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新朝氣象,老友重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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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四的清晨,北京城還沉浸在年節的慵懶中。
    鎮北侯府的後花園裏,薄霜覆蓋著枯黃的草地,在朝陽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李初玄披著一件墨色貂裘站在梅樹下,指尖輕觸枝頭一朵半開的紅梅。
    昨夜和內衛那幾個都統宴飲至子時方散,他的太陽穴還隱隱作痛,卻莫名在寅時醒來,再難入睡。
    “侯爺,這麽早?”管家劉永捧著個銅手爐匆匆走來,白氣隨著話語在寒空中凝結,“在下剛要去喚您用早膳呢。”
    李初玄接過手爐,溫熱的銅壁驅散了指尖的寒意。
    “不餓。”
    他搖搖頭,剛欲起身,突然感覺到在遙遠的西邊方向傳來了一道極為熟悉的氣息。
    有人在用靈氣信物在感召他。
    李初玄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索這道靈氣信物是何人發出。
    片刻後,似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西方,“劉叔,備馬,我要出城一趟。”
    “這大過年的……”劉永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看著自家侯爺眉宇間那抹異樣的神色,改口道,“在下這就去安排,可要帶上侯府親衛?”
    “不必。”李初玄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倒出一枚青玉扳指戴在拇指上。
    玉麵刻著繁複的雲紋,在晨光中泛著幽幽青光,“隻是……去見個故人。”
    當李初玄的指尖觸碰到玉扳指內側那道幾乎不可察覺的凹痕時,一股微弱的靈氣突然從玉中湧出,順著他的經脈流遍全身。
    “西安……”李初玄睜開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果然在那裏。”
    兩個時辰後,一隊輕裝簡從的人馬出了北京城。
    為首的正是身著便裝的李初玄,身後跟著十餘名親信護衛。
    城門口的守軍驗過鎮北侯的令牌,恭敬地放行。
    “侯爺,咱們這是去哪?”親衛統領秦風策馬靠近,低聲詢問。
    “西安府。”李初玄緊了緊披風,寒風刮在臉上如刀割般生疼,“我先淩空而去,你們快馬而行,沿途不必張揚,更不要驚動地方官員。”
    “你們到了西安,我自有安排。”
    秦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不多問,隻是抱拳領命,“屬下明白。”
    ……
    七日後,西安城郊。
    一處不起眼的莊園掩映在鬆柏林中,青磚黛瓦與周圍山色融為一體。
    莊園門前沒有顯赫的匾額,隻有兩株老梅樹靜靜綻放,暗香浮動。
    李初玄獨自一人站在門前,他深吸一口氣,抬手叩響了銅門環。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露出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那人約莫四十歲上下,鬢角微白,眼神卻銳利如鷹。
    “勤哥……”李初玄喉頭一緊,幾乎說不出話來。
    周勤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隨即恢複平靜。
    “侯爺來得比預計的早。”他側身讓開一條路,“主上在後園賞梅。”
    穿過三重院落,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梅林中央有座八角涼亭,亭中一人背對他們而立,玄色長袍隨風輕揚,手中握著一卷書冊。
    李初玄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亭中人似有所感,緩緩轉身。
    那一瞬間,李初玄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乾清宮。
    朱厚照——這位本該已經“駕崩”的正德皇帝,就站在他麵前,眉目如昨,隻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紋。
    “臣……”李初玄雙膝一軟,幾乎要躬身行禮。
    “李兄!”朱厚照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手臂,“這裏沒有君臣,隻有故友。”
    他的手掌溫暖有力,眼中閃爍著久別重逢的喜悅,“讓我好好看看你。”
    李初玄這才抬頭仔細打量。
    朱厚照比三年前清瘦了些,膚色卻更加健康,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最令他驚訝的是,這位曾經沉迷玩樂的先帝,周身竟縈繞著淡淡的靈力波動。
    “陛下……不,照哥的氣色比在宮中時還要好。”李初玄由衷地說。
    “照哥?!”
