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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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有私情之人,總會有書信往來,相約見麵,晚秋,隻要王印安與敬王妃在雅閣相見,就將此消息透露給敬王側妃,敬王也不是傻子,若是知道與敬王妃有私情之人是王印安,就會緊緊防範,緊緊抓住敬王妃母族的兵權。”慕煙輕敲手指,靜靜看著窗外,本平靜地雪景,突然之間又開始飄雪。
    “王印安定會懷疑,有人在背後操縱此事,近些日子,於他不利之事那麽多。”晚秋有些擔憂,若是在一再對王印安動手,恐怕會讓王印安更加警惕。
    “這京都本就是是非之地,皇子奪儲已然拉開序幕,成年皇子都已經開始議親,皇帝應該已經從楊世傑之事上得到了教訓,定會全力推舉寒門科舉一事,王家隻要是在奪權之路,就永遠不缺是非,又不止我們對他動手,多得是人對付他。”慕煙回眸望著晚秋微微一笑。
    “是,我會讓人去雅閣吩咐此事。”晚秋見此隻好不再堅持。
    “再過不久,宮中要選一批官家女進宮選秀,安排兩人進宮吧,有無子嗣不重要,爭寵獲得皇帝的寵愛,離間滕貴妃與皇帝之間的關係,還有三皇子,應是也到了要選王妃的年紀了,讓舒家看看誰家的女兒合適,正妃側妃都要是我們的人,滕家為何不能倒戈?”慕煙肩膀後仰,嬌慎的微微皺眉淺笑。
    “可是滕家一直忠於皇帝,怎會輕易就反水,更何況,藤貴妃還有三皇子,即便是與皇帝之間各生怨懟,也對顧慮三皇子。”晚秋覺得滕溪樂無論以前如何,如今這麽些年來都是被皇帝庇護在羽翼之下的,若是想讓她脫離,絕無可能,三皇子和滕相都是與她緊緊聯係在一起,她若是堅持,那滕家恐怕也是個棄子。
    “若要是當真在乎三皇子,在乎滕家,她就該自立,不然,皇帝給她的那些承諾,也能隨時收回去,就像是榮寵,隻要她意識到皇帝的心不再像從前一樣,她還會那麽義無反顧嗎?”慕煙從不信永遠的信任真情,若滕溪樂當真如此愚昧無知,那她就拉著滕家上下一起墮入煉獄吧。
    “那其他皇子身邊是否也要安插我們的人。”晚秋也當真是想看看,滕溪樂與皇帝這對少年夫妻,慢慢走到為權決裂的地步。
    “他們配嗎?好好的女子送到一群畜生身邊為妾。”慕煙對東虞的這幾位皇子的性情了如指掌,除了三皇子正常,其他幾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二皇子皇後所出,私下性情暴戾,愚蠢不自知,自大自狂,簡直與安王一樣地性情,而五皇子不愧是流著王家一半血脈的人,陰鷙病態,不過十三四歲,還未迎娶王妃,就滿後院的通房小妾,連皇帝後宮不受寵的嬪妃都敢染指。
    “竊聽消息,挑撥離間的法子多得是,不必多費人手。”慕煙淡淡道。
    “我明白了,如今入京的各地藩王還未離京。”晚秋試探道,如今正是激起皇帝與藩王之間矛盾的時機,若是皇帝因此做了些什麽讓他們有危機之事,屆時就會有更多勢力參與到討伐皇帝,擾亂東虞內亂之事上。
    “科舉就是個好時機啊,寒門學子入仕,也就隻有世家門閥不滿,對其他勢力,就是掌控朝廷權力的誘惑,誰不想將自己人安插進去?”藩王對封地兵權有野心,對朝堂權力更是不想放權,但在皇帝麵前,不得不表現出對朝堂之事敬而遠之。
    “派係勢力的學子多了,就容易起爭端,死幾個人也是常事啊。”慕煙繼續示意道,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那郡主想讓他們如何?”晚秋進一步試探,既然慕煙已經有了心思,那就是有了計劃。
    “隻要皇帝張貼擴散寒門學子也可入科考的消息,他們定會提前大量的湧入京都,不如我們也做件好事,科考前,將寒門學子集中在一處,讓他們同吃同住,也好互相照應。”世家子看不上寒門學子,若是將他們集中在一起,世家也不必一個個調查尋錯處了,如此,慕煙就不必費心寒門與寒門之間的爭端,寒門學子與世家子弟的矛盾也會激化,寒門學子死幾個人不重要,世家子弟死了,那就是大事。
