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踮著腳尖溜進沈藝的臥室時，窗外的雨正劈裏啪啦砸在玻璃上。她盯著梳妝台上那支黑色唇膏，金屬外殼在台燈下泛著冷光，像塊被遺落的寶藏。
    "就試一下......"她小聲嘀咕，擰開蓋子的瞬間，香草混合著檀木的氣息撲麵而來，"怎麽聞著比我的貴十倍？"
    膏體是濃鬱的勃艮第紅，像極了上周拍賣會上那瓶天價紅酒的顏色。蘇婷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塗抹，嘴唇立刻覆上一層絲絨般的暗紅，襯得她皮膚白得發光。
    "嘖，不愧是沈總用的東西。"她撅起嘴左右端詳，"這顏色塗上去像剛吃完三個小孩。"
    玄關突然傳來電子鎖的"滴滴"聲。
    "臥槽——"蘇婷手一抖，唇膏在嘴角劃出一道長長的紅痕，活像被貓撓了一爪子。她手忙腳亂地擰回蓋子，卻不小心把它掉進了沈藝的領帶堆裏。
    沈藝推門進來時，正看見蘇婷跪在他的衣櫃前，半個身子都埋在一堆真絲領帶裏，屁股撅得老高。
    "......"
    "......"
    "......"
    "我在找我的發卡！"蘇婷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嘴唇上的紅色在慌亂中蹭到了下巴。
    沈藝慢條斯理地脫下沾著雨水的風衣："你上次來我房間落下的那個粉色o kitty？"
    "對！就是那個！"
    "在你姐那兒。"沈藝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粉色發卡，"上周洗衣服時發現的，她讓我還給你。"
    蘇婷盯著發卡上那個笑得沒心沒肺的凱蒂貓，突然很想把自己塞進洗衣機裏絞一絞。
    沈藝的目光落在她斑駁的唇妝上："你嘴上是什麽？被門夾了的車厘子？"
    "這是最新款唇釉！"蘇婷梗著脖子，"現在00後都這麽塗！"
    "是嗎？"沈藝從領帶堆裏精準地拎出那支tf唇膏，"那00後還喜歡把兩萬日元的化妝品往別人衣櫃裏扔？"
    蘇婷的臉"騰"地燒了起來："你怎麽知道價格？！"
    "林晚亭送的。"沈藝轉了轉唇膏，"說是"商業談判時增加氣場"，結果第一次用就被某隻小老鼠順走了。"
    "誰是小老鼠！"蘇婷撲上去要搶，腳下一滑直接栽進沈藝懷裏。
    兩人同時僵住了。
    沈藝身上還帶著雨水的潮濕，混合著淡淡的雪鬆香水味。蘇婷的鼻尖離他的鎖骨隻有三厘米，能清晰看見他襯衫領口下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
    "姐夫......"她的聲音突然發顫，"你最近為什麽總躲著我姐？"
    沈藝輕輕把她扶正："有嗎？"
    "有！"蘇婷指著床頭櫃，"以前這裏放著你們的合照，現在換成商務台曆了！上周花店周年慶你說出差，結果林晚亭朋友圈發你在拍賣會！昨天姐姐發燒到39度，你連電話都不接！"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大，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小河。
    沈藝走到窗前，背影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單薄："婷婷，有些距離......"
    "是為了我們好？"蘇婷冷笑，"這種渣男台詞你從哪學的？林晚亭的商務情話大全？"
    門鈴突然響了。
    兩人同時轉頭，監控屏幕上顯示蘇晴撐著一把搖搖欲墜的傘，手裏拎著熟悉的保溫桶。
    "完了完了完了......"蘇婷像隻無頭蒼蠅在屋裏亂轉，"我嘴上的顏色！"
    沈藝一把將她推進浴室："用卸妝油！藍色那瓶！"
    蘇婷手忙腳亂地擰開瓶子，卻發現裏麵裝的是剃須泡沫。
    "沈藝你大爺的！"
    蘇晴進門時，沈藝正在廚房假裝煮咖啡。
    "婷婷呢？"蘇晴把保溫桶放在餐桌上，"媽燉了雞湯，非讓我送來。"
    "在......洗手間。"沈藝的咖啡粉撒了一櫃台。
    蘇晴掃了眼茶幾上倒扣著的相框——那是他們的結婚照，又看了看玄關處明顯剛脫下來的女士帆布鞋——鞋帶上還沾著花店的泥巴。
    "你們剛才在......"
    "討論她的求職簡曆！"沈藝脫口而出。
    浴室門"砰"地打開，蘇婷頂著一張濕漉漉的臉衝出來："對！姐夫在教我寫簡曆！"
    她的嘴唇倒是幹淨了，但右臉頰還留著一大塊沒擦幹淨的紅印，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更精彩的是，她額頭上還頂著半融化的剃須泡沫。
    "......"
    "......"
    "......"
    "你們簡曆寫作的方式，"蘇晴慢悠悠地擰開保溫桶，"挺別致啊。"
    餐桌上，雞湯的熱氣在三人之間築起一道朦朧的牆。
    蘇婷埋頭猛喝，假裝碗底刻著宇宙真理。沈藝的咖啡杯已經空了，但他還在機械地往嘴裏送。
    "好喝嗎？"蘇晴問。
    "好喝！"蘇婷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特別鮮！"
    "我問的是沈藝。"
    沈藝的勺子停在半空："......有點鹹。"
    "是嗎？"蘇晴笑了笑，"媽說特意沒放鹽，讓你自己調。"
    蘇婷在桌下狠狠踩了沈藝一腳。
    "對了，"蘇晴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物業說明天要檢修水管。"
    文件滑到沈藝麵前，露出"分居協議"四個字的一角。沈藝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蘇婷突然站起來："我飽了！"
    她衝進客房，發現枕頭上放神著一支全新的tf唇膏，色號叫"赤裸幻想"。下麵壓著張紙條：
    「塗這個去麵試。——不喜歡口紅的t」
    窗外，雨還在下。蘇婷鬼使神差地擰開唇膏，鏡中的自己瞬間變成了另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模樣。
    陽台上，沈藝看著蘇晴撐傘離去的背影。雨水順著她的傘骨流下，在地上匯成一條細細的小溪，流向與他們家相反的方向。
    "好看嗎？"林晚亭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相機鏡頭對準雨中的蘇晴。
    沈藝沒有回答。
    "知道為什麽選"暗夜欲望"這個色號嗎？"林晚亭按下快門，"因為它沾杯。"
    她轉身離開時，沈藝的西裝口袋裏多了一張照片——昨晚的慶功宴上，他的紅酒杯邊緣，印著半個清晰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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