    聞言,朱厚照哈哈大笑,拉著他在亭中石凳上坐下。
    “隱居山林,無案牘之勞形,自然身心舒暢。”他親手斟了杯茶推過來,“嚐嚐,終南山上的野茶,別有一番風味。”
    茶湯清亮,入口微苦回甘。
    李初玄捧著茶杯,忽然不知從何說起。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終化作一聲輕歎:“您……這些年過得好嗎?”
    “好得很。”朱厚照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周勤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每日修道練劍,偶爾下山行醫濟世,比當皇帝自在多了。”
    “行醫?”
    “嗯。”朱厚照從袖中取出一個青布包,展開後露出裏麵排列整齊的銀針,“跟終南山上的老道學的醫術。現在附近村民都叫我‘朱先生’,沒人知道我曾是……”
    他做了個戴冠的手勢,自己先笑了起來。
    李初玄也跟著笑了。
    他注意到朱厚照言談舉止間仍帶著帝王特有的氣度,卻比從前更加從容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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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曾經因縱情聲色而略顯渾濁的眼睛,如今清澈如少年。
    “我帶了禮物。”李初玄解下背上的包袱,取出一個青瓷酒壇和那對羊脂白玉杯,“紹興三十年的花雕,還有……”
    “羊脂玉杯!”朱厚照眼睛一亮,接過玉杯對著陽光細看,“這不是當年西域進貢的珍品嗎?我記得一共就三對。”
    “是。陛下……當今陛下賜了我一對,一直沒怎麽用。”
    朱厚照摩挲著玉杯,神情忽然變得柔和,“朱厚熜那孩子……現在如何?”
    李初玄知道他想問什麽,正色道:“目前為止,他是個好皇帝。登基三年來,勵精圖治,整頓吏治,減輕賦稅,百姓交口稱讚。”
    “具體說說。”朱厚照給自己和李初玄各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玉杯中蕩漾。
    李初玄沉吟片刻,將這三年來朝中大事娓娓道來,“首先是裁撤了您……呃,先帝時期的部分皇莊,將土地歸還百姓。又減免了江南受災地區的賦稅……”
    夕陽西沉,梅影橫斜。
    兩人從午後一直談到暮色四合,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周勤幾次想添燈都被朱厚照製止,說月色正好,不必點燈。
    “最令我欣慰的是……”李初玄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恢複了經筵講學,每日召見閣臣議事,從不懈怠。我和楊廷和等人也都盡心輔佐……”
    朱厚照仰頭飲盡杯中酒,長舒一口氣,“好啊……真好。”
    月光下,他的眼角似有淚光閃動,“當年我選擇他,就是看中這份穩重。大明需要的不是我這樣的荒唐皇帝,而是他那樣的明君。”
    “您別這麽說……”李初玄心頭一酸。
    “實話而已。”朱厚照擺擺手,忽然笑道,“姑蘇怎麽樣?”
    李初玄一愣,隨即道:“她在年前就閉關了,至今還未出關……”
    朱厚照揮手打斷了他,“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李初玄略微沉默。
    “就這般吧……”朱厚照已然明了,抬手拍了拍李初玄的肩膀,“李兄,不論最後結果如何,莫讓她太難過。”
    李初玄點了點頭,“臣與夫人一直待她如同親人。”
    朱厚照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
    夜漸深,梅香愈濃。
    周勤終於忍不住上前,“主上,夜深露重,還是回屋再聊吧。”
    朱厚照這才發現李初玄的肩頭已被露水打濕,連忙起身,“是我疏忽了。走,進屋去,周勤準備了上好的火鍋,咱們邊吃邊聊。”
    主屋內陳設簡樸卻不失雅致。
    牆上掛著幾幅山水,書架上擺滿典籍,案幾上還攤著一本讀到一半的《醫典》。
    最引人注目的是西牆上掛著的一把寶劍,劍鞘烏黑,劍柄上纏著已經褪色的紅繩。
    “您的佩劍……”李初玄一眼認出這是朱厚照當年隨身佩戴的禦劍。
    “就剩下這個了。”朱厚照取下寶劍,輕輕撫摸劍鞘,“離宮時什麽都沒帶,唯獨這把劍舍不得。”
    火鍋在銅爐上咕嘟作響,羊肉的香氣彌漫整個房間。
    周勤熟練地布菜斟酒,動作利落如當年在宮中侍奉時一般。
    “勤哥也坐下一起吃吧。”李初玄招呼道。
    周勤看了朱厚照一眼,得到默許後才小心地坐在下首。
    三人圍爐而坐,恍如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說起來……”李初玄夾了片羊肉放入朱厚照碗中,“您怎麽突然想到聯係我了?”