    “郡主的意思是,要給寒門學子提供住處。”晚秋疑惑地挑眉。
    “舒鶴乃是帝王少師,以他的名頭為寒門學子租一處院子,隻要科考前寒門學子交一串銅板,即可入住,舒鶴此舉也是趁機表明皇帝對寒門學子的看重。”慕煙自然不會無故於免費的房屋給那些學子,惹人懷疑,自增煩惱,泛濫善心,蠢貨才會做的事。
    “好了,我明白,今日就到這吧,郡主,別想了,時辰不早了快回去安歇吧。”晚秋擔憂地上前,拉起慕煙冰冷的雙手。
    慕煙搖頭輕笑,“別擔心,無事。”
    “一到冬日落雪,您就喜歡躺在這看雪,每日都看,您也不嫌膩味。”晚秋拉起慕煙朝外走。
    “怎會,我日日看你,也沒見膩味啊。”慕煙順從的跟在晚秋身後走。
    “今日見到滕相就改了主意,怎的了。”晚秋無奈的輕歎,以前郡主定是要弄死滕家的,可今日卻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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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有趣,我聽身邊的人說,他與舒鶴少年時乃是這京都的少年英才,感情甚篤,進入朝堂後卻針鋒相對,今日見他與舒老相談甚歡,心中有些忐忑,還有些不安。”慕煙今日見過滕相,回府以後就讓人去查了今日在皇宮他們二人發生了何事。
    “為何會不安,又為何會生出感慨來?”晚秋越來越不懂了。
    “不安的是滕相在舒鶴心中不止於政敵,感慨他們人到了垂鬢之年,還能再次相聚於一處,飲酒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慕煙有些想笑,舒鶴嘴硬了半輩子,終究還是不忍老友慘烈而終,不願看著他走入死局。
    舒鶴是個老狐狸,他特意將滕相請入府中飲酒,還將她也請來,怎會是簡單的想讓她見滕相一麵,若是想見,有的是時機,他是想借此為滕相爭取一個機會。
    慕煙感慨地就是如此,居然為了一個少年時的知心好友,來以此向慕煙求情,是求情也是威脅、敲打。若是慕煙不放過滕家,那他舒鶴也會為了滕相逾舉越界,給安宛瑜去信求情,拉攏滕相利大於弊。安宛瑜本就對滕相此人欣賞敬佩,定會聽取舒鶴的想法拉攏滕家,也會因此質疑慕煙能力不行。
    晚秋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不滿道,“舒鶴居然敢威脅您,看似示弱求情,實則就是以夫人之勢壓您。”
    “晚秋,他自然是敢的,畢竟他的主子是我母親,我不過就是一個少主,還未做出什麽成績,他憑什麽高看我,就憑我在暗衛營的那些事嗎?哪怕是無一處失錯,也一樣得不到母親的認可,更何況是她的下屬,人人皆能做到的事情,有什麽值得高看的。”慕煙止步看著院子裏的簌簌飄落的飄雪。
    “郡主輕視自己了,我就做不到啊,我能做的也就隻有策論,郡主是都能做到最好,怎會平庸。”晚秋拉著慕煙的手,想將那冰冷的玉手捂暖。
    “你又哄我,母親說,我做的這些,在她手下的那些人裏,有一半都能做到,沒什麽好自得。”慕煙承認,她深受母親的影響,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讓她滿意,她也記不清是不是因為小時候,母親的軟刀子,一直紮在她心頭,拔不出來,又喘不過氣。
    “若是我,我一定在暗衛閣裏像所有人都炫耀一番,十四五歲的暗閣一閣,誰人不羨慕,也就僅此郡主一人。”晚秋試圖讓慕煙脫離安宛瑜帶給她的一切否認。
    “好了,你回去睡吧,我也累了。”慕煙揮手示意晚秋離開,抬手推開房門,緩緩走到裏間。
    看著房間裏的火爐,緩緩靠近,雙手放在爐子周圍取暖,可卻覺得心都是冷的,無聲輕笑一聲,仰頭望著房梁,眼角漸漸濕潤,眼頭微微發痛,手也不自覺靠近火裏,手被燒得刺痛無比,才漸漸回神,緩緩收回手,看向被火灼傷的手心處,隨意得打量兩眼就失去了興趣。
    “誰都能威脅我啊,都知道安宛瑜能壓死我是嗎?她能壓死我,我也能壓死你啊。”慕煙低低地笑出了聲,嘲諷不屑一顧地低笑。
