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藝把那份收購協議舉到落地窗前，陽光透過紙張，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照出一抹若隱若現的藍。他眯起眼睛，用鋼筆尖輕輕點了點那個位置。
    "這是什麽？"
    法務總監推了推眼鏡，湊近看了看："可能是印刷瑕疵？紙張受潮留下的水漬？"
    "水漬不會這麽規整。"沈藝把文件傾斜四十五度，一隻極小的藍色蝴蝶圖案在光線下浮現出來，翅膀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像是隨時要振翅飛走。
    法務總監的額頭開始冒汗："我馬上聯係印刷廠......"
    "不必了。"沈藝合上文件，手指在紙麵上輕輕敲了兩下，"這份合同是誰經手的？"
    "是林小姐推薦的印刷公司，說是有環保認證，用的都是可回收材料......"
    沈藝的鋼筆在記事本上隨手畫了隻蝴蝶，和林晚亭相機包上繡的那隻一模一樣。
    印刷廠的老板是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正用一塊髒兮兮的手帕擦著汗。
    "特殊油墨？絕對沒有！我們隻用標準印刷......"
    林晚亭的徠卡相機突然懟到他麵前，快門哢嚓一響："說謊的人，"她歪著頭，鏡頭後的眼睛帶著戲謔，"瞳孔會放大哦。"
    廠長嚇得倒退兩步，後背撞在牆上："有位女士提供了防偽油墨！說是沈總要求的商務機密保護措施！"
    沈藝從手機調出林晚亭的照片："是她嗎？"
    "不不，是位穿藍西裝的......"廠長突然瞪大眼睛，指著照片，"等等，眼睛長得一樣！"
    蘇晴從考察報告裏抬起頭："雙胞胎姐妹？"
    "不，"沈藝冷笑，"是林晚亭穿男裝。"
    餐廳裏，林晚亭正用藍紋奶酪在盤子裏擺出一隻蝴蝶的形狀。三份合同啪地一聲摔在她麵前。
    "解釋。"沈藝單刀直入。
    "藝術家的簽名。"她叉起奶酪蝴蝶送進嘴裏，慢條斯理地咀嚼，"每份重要文件都該有自己的防偽標記，不是嗎？"
    蘇晴翻開餐飲發票，對著燈光看了看："所以這頓午飯的發票也會有蝴蝶水印？"
    "當然，"林晚亭從包裏掏出發票本，刷刷寫了幾筆遞過來，"看，在稅率欄旁邊。"
    沈藝奪過發票對著光——稅務局公章旁邊，赫然印著一排微型蝴蝶，像是隨時準備從紙上飛走。
    "你瘋了？偽造稅務票據？"
    "放鬆，"林晚亭抿了口紅酒，"這是可食用色素印的，遇熱就消失。"她突然把發票塞進沈藝的濃湯裏，"看，魔法。"
    漂浮的油花中，藍色蝴蝶漸漸融化，變成一團混沌的霧。
    蘇婷衝進花店時，手裏揮舞著一遝打印資料。
    "查到了！那家印刷廠去年被個離岸公司收購了——注冊地在開曼群島，股東叫......"她翻開記事本，手指點在一行字上，"bue butterfy c."
    蘇晴手裏的噴壺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所以每份經手的商業文件她都......"
    "都能追蹤，"沈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手裏拎著林晚亭落下的相機包，"包括這個。"
    他拆開相機包的夾層，裏麵藏著一個微型掃描儀，紅燈還在有規律地閃爍，像隻蟄伏的螢火蟲。
    天台的欄杆有些生鏽，林晚亭倚在上麵，手裏拋玩著一個u盤。夜風吹起她的頭發，露出耳後一個若隱若現的蝴蝶紋身。
    "想要原始掃描件？"
    "那是商業機密。"沈藝逼近一步。
    "不，"她突然把u盤拋向半空，"這是藝術。"
    蘇晴下意識去接，卻在抓住的瞬間發現是塊磁鐵——真正的u盤還拴在林晚亭手腕上，隨著她後退的動作晃蕩。
    "想要嗎？"她晃著u盤跳上空調外機，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來搶啊。"
    沈藝的手機突然響起尖銳的警報聲。是瑞士銀行的緊急通知。屏幕截圖顯示，某個賬戶剛剛被登錄，驗證碼水印處有隻藍色蝴蝶。
    "你......"
    "我什麽？"林晚亭歪著頭，u盤在她指尖轉著圈，"隻是幫客戶檢查賬戶安全。"她突然把u盤扔過來，"送你了，反正......"
    沈藝接住的瞬間，u盤外殼自動彈開，裏麵飄出幾十片蝴蝶形狀的碎紙屑，在夜風中四散飛舞。
    "......已經同步雲端了。"她笑著按下快門，拍下漫天飛舞的紙蝶。
    快遞盒很輕，沈藝拆開時，裏麵是裱好框的《金融時報》專訪。報道配圖上，他正在簽署的合同角落，那個藍色蝴蝶水印被紅圈特意標出，旁邊還打了個箭頭。
    標題寫著：《新貴富豪的文藝防偽——當商業遇上藝術》。
    林晚亭的便簽貼在背麵，字跡龍飛鳳舞：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商業機密有蝴蝶保鏢了——免費公關，不謝。ps：下次用粉色蝴蝶會更襯你的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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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晴默默打開保險櫃，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三十捆現金，散發著新鮮的油墨味。
    "下次簽約，"她遞給沈藝一捆，"試試這個。"
    紙幣在燈光下泛著安心的墨香，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水印。沈藝拿起一疊對著光看了看，突然笑了——在鈔票的防偽線上，隱約可見微縮文字組成的蝴蝶圖案。
    "見鬼......"
    蘇晴奪過鈔票仔細檢查，鬆了口氣："隻是巧合，這是正常的防偽技術。"
    "是嗎？"沈藝抽出另一張鈔票，"那這個呢？"
    在鈔票序列號的旁邊，有人用極細的藍色墨水畫了隻幾乎看不見的小蝴蝶。
    電話適時響起，林晚亭的聲音帶著笑意："找到我留給你的彩蛋了嗎？"
    沈藝把鈔票舉到窗前，陽光透過紙張，那隻藍色蝴蝶仿佛活了過來，翅膀輕輕顫動。
    "你知道損壞貨幣是違法的吧？"
    "那叫藝術創作，"電話那頭傳來快門聲，"順便說，你拿著鈔票對著光的樣子真上鏡。"
    沈藝猛地回頭，看到對麵大樓的窗戶反射出一道閃光。林晚亭的聲音還在繼續："這張可以命名為《金融巨鱷與他的蝴蝶》......"
    通話突然切斷，沈藝的手機收到一條彩信——照片上他站在窗前，手裏的鈔票在陽光下透明如蟬翼，藍色蝴蝶正好停在他的唇邊，像是隨時要飛入他口中。
    蘇晴歎了口氣，從保險櫃裏又拿出一捆現金："要不再檢查一下這些？"
    沈藝把手機扔在沙發上，拿起外套往外走："我去買個驗鈔機。"
    "買兩台，"蘇晴對著他的背影喊道，"記得用現金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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