    朱厚照放下筷子,淡笑道:“就是有些想你了,許久未見,你不想我嗎?”
    李初玄淡笑回答,“臣自然也是想陛……照哥的。”
    “哈哈!”朱厚照大笑出聲,“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事。”
    說完,朱厚照神秘一笑。
    還不待李初玄發問,朱厚照接著說道:“李兄,今晚吃完飯後你先好好休息,你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李初玄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隨後便和朱厚照喝起了酒。
    ……
    次日清晨,李初玄被一陣清越的琴聲喚醒。
    他披衣起身,循聲來到後園,隻見朱厚照獨坐梅樹下,膝上放著一張古琴,指尖撥動間,流出一曲《高山流水》。
    “醒了?”朱厚照頭也不抬,琴音未斷,“這曲子還是當年皇宮的先生教我的,在宮中之時我對此毫無興趣。沒想到在這山野之間,卻發現這曲子別有一番風景。”
    李初玄靜靜聆聽,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晨風中。“您的琴藝精進了不少。”
    “閑來無事,唯有琴劍相伴。”朱厚照收琴起身,“走,吃早飯去,今天要帶你去的地方可不近。”
    早餐是簡單的清粥小菜,卻格外可口。
    飯後,朱厚照換上一身灰色布袍,腰間係了根麻繩,活像個尋常書生。周勤則背著個竹簍,裏麵裝著水囊和幹糧。
    “我們騎馬去。”朱厚照領著李初玄來到馬廄,指著三匹駿馬,“這是‘追風’的後代,腳力不遜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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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初玄認出其中一匹正是朱厚照當年最愛的坐騎的子孫,不由心生感慨。
    三人策馬出莊,向著終南山方向疾馳而去。
    ~
    山路崎嶇,鬆柏夾道。
    約莫一個時辰後,朱厚照在一處山崖前勒馬。
    崖邊有座小小的道觀,青煙嫋嫋,鍾聲悠揚。
    “清虛觀。”朱厚照下馬解釋道,“我這兩年學醫的地方。”
    道觀主持是位白發蒼蒼的老道,見到朱厚照便笑著迎上來,“朱居士來得正好,前些時日你剛采的靈芝已經炮製好了。”
    “多謝清虛道長。”朱厚照恭敬行禮,隨後介紹李初玄,“這是我老家的故友,姓李。”
    “福生無量天尊。”李初玄做出稽首動作,“天青子有禮。”
    天青是當年老道士給李初玄的表字,李初玄平日使用的場合極少,隻有在和道士打招呼的時候才會用。
    清虛道長目光如電,在李初玄臉上停留片刻,忽然笑道,“原來是鎮北侯大駕光臨,貧道失禮了。”
    李初玄眉頭微挑,剛要否認,隻見清虛道長揮了揮手,“鎮北侯不必懷疑,早在你進入紫氣之時,林真人就已經昭告大明的三清道觀,你是他的弟子——天青子了。”
    李初玄恍然,旋即坦然承認。
    朱厚照也擺擺手,“無妨,清虛道長不是外人。”
    他轉向老道,“今日帶李兄來,是想讓他看看那個。”
    清虛道長會意,領著三人來到後山一處洞穴前。
    洞口被藤蔓遮掩,若不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就在裏麵。”清虛道長遞過一盞燈籠,“貧道就不陪同了。”
    洞穴幽深曲折,走了約莫半刻鍾,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天然形成的石室中央,矗立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巨大玉石,在黑暗中散發著柔和的青光。
    “這是……”李初玄感受到強烈的靈力波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靈脈核心。”周勤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三年前主子假死離宮,遊曆至此,偶然發現這處靈穴,清虛道長說這是千年難遇的修煉聖地。”
    “正是。”朱厚照笑道,“如若不然,我這個不會練氣的人怎麽會有靈玄的修為。”
