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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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對此並不意外,他知道自家祖父的性格。
對幾個兒子,表麵嚇唬嚇唬,嘴上忽悠忽悠,但疼愛之心從未減少。
朱家這一代受朱元璋影響極深,朱元璋出身貧寒,最看重的是親情。
在太子朱標還在世時,幾個皇子都很安分守己。
隻有朱允炆自作聰明,不僅自找麻煩,處理事情還優柔寡斷,把一副好牌打得一塌糊塗,最終給了朱元璋反擊的機會。
常言道,該得不得,必有災禍;該行動時不行動,反而遭殃。
眼看大侄子把自己逼到絕境,若再不反抗,整個家族可能都會覆滅。
於是朱棣開始反抗,其實他也沒抱太大希望。
當時建文帝手握重兵,簡直是勢不可擋。
然而,奇跡發生了,朱棣竟然成功了。
即便如此,朱棣內心依舊有些愧疚,並非是對朱允炆,而是對朱元璋以及自己的大哥朱標。
因此,朱棣登基後,處處以朱元璋為榜樣,教育子女也不例外。
他心裏想的其實是,等自己死後,到了地下,能獲得朱元璋的認可。
朱瞻基對於祖父對自己那位三叔朱高燧的“罰做馬夫”
之舉,雖感無奈卻並不驚訝。
畢竟撇開其他不說,朱高燧本身就是一位出色的軍事統帥,在太祖北征時,漢王和他二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便如此,朱瞻基猜測,在北征物資調度完畢之前,這位三叔恐怕還得暫時扮演一段時期的馬夫角色。
想到這裏,他的心境有所好轉,似乎也理解了祖父為何會將錦衣衛之事托付給自己。
這無疑是種安慰吧,畢竟朱高燧是紀綱的上司,而紀綱所涉之事,即便將其幽禁也不為過。
但朱棣並未采取極端措施,若說對此有異議,那必定是朱瞻基自己了。
如今祖父將錦衣衛交付給他,無疑正中他的下懷。
若非祖父有意,即便他對錦衣衛權柄垂涎,也不敢貿然插手,即便安排張懋,那也是因為張懋本身便是錦衣衛的一員。
不過現在情況變了,提到交易、合作之類的事,朱瞻基自認為不遜於九成九的夏原吉。
“咳咳!”
朱瞻基想到此處,清了清嗓子,隨即對張懋說道:“既然聖上已將錦衣衛交給我,你近日整理一份名單,盡快填補空缺。”
張懋聽後神情肅然,立刻應道:“末將遵旨!”
“嗯!”
看著張懋如此態度,朱瞻基頗為滿意。
沒辦法,作為老朱家的後代,他對張懋有著本能的好感。
待張懋領命離去,朱瞻基稍作思量,又開口道:
“錦衣衛事務固然要緊,但你身為英國公家子弟,我更期待你能繼承榮國公與英國公的英勇氣概,在戰場建功立業。”
稍停片刻,朱瞻基接著說道:“昨日兵部尚書呈奏折給聖上,請求批準組建一支幼軍,規模大約五千人。
如果聖上同意,你可願意加入這支幼軍?當然,若你決定加入,錦衣衛的事務就需要另找人選接手了。”
張懋聽罷此言,臉色未改分毫,立刻說道:"末將唯太孫殿下是從!"
朱瞻基輕笑一聲:"嗯,很好。
既然你無異議,回去後便多研吧!"
張懋聽完並未即刻告退,而是稍作停留,略一思索後再次拱手,猶豫道:
"太孫殿下,末將有一事,不知當講否?"
———
朱瞻基翻了個白眼:"有話直說,莫要繞彎子。
"
張懋見狀,略顯尷尬地抱拳道:"太孫殿下恕罪,此事甚是怪異,末將亦不敢妄斷。
"
道過歉後,張懋才開口:"太孫可知沈秀其人?"
朱瞻基聞之先是一蹙眉,隨後很快明白沈秀所指何人,看著張懋露出幾分疑惑:"那太祖朝的奇人沈萬三,本名沈秀,彼時狂傲至極,竟以一人之力犒勞天子親軍,太祖欲殺之,幸得孝慈高皇後攔阻,後被流放雲南,難道此事與沈萬三有何幹係?"
張懋答道:"稟太孫,確有關聯。
雖太祖皇帝流放了沈萬三,卻未曾深究其家眷。
沈萬三尚有一子,名喚沈文度,此人繼承父業,後歸附紀綱,末將在肅清紀綱餘黨時得知此訊,遂將其拘捕。
"
朱瞻基對沈萬三後代之事並無太多驚訝,畢竟關於沈萬三的民間傳聞眾多,不少商賈以此為噱頭,甚至有人將其神化。
然則他對沈萬三後裔本身並無多大興趣,若沈萬三本人尚在,或許還能引發些許好奇。
但沈文度嘛……
朱瞻基擺擺手:"既是紀綱同黨,按律處置便是,殺頭抄家皆依規而行。
"
張懋聽後有些遲疑,說道:"傳聞沈文度承繼了沈萬三的聚寶盆,一夜暴富,歸附紀綱後更是揮金如土,不僅進貢大量黃金、珍稀之物,還許諾定期供奉,其財富匪夷所思,若真有聚寶盆……"
張懋說到此處停下,偷瞄朱瞻基一眼,話鋒隱晦。
朱瞻基聽罷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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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寶盆?
