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的機場vip休息室空得像被洗劫過的博物館，沈藝坐在真皮沙發上，手指不停地敲擊著實木茶幾，節奏比他的心跳還快。
    "你確定帶護照了？"他第三次問道，聲音裏壓著一股隨時要爆發的煩躁。
    林晚亭慢悠悠地從gui旅行包裏抽出那本深藍色護照，在空中晃了晃，像逗貓棒一樣吸引了沈藝全部的注意力。"帶了，但可能不太完整。"
    沈藝一把抓過護照，直接翻到最近的使用頁——瑞士、意大利、日本的入境章整齊排列，像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卻在最後一頁戛然而止。本該蓋著中國邊檢出境章的位置，隻有一道輕微的膠水痕跡，像是有人用橡皮擦小心翼翼地消滅了證據。
    "你上次出境沒蓋章？"沈藝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引得隔壁正在打瞌睡的商務艙乘客翻了個白眼。
    "蓋了，"林晚亭啜飲著香檳，氣泡在她唇邊炸開，"但那個邊檢小哥長得太像我的第三任前男友，我一氣之下就把章蹭掉了。"
    沈藝的太陽穴開始突突跳動，他發誓自己聽到了血管爆裂的聲音。
    邊檢窗口前排隊的隊伍像一條奄奄一息的蛇，緩慢地蠕動著。沈藝站在林晚亭身後，感覺自己像個帶著問題兒童過海關的倒黴家長。
    "女士，係統顯示您沒有出境記錄。"邊檢官員狐疑地比對著護照和屏幕，眼神在林晚亭臉上來回掃描，仿佛在辨認通緝犯，"您確定上次是從本機場離境？"
    "也可能是天津？或者廣州？"林晚亭歪著頭回憶，手指輕輕敲著下巴，"那天我在貴賓室喝了三杯馬天尼，記憶有點模糊。"她突然湊近玻璃，"不過您長得真像我大學時的哲學教授，他總說存在即是被感知——您說我的出境記錄是不是因為沒人看見，所以就不存在了？"
    沈藝默默退後兩步，假裝在研究牆上的禁帶物品海報。十分鍾後，林晚亭被請進了那間傳說中的"小黑屋"，透過玻璃窗，沈藝看見她正用護照給安檢員變魔術——章確實消失了，但沒人知道怎麽變的。一個年輕的安檢員甚至鼓起掌來，直到被上司狠狠瞪了一眼。
    延誤的航班信息在屏幕上閃爍，像在嘲笑他們的處境。沈藝盯著登機牌上"登機終止"的紅戳，感覺自己的職業生涯也跟著被蓋上了終止章。
    "所以？"他努力控製著聲音不要發抖。
    "所以他們覺得我可能是間諜，"林晚亭興致勃勃地翻看著沒收物品清單，"或者魔術師。"她指著清單上的一行字，"看，他們還收走了我的口紅，認為可能是微型攝像機。"
    "你到底怎麽做到的？"沈藝終於問出了這個折磨他兩小時的問題。
    "商業機密。"她眨眨眼，睫毛在機場慘白的燈光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陰影，"不過可以告訴你，這和顯影液ph值有關。"她突然壓低聲音，"就像你辦公室保險櫃裏消失的那份合同一樣。"
    沈藝猛地抬頭，突然想起那些在暗房裏"意外"消失的監控照片。
    出租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窗外的景色像被按了快進的電影。林晚亭望著窗外，突然開口："其實少蓋過三次章。"
    沈藝的商務手機正在瘋狂震動——董事會連發十二條消息詢問他為何缺席並購會議，最新一條來自董事長："你知道這次收購涉及多少億嗎？"
    "第一次在巴西，"林晚亭繼續道，仿佛沒注意到沈藝鐵青的臉色，"為了躲債主；第二次在迪拜，因為海關章太醜，破壞了護照的美感；這次純屬意外。"她聳聳肩，"誰知道酒精和印章油墨會起化學反應。"
    沈藝正要發作，林晚亭突然從內衣裏摸出另一本護照，動作流暢得像變魔術。
    "別擔心，"她晃了晃那本印著"阿根廷共和國"金色徽章的護照，"我有pan b。"
        "我巴拉圭的備用身份，"她愉快地展示空白簽證頁，"要看看我哥倫比亞的駕照嗎？"她從靴筒裏又掏出一張卡片，"或者我厄瓜多爾的記者證？"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裏投來敬畏的目光，悄悄把計價器調成了"暫停計費"。
    花店剛剛開門，晨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收銀台上。蘇晴正在清點前一天的現金收入，突然發現一張奇怪的紙幣混在其中——1993年版的百元美鈔，在這個移動支付時代顯得格外突兀。
    她拿起紙幣對著光檢查，背麵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邊境遊戲2.0，要來玩嗎？——你永遠抓不到的蝴蝶"。紙幣邊緣還沾著一點顯影液的苦味，聞起來像某種隱秘的邀請。
    蘇晴搖搖頭，正要把這張可疑的紙幣放進驗鈔機，卻發現機器突然卡住了。她用力拍了拍，機器吐出一張紙條，上麵打印著："遊戲幣不予兌換"。
    與此同時，她的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彩信。照片上，林晚亭站在某個機場的出發大廳，手裏舉著兩本護照，像舉著兩張王牌。附言隻有三個字："贏家通吃"。
    蘇晴望向窗外，街角的攝影店櫥窗裏，新換的展品是一組名為《邊界線》的攝影作品，全是各國海關的印章特寫。最中央的那張，中國邊檢的紅色印章被巧妙地處理成了一隻展翅的蝴蝶。
    風鈴響起，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走了進來。蘇晴順手把那張舊版美鈔塞進圍裙口袋，指尖觸到了一小塊膠狀物——像是被人故意粘上去的印章殘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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