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古籍在晨光中泛著詭異光澤。
    林軒用劍尖小心挑開封麵，碳化的紙頁發出脆響。
    出乎意料的是，內頁竟完好無損——墨跡如新，還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用靈藥浸泡過..."蘇婉兒湊近嗅了嗅，"是師尊的手筆。"
    幼龍用爪子扒拉書頁。
    它僅剩的那隻眼睛緊盯著其中一頁，突然噴出一縷黑霧。
    霧氣觸及紙張，隱藏的圖案漸漸顯現：
    一座倒立的塔形建築，塔尖朝下插入地脈。
    "焚心塔設計圖？"
    林軒翻到下一頁。
    這頁記載著某種禁忌儀式，插圖中老乞丐模樣的身影正在將嬰兒放入龍腹。
    圖旁批注寫著：
    【劫種入世，需以龍血為鞘，人性為鎖】
    幼龍突然暴躁起來。
    它撕咬書頁，將這幅圖扯得粉碎。
    奇怪的是，碎片落地後自動重組，變成另一幅畫麵——
    白衣人站在塔底，手持漆黑逆天珠。
    "兩個版本..."
    蘇婉兒若有所思。
    "有人篡改了記載。"
    晨風卷起灰燼。
    遠處傳來弟子們的呻吟聲，幸存者陸續蘇醒。
    林軒快速收起古籍，黑色鱗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經過一夜休整，鱗片已經退到腰間，但黑丹的躁動更明顯了。
    "先去焚心塔。"
    他們避開人群，沿著後山小徑疾行。
    幼龍蹲在林軒肩頭，七隻眼睛仍閉著六隻，偶爾噴出帶著鏡屑的鼻息。
    山路越來越陡。
    植被逐漸稀少，露出底下赤紅的岩層。
    奇怪的是，這些岩石表麵布滿規則的切痕，像是被巨型劍刃劈砍過。
    "到了。"
    蘇婉兒指向前方。
    山穀中央矗立著半截塔基，周圍散落著青銅碎片。
    從殘骸規模判斷，焚心塔完好時至少有百丈高。
    最詭異的是塔基中央。
    那裏有個完美的圓形坑洞，邊緣光滑如鏡。
    洞中不斷湧出青銅霧氣，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幼龍突然炸毛。
    它從林軒肩頭躍下，七隻眼睛同時睜開。
    每隻瞳孔中都映出不同的景象——其中一隻顯示的正是鬥笠人的臉。
    "小心！"
    地麵突然震動。
    圓形坑洞中伸出數十條青銅手臂，每隻手掌心都長著眼睛。
    它們扒住坑沿，像是要拖出某種龐然大物。
    林軒拔劍出鞘。
    天機劍的第八道黑紋亮起，劍格處的逆天珠微微發燙。
    他感覺到黑丹在呼應洞中的存在，黑色鱗片又開始蔓延。
    "婉兒，退後！"
    蘇婉兒卻向前走去。
    她右眼窩深處泛起微弱金光，新生的金沙順著臉頰滑落。
    這些金沙飄向坑洞，在青銅手臂上灼燒出細小孔洞。
    "下麵有東西在呼喚我..."
    她的聲音變得空靈。
    幼龍七眼齊睜，射出七色光束交織成網，暫時阻擋青銅手臂。
    林軒趁機拉住蘇婉兒，卻發現她手腕冰涼——皮膚下隱約可見金沙流動。
    "你被感染了！"
    "不..."
    她搖頭。
    "是在淨化。"
    坑洞中傳來金屬摩擦聲。
    一個巨大的青銅頭顱緩緩升起，麵容與淩虛子相似，但額頭鑲嵌著半顆漆黑逆天珠。
    它的嘴巴開合，發出刺耳的笛聲——與昨夜執法長老吹奏的一模一樣。
    幼龍痛苦地翻滾。
    七隻眼睛滲出黑血，光束網絡開始崩潰。
    林軒揮劍斬向最近的手臂，天機劍卻突然變得沉重無比。
    "該死..."
    黑色鱗片已經覆蓋到胸口。
    他感覺自己在被兩股力量撕扯——
    黑丹想要撲向坑中怪物，劍鞘力量卻在拚命阻止。
    最糟糕的是，天機劍正在吸收青銅霧氣，第八道黑紋越來越亮。
    蘇婉兒突然掙脫。
    她奔向坑洞邊緣，右眼金沙如雨灑落。
    青銅頭顱發出慘叫，表麵的銅鏽開始剝落。但下一刻，無數青銅尖刺從坑底射出！
    "噗嗤——"
    三根尖刺貫穿她的腹部。
    鮮血還未濺出就被青銅化，變成細小的鏡麵碎片。
    林軒的怒吼被卡在喉嚨裏，眼前景象突然變得極慢。
    他看見蘇婉兒在微笑。
    看見她染血的手指輕觸額頭"劫"字。看見幼龍七眼流出的黑血化作鎖鏈。
    看見天機劍鞘上的第八道黑紋終於完整——
    【傲慢】
    時間恢複流動。
    林軒出現在坑洞邊緣，天機劍刺入青銅頭顱眉心。
    沒有華麗的招式，隻是最簡單的直刺。
    "哢嚓。"
    逆天珠出現裂痕。
    青銅頭顱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龐大的身軀開始崩解。
    無數鏡奴殘片從裂縫中噴湧，被幼龍貪婪地吞噬。
    蘇婉兒墜落坑中。
    林軒縱身躍下，在黑暗中抓住她的手。
    下落過程仿佛無限延長，他看見她腹部的傷口正在鏡化，金沙在竭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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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持住..."
    坑底竟是水麵。
    他們墜入冰冷的湖中，浮起時發現身處一個球形空間。
    四壁都是鏡麵，倒映出無數個受傷的蘇婉兒。
    幼龍隨後落下。
    它七隻眼睛全部流血，卻掙紮著遊到蘇婉兒身邊，吐出剛吞噬的青銅碎片。
    這些碎片自動吸附在她傷口上，詭異的是——鏡化停止了。
    "這是..."
    "鏡獄第四層。"
    虛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鬥笠人站在水麵上。
    他取下鬥笠，露出與老乞丐相似的麵容。
    腰間的七把小劍隻剩六把，空著的劍鞘指向蘇婉兒。
    "她正在成為"鎖"。"
    林軒將蘇婉兒護在身後。
    "說明白點。"
    鬥笠人歎息。
    他輕踏水麵，漣漪中浮現影像：
    白衣人將嬰兒放入龍腹，老乞丐在旁刻陣。
    陣法核心不是嬰兒，而是...一粒金沙。
    "天機真瞳本是枷鎖。"
    影像變換。
    蘇婉兒幼年時意外獲得金瞳，其實是老乞丐刻意安排。
    那些金沙一直在抑製她真正的天賦——預見未來。
    "現在枷鎖鬆動了。"
    鬥笠人指向蘇婉兒流血的右眼。
    新生的金沙中夾雜著青銅微粒，預示著她正在與鏡獄同化。
    幼龍突然暴起，撲向鬥笠人空著的劍鞘。
    "果然..."
    鬥笠人任由幼龍咬住劍鞘。
    "它才是真正的"鑰匙"。"
    水麵劇烈震蕩。
    四壁鏡麵同時浮現焚心塔的倒影，塔底深處亮起紅光。
    林軒懷中的古籍自動飛出，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灰燼組成新的地圖：
    【鏡獄九層全圖】
    第四層位置標著紅點，正是他們所在的水域。
    但更令人心驚的是第九層——那裏畫著一柄劍，劍身纏繞鎖鏈。
    鎖鏈另一端...
    係著幼龍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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