別說科學與否,即便真有這麽個玩意兒,朱瞻基不信太爺爺會放過沈萬三父子。
即便落到了沈文度手中,朱瞻基依然不信紀綱會毫無所圖。
不過,盡管他對聚寶盆沒太大興趣,但對沈文度其人倒是生出了幾分好奇。
紀綱他是了解一些的,禍害的富商何止一兩個,紀家之所以富甲一方,絕非僅靠受賄所得,其中還有不少富商家破人亡的秘密。
然而,這個沈文度竟能存活至今。
看來,此人定有非凡之處!
朱瞻基思索片刻後對張懋說道:“你去告知沈文度,要想活命,就每年向我進貢一千萬兩白銀。”
“一年一千萬兩白銀?”
張懋聽完這話,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了!
整個大明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三四千萬兩白銀,這位太孫一開口就要人家交這麽多,若不是太祖皇帝還在世,誰能辦到?
朱瞻基並未在意張懋的驚訝,接著說道:“當然,這錢我不會讓他白給。
找個機會,把他帶來讓我看看,我有事需要他去做。”
張懋聽後點頭答應,知道眼前這位太孫殿下必有深意,便沒有再多問。
見張懋無他事,朱瞻基又想起一事,問道:“對了,解縉在詔獄中如何?”
解縉此人,朱瞻基對他既有感激又有幾分複雜。
從理上講,解縉確實給予過他幫助。
畢竟“好聖孫”
這三個字並非空穴來風,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朱棣的想法。
朱瞻基心裏清楚,自家祖父最初對父親並不十分滿意。
相比起來,漢王朱高煦與祖父朱棣有不少相似之處。
正是因為解縉的一句話,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朱棣,再加上太子多年的監國經曆,這才使得太子之位穩固下來。
不過,朱瞻基對解縉這個人提不起太多好感,說好聽了是單純,說難聽了就是腦袋不太靈光。
搞學問,解縉堪稱高手,但做官則完全不適合。
張懋聽朱瞻基提到解縉,遲疑片刻說道:“解學士剛入獄時整日哀號,那時錦衣衛還是紀綱掌權,解學士吃了不少苦頭。”
“哀號不斷?”
朱瞻基翻了個白眼,從張懋的臉色就能猜到解縉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在他耳中可能並不悅耳。
於是說道:
“現在情況如何?”
張懋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現在已經好多了,隻是這解學士性格太過頑固,傷還沒完全好就又開始嚎叫了。
深更半夜的,弄得大家睡不好覺,所以我隻好把他吃的飯減少到不會餓死他的程度。”
朱瞻基沉默了一會兒。
他覺得要是讓解縉自己選,說不定還會對紀綱心存感激呢。
畢竟挨點皮肉之痛總比丟了性命強,沒有朱棣的旨意,紀綱也不敢真的把解縉怎麽樣。
但餓肚子嘛……
朱瞻基心裏明白得很。
想了想,他也覺得自己今天似乎沒什麽要緊事,就說:“罷了,你去準備些酒菜,我們一起過去瞧瞧他吧。”
“末將遵命!”
張懋點頭答應後,朱瞻基跟乾清宮的三楊打了個招呼,就披上一件厚厚的棉袍,離開了皇宮。
上次他來這裏還是為了抓捕紀綱的時候。
不過短短幾天,詔獄裏的人就已經換了一批,紀綱的同夥要麽被斬首,要麽被抄家,如今這裏看起來空曠了許多。
見到朱瞻基前來,一大群錦衣衛紛紛跪倒在地。
這些人中有不少是上次僥幸活下來的,深知眼前這位看似溫和的太孫實際上有多麽恐怖。
尤其是那支由十八名蒙麵騎兵組成的神秘部隊,麵對上百敵人,始終毫發無損地擊殺了紀綱及其部下。
盡管今天沒見到那些騎兵,但錦衣衛們看向朱瞻基的眼神依舊充滿敬意。
詔獄內部沒有窗戶,昏黃的油燈光線昏暗不明,雖然不刺鼻,但潮濕的氣息令人難以忍受。
張懋提著一隻精美的食盒走在前麵領路,這是朱瞻基第一次踏入這樣的場所。
四處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看著如同無人居住般寂靜的牢房,朱瞻基越發覺得奇怪。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表情,走在前頭的張懋開口問道:
“殿下是不是在納悶為什麽詔獄裏如此寂靜?”
張懋聽罷便笑著說道:“殿下所言固然無誤,但詔獄另有其規。
錦衣衛的弟兄們日常起居皆在獄中,若進來一名囚犯便喧嘩不止,定會擾了眾人的休憩。
為免生事端,每次給囚犯送飯後,弟兄們總會略作安排,令他們無暇多言。
久而久之,有些老練的囚犯也就理解了我們的處境,縱使心中有怨,也不再出聲。”
說到此處,張懋不禁笑出了聲。
朱瞻基沉默以對。
看著張懋那一臉自得的笑容,朱瞻基心中頗為無奈。
你以為自己很風趣嗎?囚犯體恤獄卒?是不是覺得我很好哄騙,想讓我開心一笑?
兩人繼續前行約莫五六分鍾,又下了幾級台階,張懋這才指著一扇緊閉的鐵門說道:“殿下,解大人就在裏麵。”
朱瞻基頷首:“開門吧。”
“是!”
張懋從懷中取出鑰匙,將門鎖打開,隨後把手中的食盒遞給了朱瞻基,並說道:“殿下,這一層的囚犯都已遷至別處。”
“嗯。”
朱瞻基心領神會,接過了食盒,輕輕點了下頭。
張懋見狀,拱手行禮後便道:“末將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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