬英鎊的支票，備注欄龍飛鳳舞地寫著"精神補償"。
    蘇婷一把搶過支票，對著陽光檢查水印："這夠買多少厄瓜多爾玫瑰啊！"
    "不夠。"蘇晴輕聲說，手裏的鍋鏟精準地鏟起煎蛋，"但足夠給花店裝個頂級安防係統了。"
    沈藝的目光落在林晚亭的行李箱上——那個貼著"倫敦希思羅"行李標簽的rioa箱子，此刻正大剌剌地靠在玄關處，像是在嘲笑所有人的智商。
    陽光越來越亮，照得餐桌上的橙汁像液態黃金。沈藝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昂貴的一頓早餐——價值二十萬英鎊，附帶一堂生動的商業詐騙課。而那位"恰好轉機"的攝影師，正悠閑地喝著第三杯咖啡，仿佛淩晨那場跨國鬧劇隻是她隨手拍的一張即興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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