    他走近玉石,將手掌貼在冰涼的表麵,“在這裏修煉一年,抵得上外界數年。我的很多舊疾不僅痊愈,連身體都變得更好了。”
    李初玄這才明白朱厚照為何選擇隱居西安,“所以您召我來……”
    “如此福地,不用豈不可惜?”朱厚照淡笑道,“李兄,你在這修煉試試,應該會對你有幫助。”
    聞言,李初玄感動不已。
    洞穴內,靈玉散發的青光如水波般蕩漾。
    李初玄盤膝而坐,雙手結印置於膝上,呼吸綿長而均勻。
    朱厚照與周勤已退出洞外,隻留下一盞長明燈在石壁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李初玄閉目凝神,感受著靈脈中澎湃的靈力。
    這處天然形成的靈穴確實非同凡響,靈氣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純淨的靈力湧入經脈。
    他運轉混元神功,周身毛孔舒張,如饑似渴地吸收著四周的靈氣。
    “難怪照哥能有如此修為...…”李初玄心中暗歎。
    尋常修士苦修五六年也未必能踏入靈玄之境,而朱厚照不過在此修煉三年,竟已有了靈玄初段的修為。這靈脈核心的效力,確實遠超想象。
    隨著靈力不斷湧入,李初玄體內的真氣開始如江河奔湧。
    他清晰地感覺到丹田中的氣旋在不斷擴大,經脈被靈力衝刷得越發堅韌。
    紫玄四段的瓶頸已經鬆動,隻需再加一把力...…
    洞外,朱厚照與周勤並肩而立,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山巒。
    “周勤,你覺得李兄能突破嗎?”朱厚照低聲問道。
    周勤摩挲著腰間的玉佩,嘴角微揚,“他天賦本就極佳,又得林真人真傳。在這靈脈核心處,突破是必然的。”
    說著忽然轉頭看向洞口,“主上,你聽……”
    洞內傳來一聲清越的震鳴,隨即是靈力激蕩的嗡鳴聲。
    朱厚照驚訝地發現,洞口處的藤蔓無風自動,葉片上凝結出細小的水珠,在夕陽下如紅寶石般閃爍。
    “開始了。”周勤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主上,我們且去觀中等候吧。”
    ……
    三日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洞穴內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紫光。
    那光芒如潮水般湧出洞口,將方圓十丈內的山石草木都鍍上了一層紫色光暈。
    守在觀中的朱厚照猛然起身,茶盞被打翻也渾然不覺。
    “成了!”
    當李初玄踏出洞穴時,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
    他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紫氣,每一步落下,腳下塵土都微微浮動。
    最令人驚異的是他的眼睛——原本漆黑的瞳孔中竟有紫色星芒流轉,目光所及之處,連空氣中的微塵都清晰可見。
    “紫玄五段...”李初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全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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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感敏銳度倍增,十丈外梅花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他試著運轉真氣,指尖立刻凝聚出一朵紫色蓮花,花瓣邊緣鋒利如刃。
    朱厚照大笑著迎上來,毫不避諱地拍打他的肩膀,“好!這才配得上我大明的鎮北侯!”
    李初玄剛要行禮,卻被朱厚照一把扶住,“說了多少次,這裏沒有君臣。”
    他上下打量著李初玄,眼中滿是欣賞,“不錯,氣度更勝從前了。”
    周勤也上前拱手:“恭喜侯爺修為精進。”
    “多托福地靈脈。”李初玄真誠地說,轉向朱厚照,“更要感謝照哥慷慨相讓。”
    朱厚照擺擺手:“你我之間何須言謝?走,回莊好好慶祝一番!”
