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地圖在水麵燃燒。
    鬥笠人的身影隨火光搖曳，六把小劍發出悲鳴般的震顫。
    林軒盯著第九層的劍與鎖鏈圖案，黑色鱗片下的血脈僨張。
    "說清楚。"
    他劍指鬥笠人。
    "什麽叫"鑰匙"？"
    水麵突然沸騰。
    幼龍七隻眼睛同時映出不同畫麵：
    焚心塔倒塌的瞬間、老乞丐刻陣的右手缺失三指、白衣人將逆天珠一分為二...
    "它記憶被篡改過。"
    鬥笠人輕觸空劍鞘。
    "每次吞噬鏡奴，就會恢複一些。"
    蘇婉兒突然抽搐。
    她腹部的青銅碎片正在與金沙融合，形成奇特的青金色結晶。
    更可怕的是，這些結晶在皮下蔓延，漸漸組成鎖鏈的紋路。
    "鎖鏈..."
    林軒瞳孔收縮。
    "和圖上一樣！"
    鬥笠人點頭。
    他摘下腰間一把小劍，劍身刻著"哀霜"二字。
    "七罪劍缺一不可。"
    他將劍拋給林軒。
    "最後一把在淩虛子體內。"
    水麵轟然炸開。
    無數青銅手臂破水而出，每隻手掌都抓著一顆跳動的心髒。
    這些心髒表麵覆蓋鏡麵，映照出不同修士驚恐的臉。
    "金丹！"蘇婉兒驚呼。
    林軒認出了其中幾副麵孔——都是青雲門失蹤的內門弟子。
    最年輕的那個，三個月前還向他請教過劍訣。
    幼龍撲向心髒群。
    它七眼射出光束，精準擊碎鏡麵外殼。
    每解救一顆金丹，就有一道虛影浮現，向眾人鞠躬後消散。
    鬥笠人突然按住劍鞘。
    "來了。"
    水底亮起猩紅光芒。
    一個佝僂身影緩緩浮出水麵，黑袍下伸出枯枝般的手臂。
    當他掀開兜帽時，林軒的劍差點脫手——
    "淩虛子？!"
    不，不完全是他。
    這張臉像是被融化的蠟像，五官扭曲移位。
    最駭人的是胸口：肋骨向外翻開，形成牢籠狀結構，裏麵囚禁著七顆顏色各異的金丹。
    "掌門...大人？"
    蘇婉兒聲音發顫。
    怪物喉嚨裏發出咯咯笑聲。
    "好徒弟..."
    它用淩虛子的聲線說道。
    "為師等你...很久了..."
    鬥笠人拔劍而起。
    剩餘五把小劍組成劍陣，將怪物暫時逼退。
    趁這間隙，他快速低語：
    "那不是淩虛子，是鏡獄第五層的守門人——"貪婪"。"
    林軒看向怪物胸口。
    第七顆金丹格外眼熟——黑白交織，表麵浮現金紋，正是他丹田內黑丹的複刻版！
    "它在複製我的金丹？"
    "不。"
    鬥笠人劍勢漸亂。
    "它在收集七罪劍的容器！"
    怪物突然撕裂黑袍。
    它的軀體由無數鏡麵碎片拚湊而成，每個碎片都映出淩虛子生前的記憶片段。林軒看到最關鍵的一幕：
    焚心塔底，淩虛子將真正的第七罪劍——"貪婪"，刺入自己丹田。
    "他自願成為容器..."林軒恍然大悟。
    幼龍發出警報般的尖嘯。
    怪物胸口的七顆金丹開始融合，形成詭異的彩虹色球體。
    鬥笠人的劍陣出現裂痕，一把小劍當場崩斷。
    "快走！"
    他嘴角溢血。
    "它要召喚..."
    水麵突然結冰。
    寒氣來自蘇婉兒——她腹部的青金結晶已蔓延至全身，呼出的白霧帶著金沙。
    更驚人的是她的右眼窩，那裏重新長出了一顆眼球。
    純金色的，沒有瞳孔。
    "我看見..."
    她的聲音重疊回響。
    "...塔底有扇門。"
    怪物動作一滯。
    它胸口的彩虹球體突然暗淡，幾片鏡麵自動剝落。
    鬥笠人抓住機會，剩餘四劍齊出，在怪物腹部撕開缺口。
    一顆黑白金丹滾落。
    林軒的黑丹劇烈震顫，幾乎要破體而出。
    他強忍劇痛接住金丹，觸感像握住一塊燒紅的烙鐵。
    "這是..."
