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拍賣會槌子敲得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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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廳的燈光像被刻意調暗了幾個度,仿佛這樣能掩蓋某些人額頭滲出的冷汗。沈藝坐在第三排,領帶結已經鬆了第三次,每次價格往上躥一百萬,那個結就像要上吊似的又縮緊一分。
"七百八十萬!"拍賣師的聲音突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沈藝的助理小林——不是那個拿相機的林晚亭,是每月領工資的那位——貓著腰蹭過來,嘴唇幾乎貼到他耳垂上:"林小姐說那對琺琅瓶是贗品。"
"她怎麽知道的?"沈藝盯著台上那對據說來自乾隆禦書房的瓶子,釉色藍得能滴出水來。
"她說瓶底有微波爐加熱過的痕跡。"
沈藝的競價牌差點脫手飛出去,前排那位梳著法國髻的女士突然回頭瞪了他一眼,發髻上的珍珠簪子跟著晃了晃,活像隻被驚動的蝸牛。
拍賣師的小槌在台麵上跳踢踏舞:"七百九!八百!八百二!"
沈藝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假裝突發心髒病。
中場休息時,洗手間成了臨時戰略室。沈藝把林晚亭堵在鍍金鏡子前,後者正對著反光補口紅,顏色豔得像剛吸完血。
"微波爐?"沈藝壓低聲音,"18世紀哪來的微波爐?"
林晚亭從鏡子裏拋來一個"你真可愛"的眼神:"所以說是贗品啊。"她翻開手機相冊,指尖劃過幾張模糊的x光片,"看見這些氣泡了嗎?真正的老釉料不會出現這種均勻分布——除非有人用微波爐加速幹燥。"
沈藝盯著那些像癌細胞擴散的光斑:"你昨晚潛入實驗室了?"
"準確說是前晚。"她啪地合上手機,"順便幫你檢查了所有拍品,現在你欠我兩次夜闖禁地的情分。"
"下次可以直接發郵件。"
"那多無趣。"林晚亭突然把口紅塞進他西裝口袋,冰涼的金屬管貼著心髒位置,"就像拍賣師的小槌——"她模仿那個神經質的動作,"敲得太快,就聽不見心跳聲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沈藝迅速拉開距離,後腰撞上自動感應的水龍頭,滋了他一褲子水。林晚亭的笑聲被淹沒在烘幹機的轟鳴裏。
回到拍賣廳時,第二場已經開場。燈光聚焦在展台上那個據說能買下半棟寫字樓的北宋汝窯盞托上,天青色釉麵在強光下像塊凝固的深海。
沈藝剛摸出競價牌,手機突然在口袋裏震動。陌生號碼的短信:
「盞托是1952年溥儀帶出宮的仿品,真品在台北故宮。——穿紅裙的線人」
他猛地轉頭,最後一排有個紅裙女子正低頭玩手機。她的競價牌很特別——背麵用金漆畫了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價格飆到三千萬時,沈藝突然站起來往外走。過道太窄,他的膝蓋撞到了某位收藏家的手杖,對方"嘖"了一聲,手杖尖威脅性地戳了戳他的影子。
露台上,夜風裹著汽車尾氣的味道。林晚亭不知何時跟了出來,正用打火機烤著拍賣目錄的某頁。火苗舔過紙麵,隱藏的字跡慢慢浮現:
「第38號拍品放射性超標,建議佩戴防護裝置觀賞」
"所以真有線人?"沈藝盯著那行正在褪色的字。
"當然。"她吐出一口煙圈,薄荷煙的味道混著香水,"你太太。"
冰塊在沈藝的威士忌杯裏哢嚓裂開。蘇晴此刻應該在家修剪玫瑰,或者在數今天收了多少現金——絕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當什麽臥底線人。
"她上個月就開始幫文物局做民間收藏鑒定。"林晚亭晃著手機,屏幕上是蘇晴戴著眼鏡鑒定瓷器的照片,"順便說,你剛才逃跑的樣子..."她突然模仿他撞到手杖的姿勢,"像被捉奸的華爾街之狼。"
遠處傳來拍賣師宣布休息的鈴聲。林晚亭把煙頭按滅在沈藝的酒杯裏,冰塊發出最後的悲鳴。
最終局的荒誕高潮來得猝不及防。當那幅沈藝盯了小半年的明代山水長卷登場時,他的手指已經按在了競價牌上。價格像坐了火箭,四千萬眨眼就過了。
就在阿拉伯富豪舉牌報出五千萬的瞬間,拍賣師突然癲癇發作似的猛敲小槌:"成交!四千六百萬!"
全場嘩然。
穿燕尾服的經理衝上台時差點被自己的鞋帶絆倒,對著麥克風咳嗽:"技術故障!剛才的出價係統..."
混亂中,沈藝看見林晚亭正對著耳麥說什麽。她的紅唇在暗處彎成刀鋒:"槌子敲得太急..."聲音輕得像羽毛,"因為有人等不及收網。"
次日財經版頭條:《蘇富比驚現贗品潮,神秘舉報人提供關鍵證據》。配圖是監控截圖裏模糊的紅裙背影,手腕上戴著晴藝花店的員工腕花。社會版小角落則刊登了另一則消息:《知名拍賣師突發胃穿孔住院,疑因壓力過大》。
沈藝在早餐桌上攤開所有報紙時,發現咖啡杯底下壓著張便簽紙,上麵畫著隻微波爐,裏麵轉著個小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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