    回程路上,朱厚照忽然問道,“朱厚熜可曾提起過我?”
    李初玄斟酌著詞句:“他……很尊敬您。去年修繕太廟時,特意命人將您的畫像重新裝裱,楊廷和等人對正德朝政多有微詞,陛下卻從不附和。”
    朱厚照嘴角微揚:“那孩子……”
    他頓了頓,“其實我當年選擇他,不僅因為他穩重,更因為他有我沒有的品質——克製。做皇帝,有時候放縱比克製難得多。”
    李初玄微微點頭。
    接下來的幾日,三人幾乎遊遍了終南山各處勝景。
    朱厚照親自帶著李初玄登上最高峰觀日出,在飛瀑下的深潭垂釣,甚至半夜偷偷潛入附近果園“借”了幾顆尚未成熟的桃子,被看園犬追得滿山跑時,笑得像個少年。
    最令李初玄難忘的是第三天夜裏,朱厚照親自下廚,用白天獵到的野兔和山菇燉了一鍋濃湯。
    三人圍坐在院中石桌旁,就著月光和酒香,朱厚照講起了當年微服私訪時的種種趣事。
    “那會兒在揚州,我扮作富商子弟,非要跟當地才子比試詩詞。結果周勤這個不通文墨的,硬是背了我教他的三首詩,把那些才子唬得一愣一愣的!”朱厚照拍著石桌大笑,杯中酒液都濺了出來。
    周勤老臉一紅:“主上就別提這茬了…...”
    李初玄也笑得前仰後合。
    這樣的朱厚照,是朝臣們從未見過的——灑脫、率真,眼中不再有身為帝王時必須保持的深沉與算計。
    他忽然明白為何朱厚照會選擇假死隱居,這樣的自在,確實是紫禁城中永遠無法得到的。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第七日清晨,李初玄收拾行裝準備返京時,將一個錦盒塞進朱厚照手中。
    “這是?”
    “打開看看。”李初玄眼中帶著神秘的笑意。
    朱厚照掀開盒蓋,裏麵是一枚通體瑩白的玉佩,玉上天然形成的紋路恰似一條遊龍。
    更奇特的是,玉佩入手溫熱,隱隱有靈力波動。
    “靈玉精髓所凝。”李初玄解釋道,“利用那處靈脈煉製的。隨身佩戴可助修煉,危急時刻.…..”他壓低聲音,“隻需捏碎此玉,無論千裏萬裏,我都會感應到。”
    朱厚照心頭一熱,鄭重地將玉佩掛在頸間,藏入衣領:“定當珍視。”
    說話間,周勤牽來李初玄的坐騎,馬鞍旁已掛好了幹糧和水囊。
    李初玄翻身上馬,最後看了眼這座隱藏在鬆柏林中的莊園。
    晨霧繚繞間,朱紅大門前的兩株老梅依舊靜靜綻放,仿佛這七日的歡笑隻是一場幻夢。
    “保重。”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這兩個字。
    朱厚照負手而立,嘴角含笑,“去吧,大明的江山需要李兄你這位鎮北侯。”
    馬蹄聲漸遠,李初玄沒有回頭。
    他知道朱厚照一定還站在原地,就像三年前那個雪夜,李初玄目送他離開京城時一樣。
    山風拂過麵頰,帶著初春特有的清冽。
    行至山腳,李初玄忍不住勒馬回望。
    終南山在朝陽中巍然矗立,峰頂積雪閃爍著金光。
    他輕撫胸衣袖,忽然覺得體內靈力流轉比往日更加順暢。
    紫玄五段的修為,加上這幾日的放鬆休憩,讓他整個人煥然一新。
    “該回去了。”李初玄喃喃自語。
    京城中還有未盡的職責,新帝還在等著他的輔佐……
    拇指上的玉扳指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仿佛在提醒著他與那座山中莊園的隱秘聯係。
    策馬揚鞭,塵土飛揚。
    李初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唯有終南山的雲霧依舊繚繞,守護著那個不能言說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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