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晴藝花店的玻璃窗，在蘇晴手中的玫瑰花瓣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正用剪刀修剪著花枝，突然注意到街對麵的異常——林晚亭已經舉著相機對著花店方向足足五分鍾了，卻始終沒有按下快門。
    "她今天有點奇怪，"蘇晴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正在整理花架的沈藝，"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那裏。"
    沈藝抬起頭，眯著眼睛看向街對麵。林晚亭今天穿了件寬鬆的亞麻襯衫，脖子上依然掛著那台昂貴的徠卡相機，但此刻她正皺著眉頭，不斷翻找著攝影包的各個口袋。
    "可能是在調參數？"沈藝猜測道，順手將一束滿天星插入花泥中。
    "不，"蘇婷的聲音從二樓窗戶飄下來，帶著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她的鏡頭蓋不見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街對麵。確實，那台平時被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徠卡相機此刻光禿禿地裸露著鏡頭，而林晚亭正手忙腳亂地翻找著每個可能藏有鏡頭蓋的角落，連襯衫口袋都沒放過。
    "哇哦，"蘇婷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從樓梯上蹦跳著下來，"這就像超人丟了披風，蝙蝠俠丟了腰帶，林晚亭居然會弄丟她的鏡頭蓋？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稀奇！"
    沈藝放下手中的花藝剪，拍了拍沾滿花粉的圍裙："我去問問怎麽回事。"
    "等等，"蘇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差點把沈藝拽個踉蹌，"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個鏡頭蓋她從來都是掛在相機上的，上次我想借來看看，她那個眼神差點讓我當場去世。"
    蘇婷在一旁猛點頭："記得上個月下雨天嗎？她寧可把外套脫下來包住相機，也不讓鏡頭蓋沾到一滴水。"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目光齊刷刷投向街對麵。林晚亭已經放棄了翻找，正站在原地環顧四周，表情活像個丟了玩具的孩子。
    "我去刺探敵情！"蘇婷突然宣布，沒等兩人反應就衝出了花店。
    五分鍾後，她帶著重要情報回來了："我問了咖啡店老板，她說林晚亭今早來買咖啡時鏡頭蓋還在，之後隻去過兩個地方——市政廣場拍鴿子，還有咱們花店門口的長椅。"
    沈藝和蘇晴交換了一個眼神。
    "所以，"蘇晴慢慢地說，"如果鏡頭蓋真的丟了，要麽在廣場，要麽......"
    "要麽就在我們店裏！"蘇婷興奮地宣布，眼睛亮得像發現了寶藏。
    沈藝歎了口氣："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她找找？"
    "當然不！"蘇婷斬釘截鐵地拒絕，"這是天賜良機！讓她也嚐嚐心愛之物莫名其妙消失的滋味。"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沈藝一眼，"就像某些人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麵上，旁邊還站著各種名媛淑女。"
    沈藝頓時語塞，求助地看向蘇晴。蘇晴卻隻是低頭繼續修剪玫瑰，但剪刀明顯比剛才用力了幾分。
    "我去泡茶。"沈藝明智地選擇了戰略性撤退。
    街角咖啡店裏，林晚亭已經把攝影包裏的東西全倒在了桌上：三塊備用電池、五張存儲卡每張都貼著不同顏色的標簽）、一包印著藍色蝴蝶圖案的紙巾、半管已經幹掉的防曬霜、一支鋼筆，還有那管標誌性的珊瑚色口紅——但就是沒有鏡頭蓋的蹤影。
    "真有趣，"她歪著頭，手指輕輕敲擊著咖啡杯邊緣，"我明明記得今早還用它敲過那個煩人的投資商的腦袋。"她做了個誇張的敲擊動作，"就在他試圖往沈總酒杯裏加料的時候。"
    沈藝在她對麵坐下，謹慎地保持著安全距離："要不要去花店找找？也許昨天你來的時候落下了。"
    "不可能，"林晚亭斬釘截鐵地搖頭，栗棕色的發絲在陽光下閃著蜂蜜般的光澤，"我昨天用的是廣角鏡，今天換的長焦。"她突然眯起眼睛，像隻發現獵物的貓科動物，"除非......"
    "除非什麽？"沈藝條件反射地問，隨即後悔了自己的好奇。
    "除非有人故意拿走了它。"林晚亭慢條斯理地擰開口紅，對著咖啡店的玻璃窗補妝，動作優雅得像在進行某種儀式，"就像有人"不小心"把夜總會名片放進了沈總的西裝口袋。"
    沈藝的臉瞬間黑如鍋底："那是個誤會！我根本不知道那張名片是怎麽......"
