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去你的競技場"大結局)
字數:3902 加入書籤
國際機場vip休息室的燈光總是調得恰到好處——足夠讓商務精英們看清合同上的小字,又不至於暴露他們眼下的青黑。沈藝盯著登機牌上"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字樣,突然想起蘇晴說過,這種字體叫vetica,"像穿著西裝的無襯線字母"。現在這張價值他三個月前半年工資的硬質紙片上,就躺著十幾個這樣衣冠楚楚的字母。
"先生,您的咖啡。"空乘推來鎏金骨瓷杯,杯底墊著印有航空公司ogo的紙巾——這玩意兒在花店裏通常用來擦嫁接刀上的汁液。
三小時前林晚亭把護照拍在大理石台麵上時,她指甲上的藍色蝴蝶紋身在吊燈下閃著冷光。"公牛該去鬥牛場了。"她說話時嘴角沾著點馬黛茶的碎末,這讓她精心營造的南美風情破了功。
沈藝當時盯著她鎖骨鏈上晃悠的小銀刀掛墜——那是阿根廷高喬人的傳統工具,用來給牲畜打標記的。"我是公牛?"他問這話時,蘇晴送他的那株風幹藍色妖姬正在西裝內袋裏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不,"林晚亭用登機牌輕拍他的臉頰,"你是被花店耽誤的華爾街之狼。"她總愛這麽叫他,盡管他上次去華爾街還是參加花卉進出口峰會迷了路。
休息室的落地窗外,一架阿聯酋航空的a380正在裝貨。沈藝看著傳送帶上的行李箱,想起今早蘇晴默默往他箱子裏塞了三包花種——"南美氣候適合藍花楹",她說這話時眼睛盯著牆角那盆蔫頭耷腦的綠蘿,好像突然對植物學產生了濃厚興趣。
"您乘坐的航班開始登機了。"空乘的聲音把他拽回現實。這位妝容精致的女士目光在他無名指的戒痕上多停留了0.3秒——恰好是普通人辨認離婚痕跡所需的時間。
廊橋的玻璃映出他模糊的倒影。林晚亭不知何時出現在鏡像裏,手裏拿著本《經濟學人》,封麵是他上個月收購案的照片。那張被蘇婷吐槽"像殯儀館遺照"的嚴肅肖像,此刻正被林晚亭用玫紅色指甲戳著太陽穴位置。
"緊張?"她今天換了新的香水,聞起來像打翻的龍舌蘭酒混著曬傷的仙人掌。
"我在想蘇晴現在在幹什麽。"
"這個點?"林晚亭的腕表表盤是反著裝的——她總說正經人才需要時刻看清時間,"大概在罵你忘關咖啡機,或者..."她突然用雜誌擋住下半張臉,完美複刻蘇晴慣常的抿嘴表情,""沈藝這個混蛋又把剪刀放錯消毒盒"。"
他們經過一個哭鬧的嬰兒時,林晚亭突然從包裏摸出個絨布盒子。"差點忘了,"她晃了晃盒子,裏麵發出可疑的哢嗒聲,"蘇晴讓我轉交的。"
沈藝接過盒子時,聞到一絲熟悉的玫瑰精油味——蘇晴總用它保養工具。盒子裏躺著那把著名的鏽剪刀,刃口還沾著三年前某株黑魔術玫瑰的汁液。握柄上刻著他們婚姻的生存周期:【2009.6.182023.6.18】。
"她說用這個剪斷念想最合適。"林晚亭說這話時正在塗口紅,機場廣播恰好播報著他們的航班號,於是"最合適"三個字淹沒在西班牙語登機提示裏。
沈藝把剪刀放進胸袋,金屬冰涼的觸感透過襯衫傳來。"她從來不用這把剪玫瑰。"
"嗯?"