    "你的半顆道心。"
    鬥笠人喘息道。
    "被它偷走的..."
    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缺口處伸出數十條鏡麵觸手，每根都長滿倒刺。
    鬥笠人躲閃不及，被貫穿肩膀釘在半空。
    幼龍七眼怒睜。
    它體型暴漲至象群大小，漆黑龍鱗轉為暗金。
    脊背上的七根晶刺離體飛出，在空中重組為劍鞘形狀。
    天機劍自動歸鞘。
    第八道黑紋"傲慢"亮如烈日，劍格處的逆天珠瘋狂旋轉。
    林軒感到黑白金丹在手中融化，順著經脈流向丹田。
    兩丹相融的刹那——
    時間靜止了。
    他看見鬥笠人凝固的血滴，看見蘇婉兒飄舞的發絲，看見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
    最神奇的是，他能同時看到水麵上下所有景象，就像...鏡獄本身在展示秘密。
    劍鞘上的第九道紋路開始浮現。
    【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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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掙脫時間束縛。
    它放棄鬥笠人，全部觸手刺向林軒。
    千鈞一發之際，蘇婉兒右眼射出一道金光，照出觸手核心的弱點——每根觸手第七節處，藏著微型逆天珠碎片。
    "斬！"
    天機劍出鞘。
    沒有華麗招式，隻是最簡單的橫斬。
    劍光過處，七根觸手齊斷。
    怪物哀嚎著後退，胸口剩餘六顆金丹開始暴走。
    幼龍趁機撲上。
    它一口咬住怪物頭顱，七眼同時注入不同屬性的劍氣。
    鏡麵身軀出現蛛網般裂痕，淩虛子的記憶碎片四散飛濺。
    林軒看向手中半融的金丹。
    他忽然明白白衣人說的"調整"是什麽意思——這根本不是他的金丹，而是被替換的枷鎖！
    "婉兒，接住！"
    他將金丹拋向蘇婉兒。
    她右眼金光大盛，新生的眼球竟然離體飛出，與金丹相撞。
    金光與黑白氣流交織，最終形成一顆青金色的新丹。
    怪物徹底崩潰。
    它的身軀化為青銅暴雨，每塊碎片都映出淩虛子最後的記憶：
    焚心塔底密室，白衣人將第七罪劍刺入他丹田的畫麵。
    最後一刻，淩虛子笑了。
    "原來...如此..."
    鬥笠人艱難爬起。
    他腰間的劍鞘全部空了，麵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第七劍歸位。"
    他咳著血說。
    "還剩...兩把。"
    水麵開始下降。
    露出底部的青銅大門，門上刻著與蘇婉兒身上相同的鎖鏈紋路。
    幼龍縮回小貓大小，疲憊地趴在她腳邊。
    林軒看向天機劍鞘。
    第九道"貪婪"紋路已經完整，但還有最後一道空白。
    他忽然想起灰燼地圖上，第九層那柄纏著鎖鏈的劍。
    "最後一把劍..."
    鬥笠人突然劇烈咳嗽。
    他皮膚下浮現青銅色，聲音變得斷斷續續：
    "快走...門開之後...它會..."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鏡化了。
    變成一尊栩栩如生的青銅雕像，腰間空劍鞘指向大門。
    蘇婉兒撿起雕像，發現底座刻著細小文字：
    【天機閣末代劍奴·悲雪】
    水麵完全退去。
    大門自動開啟一道縫隙，腥風撲麵而來。
    林軒看到門後是無盡階梯，盤旋著通向地心深處。
    每一級台階都由鏡麵構成，映照出不同時空的景象。
    最令人不安的是——
    每麵鏡子裏，都有個白衣人背對他們站立。
    幼龍突然豎起耳朵。
    它七隻眼睛同時看向不同方向的鏡子，發出困惑的嗚咽。
    蘇婉兒右眼重新生長完畢，但瞳孔變成了鎖鏈形狀。
    "阿軒..."
    她聲音發抖。
    "我聽見..."
    階梯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音。
    緊接著是某種巨型生物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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