    “沒關係,慢慢熬吧。”慕煙輕歎一口氣,走到貴妃榻,看到上麵堆著的佛經,隨手拿起,走到火爐旁,一本一本地燒了。
    “日日夜夜看你們,我膩味了,換些不一樣的。”慕煙冷臉坐在一旁,頭枕在胳膊上,靜靜地看著它們被燒成灰燼。
    “總算有些暖意了。”慕煙站起身朝床上走去,躺在床上閉上眼眸,瞬間入睡。
    溟淵從暗處走出,熟練的拿起傷藥,走到慕煙床邊,抬起她的傷手,給她上藥包紮,而後朝窗外走去,打開窗子,將東西放在窗邊。
    “你可以走了嗎?”溟淵輕聲說道。
    “傷藥留著吧,我走了。”窗外的謝毓靠著牆,眼中一片深沉之色。
    “有些事,你還不清楚,日後,郡主會說給你聽的,別擔心,她暫時無事。”溟淵本想說她早已經習慣了,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於心不忍了,她是習慣嗎?應是順從吧。
    “慕家對她不好嗎?”謝毓終是忍不住,聲音顫抖。
    “好,又不好,讓你覺得她們對你毫無虧欠,可又讓你覺得壓迫,不能反抗,越反抗,負罪感,還有愧疚,也能壓死一個人。若是對你有很大的期望,可是你做的再好,可是卻長期不予你肯定,她仿佛一直不滿意,做怎樣的選擇都不能讓她滿意。”溟淵點到為止。
    謝毓聞言不可置信,慕煙她生性孤傲,初識她時就覺得她自尊心極強,若是如此對待她,她該有多難,謝毓想到此處,眼眶不自覺流下一滴淚。
    他抬眸看向滿院的飄雪,胸口像是透不過氣,仿佛那些飄雪都填壓在他的胸口,融化後又源源不斷地無孔而入。謝毓瞬間站不住身,半跪在地,手指不自覺握緊,手心裏都是雪,仿佛一直被籠罩在霧霾中,逃不過,又期待著霧霾消失的痕跡。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謝毓為自己的愚鈍搖頭苦笑,想到慕煙一直喜歡看著窗外,以為她真的是喜歡冬日雪,原來不是啊,是討厭,但是她似乎就是要提醒自己,她已經能直麵自己討厭的一切,很平靜無奈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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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毓,你若是覺得她太過危險,那就趁早放手,別讓她再多一個討厭的東西,還要再不斷直麵自己討厭的人。”溟淵很震驚謝毓居然能懂慕煙心中所想所覺。
    “多謝你能告訴我這些,君子論跡不論心,說不如去做,你且看我日後如何行事即可。”謝毓抬手扶著牆站起身,雙手放於胸前,彎腰行禮。
    溟淵站在窗前,見他對著自己行禮,忙側身躲過,“不必,我與你說這些都是因為郡主,與你是誰無關,我的目的就隻有一個,讓她不再深陷漩渦,更不希望她在意的人將她推入更大的漩渦中。”
    “溟淵,慕煙將你視作親人,那於我而言,你也是我的親人兄長,此禮你能受,還有你所言,我們都是為了慕煙,我不會是那個漩渦,她也未必需要旁人去救贖,我以為她能將自己拉出來,不會再次陷進漩渦當中。”她若是當真陷進去了,那我就陪她一起好了,她想出來那我們就一起掙脫束縛,一步一步爬出旋渦。
    她此時是無謂的,也不畏。
    溟淵暗暗輕笑,嘴角止不住上揚,“你這人,怎就這般會說話。”
    “你可別逗我了,我可沒同旁的女子說過。”謝毓瞬間警惕起來。
    “我可不是你。”溟淵走到外間,看向窗外的謝毓。
    “你怎就走出來了?”謝毓奇怪的看著溟淵,大晚上的,被人看到還以為他們圖謀不軌。
    “不走出來,難不成爬出來?”溟淵抬腳朝外走去,回頭示意謝毓跟上。
    “作甚?”謝毓雖不明,但也跟著溟淵出了院門。
    “我擔心郡主一會兒打我。”溟淵頗有些心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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