"這是修枝剪,"他手指撫過刃口細小的缺口,"蘇晴覺得修枝像給植物做截肢手術。"去年冬天他們為要不要給琴葉榕打頂大吵一架,最後那棵植物因為缺乏修剪得了黴斑病。
廊橋盡頭,空乘正在掃描登機牌。林晚亭突然拽住他胳膊:"等等,你鞋帶散了。"她蹲下去的姿勢像個準備起跑的短跑運動員,手指靈活地係出個複雜的航海結——這手法是她去年在巴塔哥尼亞學帆船時練就的。
"知道為什麽選今天走嗎?"她起身時突然問。
沈藝看著玻璃外漸亮的天色,跑道指示燈像一串被踩碎的星星。今天是他和蘇晴第一次約會的紀念日,往年這時候花店會推出特供的"初戀"花束——十九支白玫瑰摻一支藍繡球,賣得最好時一天能訂出七十份。
林晚亭突然把手機舉到他眼前。蘇婷剛發的朋友圈照片裏,蘇晴正在整理展示架,背景中那個標著"已售出"的貨架上,赫然擺著他常用的那個裂了柄的咖啡杯。配文:【某些人走了真好,空氣都清新了新開始】。
"真絕情啊。"林晚亭的感歎被引擎啟動的轟鳴吞沒。
沈藝放大照片,發現蘇晴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晨光中閃著微光,而她的右手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脖子上那條他去年送的鎖骨鏈——鏈墜是枚極小的剪刀造型,和她現在手裏握著的那把一模一樣。
"後悔了?"林晚亭湊在他耳邊喊,"現在跑回去還來得及!"
他搖搖頭,把手機還給她。這個動作讓胸袋裏的剪刀輕輕戳了下心口,像某種沉默的抗議。
頭等艙的香檳杯碰撞時,林晚亭的指甲在杯壁敲出清脆的聲響。"敬新生活,"她眼睛亮得可疑,"或者舊愛情的葬禮?"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沈藝望向舷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輪廓。此刻蘇晴應該正在拉開花店的卷簾門,風鈴會發出和過去十四年一樣的聲響。那串他親手掛的銅鈴,最長的那個鈴舌上刻著他們名字的縮寫,在晨風裏搖擺時會畫出"sq→sy"的軌跡——就像他們的人生,曾經短暫交匯,終將漸行漸遠。
飛機爬升時遇到氣流,林晚亭的相機從包裏滑出來。取景框裏還留著最後一張照片:今晨的花店門口,那盆永遠養不好的綠蘿突然開了花——這種植物開花概率是十萬分之一,蘇晴總說看到的人會交好運。
"對了,"林晚亭突然從座椅袋裏抽出一本雜誌,"最新期《商業周刊》,有你的專訪。"她翻到折角的那頁,標題是《從花藝師到並購大亨:沈藝的商業嗅覺從何而來》。配圖照片裏,他西裝筆挺地站在交易所,身後電子屏的紅光映在臉上,像某種奇異的晚霞。
沈藝看著照片裏自己陌生的倒影,想起昨天收拾辦公室時發現的便簽。那是蘇晴的字跡,夾在他第一本花藝教材裏:【你的手適合拿剪刀,不適合握鋼筆】。便簽背麵是幅簡筆畫:一個小人站在花叢裏,腦袋變成了向日葵。
空姐來送餐時,林晚亭正用西班牙語點餐。她刻意放慢的發音讓"epanada"這個詞聽起來像句情話,而沈藝突然想起蘇晴唯一會說的那句西語——"as fores necesitan so"(花需要陽光),是某次他們看足球比賽時學的。
當飛機穿過雲層,陽光突然傾瀉而入。林晚亭拉下遮光板,從包裏摸出個眼罩——印著張牙舞爪的阿根廷國花賽波花。"睡會兒吧,"她調整座椅的動作像個熟練的鬥牛士,"等降落了帶你去吃真正的asado,比你在商務宴會上吃的那些橡皮肉強多了。"
沈藝閉上眼,聽見剪刀在口袋裏隨著飛機震動發出細微的聲響。四千公裏外的花店裏,蘇晴應該正拿起那把配套的剪刀,開始修剪今早新到的玫瑰。兩把剪刀最後一次合刃是在離婚協議簽字那天,他們默契地用它剪斷了結婚證上的絲帶——就像十四年前用它剪斷婚禮上的彩帶一樣。
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沈藝想起今早離開時蘇晴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站在滿架盛開的藍玫瑰後麵,手指無意識地轉動婚戒:"沈藝,你鞋帶散了。"那是這些年來,她第一次沒有彎腰替他係。
而此刻在三萬英尺的高空,林晚亭係的那個航海結正穩穩地固定著他的左腳皮鞋。就像她承諾過的,這會是趟單程旅行——沒有回頭路,沒有備用計劃,隻有前方等著征服的新大陸。鬥牛已經開場,公牛該登場了。
喜歡別想甩開也無法放下請大家收藏:()別想甩開也無法放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