    "當然是誤會，"林晚亭輕笑一聲，啪地合上口紅蓋，"就像我的鏡頭蓋"不小心"失蹤一樣。"她突然傾身向前，聲音壓低到隻有兩人能聽見，"你知道嗎？在攝影圈，偷走別人的鏡頭蓋是一種古老的宣戰方式。"
    沈藝皺眉："誰會跟你宣戰？"
    林晚亭的視線越過沈藝的肩膀，看向花店二樓窗口——蘇婷正舉著個黑色圓形物體對他們誇張地揮手，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
    "啊，"林晚亭的微笑變得危險起來，像把出鞘的匕首，"看來是隻調皮的小貓咪在挑戰獅子呢。"
    花店二樓，蘇婷正得意洋洋地向姐姐展示她的戰利品——那個價值不菲的徠卡原裝鏡頭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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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嗎？"蘇晴一把搶過那個黑色的小圓蓋，"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誰讓她昨天偷拍姐夫換衣服！"蘇婷理直氣壯地打開筆記本電腦，"看！這是她instagra小號昨天更新的照片！"
    屏幕上顯示的確實是沈藝在試穿新西裝的背影，雖然隻露出半邊肩膀，但背景中的穿衣鏡清晰反射出門把手——那絕對是花店二樓的更衣室。
    沈藝衝上樓時，姐妹倆正對著電腦屏幕爭論不休。他湊近一看，頓時感到一陣頭痛——照片角落的鏡麵反射裏，隱約可見半個模糊的人影，栗棕色頭發，右手小指上戴著那枚熟悉的藍寶石尾戒。
    "好吧，"他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至少把鏡頭蓋還給她。"
    "才不！"蘇婷一把奪回鏡頭蓋，塞進牛仔褲後口袋，"我要讓她嚐嚐抓心撓肝的滋味。你知道她有多寶貝這個鏡頭蓋嗎？上次下雨，她寧可自己淋成落湯雞也要確保它不被淋濕！"
    樓下風鈴突然清脆地響起，林晚亭的聲音飄了上來："有人撿到我的鏡頭蓋了嗎？懸賞一杯藍山咖啡哦~"
    蘇晴和沈藝同時看向蘇婷。
    "......"
    "......"
    "......"
    "二十杯也不給！"蘇婷衝著樓下大喊，然後做了個鬼臉。
    林晚亭的報複來得又快又刁鑽。
    當天中午，花店接到一個來自"新客戶"的大訂單：某富豪婚禮需要999朵紅玫瑰，特別要求每朵花心都必須有"自然形成的露珠效果"，且必須在下午四點前完成。
    "這什麽變態要求！"蘇婷抓狂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現在都下午一點了，哪來的自然露珠？"
    蘇晴皺著眉頭檢查訂單詳情："除非......"
    "除非用噴霧器慢慢噴，"沈藝歎了口氣，從儲藏室拿出噴霧器，"但我們的噴霧器好像......"
    "壞了！"蘇婷憤怒地宣布，搖晃著那個毫無反應的噴霧器，"今早還好好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街對麵——林晚亭正悠閑地坐在攝影店門口，手裏把玩著一個眼熟的小型噴霧器，鏡頭蓋依然不知所蹤。
    "戰爭開始了，"蘇婷咬牙切齒地說，眼睛裏燃燒著鬥誌的火焰，"我去買水槍。"
    "冷靜點，"沈藝按住躍躍欲試的蘇婷，"我去和她談談。"
    "談什麽？"蘇晴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談談她為什麽要偷拍你換衣服？還是談談她為什麽總能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恰好"出現？"
    沈藝張口想辯解，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過去幾個月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回：商業談判陷入僵局時林晚亭"偶然"提供的競爭對手黑料；重要會議前"恰好"送來的完美企劃案；甚至那次食物中毒，也是她第一個發現並送他去醫院的......
    "我去去就回。"最終他隻憋出這麽一句，逃也似的離開了花店。
    攝影店裏彌漫著咖啡和顯影液的混合氣味。林晚亭正在給一台老式膠片機裝膠卷，聽到門鈴聲頭也不抬："如果是來求和的，我接受白旗。"
    沈藝將冰美式放在她麵前的櫃台上："停戰禮物。"
    "談判禮物，"林晚亭糾正道，終於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蘇婷承認拿了鏡頭蓋，但條件是？"
    "你要刪掉那張偷拍照。"
    林晚亭假裝思考，手指輕輕敲擊著相機外殼："如果我拒絕呢？"
    "那她會把你的鏡頭蓋扔進碎冰機，"沈藝平靜地說，"做成一杯"徠卡冰沙"。"
    出乎意料的是，林晚亭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清脆得像風鈴碰撞。她從抽屜裏取出一張存儲卡扔給沈藝："自己刪。"
    沈藝將存儲卡插入讀卡器，在電腦上找到了那張偷拍照。就在他準備刪除時，無意中點開了"最近刪除"文件夾——裏麵全是他在各種商業活動中的照片，有些角度明顯是偷拍的。但奇怪的是，每張照片邊緣都刻意拍進了某些細節：競爭對手秘書偷偷遞出的紙條、被調換的合同頁、甚至一杯被下藥的酒......
    "這些......"沈藝困惑地抬頭。
    "商業間諜基礎教學，"林晚亭終於裝好了膠卷，哢嚓一聲合上相機後蓋，"你以為是誰在幫你避開那些坑？"
    沈藝愣在原地，手指懸在鍵盤上方："為什麽？"
    林晚亭站起身，從糖果罐深處挖出了那個被蘇婷藏起來的鏡頭蓋——她顯然早就知道它在那裏。她輕輕將鏡頭蓋擰回相機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珍寶。
    "因為好玩啊，"她透過取景框對準沈藝，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比起被玩壞的玩具，我更喜歡看玩具大放異彩。"
    快門聲響起時，沈藝突然意識到——鏡頭蓋從來就沒真正丟失，這不過是林晚亭又一場精心設計的遊戲。而她手中的相機，始終牢牢對準著他們所有人。
    街對麵，蘇婷正站在花店門口，手裏舉著那個"失而複得"的噴霧器——不知何時它又回到了花店的工作台上。她對著攝影店方向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卻不知道這場"戰爭"的輸贏，從一開始就掌握在那個舉著相機的女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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