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懶洋洋地鋪在晴藝花店的地板上。蘇婷踮著腳尖給那盆半死不活的吊蘭澆水，水珠在葉片上滾來滾去，最後不負眾望地全滴在了她的鞋麵上。
    "見鬼，"她嘟囔著甩了甩腳，目光卻黏在了剛推門進來的林晚亭脖子上，"你鎖骨鏈上刻的什麽字？我盯了十分鍾都沒看清。"
    林晚亭今天穿了件領口開到危險程度的絲質襯衫，正低頭擺弄一束貴得離譜的厄瓜多爾玫瑰。聽到蘇婷的話，她手指微微一頓，銀鏈子就從領口滑了出來，在陽光下閃出一道挑釁的光。
    "這個？"她捏起吊墜晃了晃，金屬片翻轉時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蘇晴從賬本上抬起頭，恰好看見那個微型相機造型的吊墜底部刻著兩個花體字母：s.y.
    花店裏突然安靜得能聽見玫瑰花瓣舒展的聲音。
    "sy？"蘇婷的嗓門拔高了八度，活像發現了凶殺案證據，"沈藝？"
    "索尼，"林晚亭麵不改色地把吊墜塞回衣領，動作流暢得像在藏匿贓物，"我的第一台相機品牌。"
    蘇晴的圓珠筆在賬本上戳出個小洞，墨水暈開成一朵憂鬱的小花。
    下午四點的咖啡館裏，蘇婷咬著吸管，把手機照片放大到像素格都清晰可見的程度。"絕對是沈藝名字縮寫！"她信誓旦旦地指著屏幕，"你看這張，她去年在秘魯拍的火山，背包帶上就有這個吊墜！"
    照片裏的林晚亭站在噴發的火山前，像個末日觀光客。背包帶上若隱若現的金屬反光裏，確實能看到兩個字母輪廓。    "姐！"蘇婷抓狂地拍桌子，嚇得隔壁桌的情侶差點把咖啡潑在對方褲子上，"你什麽時候學會自欺欺人了？"
    玻璃窗突然被敲響。林晚亭的臉貼在窗外，相機鏡頭對準她們，口型誇張得像在演默劇："證—據—收—集—中—"
    五點半的跨國視頻會議進行到一半，沈藝的領帶已經鬆到了第三個扣子。
    "......所以並購案需要再評估......嗯？"他突然湊近屏幕，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你剛才說什麽鏈子？"
    蘇晴若無其事地整理著文件："問你領帶夾是不是落在酒店了。"
    "哦，在西裝內袋......等等，"沈藝眯起眼，像隻發現貓薄荷的貓，"你後麵衣櫃上掛的是不是林晚亭的相機包？"
    鏡頭的邊緣，確實露出半截熟悉的棕色皮包，上麵還掛著個可疑的銀色吊墜。蘇晴麵不改色："她來拍新品目錄。"
    "用哈蘇h6d？"沈藝挑眉的樣子活像抓到學生作弊的教授，"那台機器她從來不離身，說是"比男朋友還親密"。"
    通話結束後，蘇晴盯著衣櫃上的相機包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拉開前袋——裏麵安靜地躺著條同款銀鏈子，吊墜背麵刻著日期：2021.6.18
    沈藝的生日。
    天台的夕陽把兩個女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蘇晴把銀鏈子拍在咖啡桌上，力道大得讓杯裏的冰塊跳了個踢踏舞。
    "解釋。"
    林晚亭正在調試她那台貴得能買輛小轎車的鏡頭，聞言隻是瞥了眼項鏈："定情信物？"見蘇晴眼神冷得能凍傷企鵝，她笑著舉起雙手投降，"開玩笑的，這是采訪紀念品。"
    "sy是"沈藝"，日期是他生日。"
    "sy是"storyteer year"敘事者之年），"林晚亭轉動吊墜的動作像個變戲法的，"某小眾攝影師聯盟的紀念品。日期嘛......"她突然湊近，近到蘇晴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昂貴的香水味，"是我在玻利維亞拍到天空之鏡的日子。"
    蘇晴盯著她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突然伸手拽出自己頸間的項鏈——素銀鏈墜上刻著"sq?sy"
    "巧了，"她微笑的樣子像隻饜足的貓，"我這項鏈上的sy，確實是沈藝。"
    林晚亭的鏡頭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了三圈才停下。
    打烊前，沈藝的加急快遞送到了花店。包裹裏是台古董寶麗來相機，附帶卡片上龍飛鳳舞地寫著：
    「2017年采訪禮物，一直忘了還。sy是廠商編號，別多想。——yt」
    蘇晴翻轉相機，底部確實刻著褪色的"s.y."鋼印，旁邊還有行小字：property of sony
    "所以真是索尼縮寫？"蘇婷失望得像錯過八點檔連續劇大結局的觀眾，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這也太沒勁了。"
    風鈴輕響，林晚亭倚在門邊晃著另一條項鏈："落了這個。"
    這次的吊墜是個迷你地球儀，刻著"a but "
    "翻譯一下？"蘇婷挑釁地揚起下巴，像個準備鬥毆的小公雞。
    "除了你，我拍遍全世界。"林晚亭的鏡頭對準蘇晴瞬間泛紅的耳尖，"這張叫《贏家的微表情》。"
    快門聲與蘇晴的笑罵同時響起時，誰都沒注意地球儀吊墜內側還刻著一行小字：
    "sy 2023.7.18"
    沈藝名字縮寫，和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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