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迷霧千日緋 凶案夜深沉

字數:4494   加入書籤

A+A-


    chapter 862 a thousandday crison ist, the urder case on a deep night.
    案桌上湯汁蜿蜒流淌,痕跡尚未凝幹,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便已劃破濃稠的夜色。
    海寶兒抬眸,望向那闖入者,隻見其衣襟浸染著斑斑血跡,觸目驚心。來者正是譚府暗樁,胸口處還插著半截斷刃,殷紅的血水順著指尖不斷滴落,在青灰色的地磚上濺開,洇出一片片暗沉的紅色。
    “少主……譚府後巷,黑衣女殺手……”暗樁話語未竟,便直直地重重栽倒在地,空洞的瞳孔中,倒映著窗外那如彎鉤般清冷的冷月,寒意徹骨。
    幽篁子迅速蹲下身,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死者頸側,觸感冰冷似鐵,瞬間判斷道:“是相衣門的‘無痕刺’,刺入時逆向旋轉半寸,斷絕任脈卻絲毫不留血痕,手法狠辣至極。”他緩緩抬起頭,望向海寶兒,眼眸中驚濤翻湧,沉聲道:“譚照軒剛答應揭發曹、李、周三家,便慘遭滅口,看來我們此前的推測沒錯,丁隱君根本不在乎譚家的死活,她想要的是讓所有知曉內情的人永遠緘默。”
    或許,真相遠比這更為複雜深沉。
    海寶兒猛地轉身,動作間帶起一陣淩厲的風,隨手從衣架上取下披風,案桌上的密信被這陣風裹挾,嘩嘩作響,“走!即刻前往譚府書房。”其聲冷冽,不容置疑。
    彼時的譚府,已然亂作一團。燈籠在呼嘯的夜風中劇烈搖晃,昏黃的光暈將人影投射在粉白的院牆上,影影綽綽,恰似鬼魅肆意遊走。書房的門半掩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墨香,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待海寶兒一行人匆匆趕至,蕭衍早已率領官兵將此地嚴密控製。
    見海寶兒出現在麵前,蕭衍神色恭謹,對著他深施一禮,言辭懇切:“少傅大人,凶案現場維持原狀,分毫未動,我等一直在恭候大人前來勘驗。”
    海寶兒微微擺手示意,神色凝重如霜:“蕭大人辛苦了。我與幽篁子入內查看,其餘人等,一概不許踏入半步。”言罷,闊步邁向書房。
    剛一踏入書房,但見譚照軒仰躺在紫檀木椅上,右手仍舊緊握著毛筆,指尖還沾染著鮮豔的朱砂,而胸前則直直插著半截玉簪,觸目驚心。
    “簪頭刻著‘丁’字紋。”幽篁子用銀筷小心翼翼地挑起殘簪,燭火跳躍,金屬的反光刺得人下意識眯起雙眼,“這應是世家小姐閨閣之物,尋常匠人絕難刻出這般精巧繁複的紋路。”
    海寶兒俯身,仔細查看譚照軒的右手,隻見食指與中指間緊緊夾著半片碎紙,上麵用朱砂歪歪扭扭地畫著三個交疊的“口”字——正是丁氏家徽的變形。
    “他莫非是想指認丁氏,卻被凶手殘忍截斷?”海寶兒指尖輕輕撫過譚照軒那圓睜的雙眼,低聲喟歎,“死不瞑目,定是心有不甘,含冤難消。”
    幽篁子突然指著譚照軒胸前的傷口,神色一凜:“少主,這簪子刺入的位置偏右半寸,並非致命傷。”他輕輕翻開譚照軒的眼皮,隻見其瞳孔泛著詭異的青紫色,“是毒發身亡,所中之毒是‘千日緋’,此毒遇血則凝,所以傷口處沒有淤血殘留。而且從力道和手法來看,分明就是個武學修為不高的女人!”
    海寶兒驟然一怔,心中大驚——千日緋乃是升平帝國的奇毒,世間唯有相衣門的“血手人屠”才會使用,手段之狠辣,令人膽寒。
    不對……
    “這‘千日緋’的氣息裏,怎會隱隱裹挾著絲絲黃鬱的藥香?”海寶兒鼻翼輕翕,細細甄別,瞬間捕捉到其中的異樣,可心底那股怪異之感,卻又如霧裏看花,難以言明。
    這感覺,就像有層薄紗,阻隔了真相的顯露,徒留疑惑在心頭盤桓不去。
    “目下,所有證據皆毫無例外地指向了丁隱君與相衣門。”幽篁子麵上滿是困惑不解,語氣中透著幾分難以置信,“犯下如此命案卻還留下這般昭然若揭的證據,這豈不是愚不可及?”
    “的確愚不可及!”海寶兒心中暗自思忖,無奈地搖了搖頭,“殺手不過是想以此來混淆視聽,故布疑陣罷了。”
    “如此說來,殺手並非丁隱君及其黨羽?!”幽篁子輕撫胡須,若有所思道,“既然這般,又是何人處心積慮,欲將罪名嫁禍於她?”
    聽聞此言,海寶兒亦是滿心疑竇叢生,一時難以釋懷。他雙眉緊緊蹙起,目光透過窗欞,望向那夜幕中悄然彌漫、愈發濃重的霧氣。刹那間,三皇子曾經說過的話語,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竟陵郡的霧,能藏得住所有秘密。”
    海寶兒沉吟片刻,湊近幽篁子,將聲音壓得極低壓,唯恐第三人聽到。“神斷,依你之見,會不會存在另外一種可能……”
    一刻鍾轉瞬即逝,海寶兒與幽篁子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書房。
    甫一出門,便迎頭撞見蕭衍一臉肅然,筆挺地守在門口。海寶兒神色冷峻,直視蕭衍,沉聲道:“蕭大人,追捕凶手一事進展如何?!”
    蕭衍麵色一凜,微微躬身,抱拳道:“回少傅大人,下官已派出多路精兵,將譚府周邊裏裏外外搜了個遍,目前仍一無所獲,不過,下官誓不罷休,定會將凶手緝拿歸案!”
    海寶兒微微點頭,目光在譚府庭院中掃視一圈後道:“蕭大人,派人將譚照軒的屍首安置在官厝房,任何人不得探視。另外,傳令下去,擴大搜查範圍,著重留意曹、李、周三大世家,哪怕是一絲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說罷,他轉頭看向幽篁子,二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幽篁子心領神會,待蕭衍領命離去後,壓低聲音道:“少主,你所言的另一種可能,當真與他有關?”
    海寶兒微微皺眉,可卻故意提高了音量:“雖說丁隱君與相衣門雖然嫌疑最大,但這般直白地留下證據,實在不合常理。這背後或許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全局,而這半截發簪,或許就是關鍵。”
    二人正說著,一名官兵匆匆跑來,呈上一個包裹:“少傅大人,這是在譚府後門附近的草叢裏發現的,包裹上還沾著血跡。”
    海寶兒接過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是一件染血的黑袍,正是殺手的裝扮,還有一張泛黃的信紙,上麵用朱砂寫著幾行字:“欲解謎團,明日辰時,城西破廟見,敢來,便知真相。”落款是一個形似飛鳥的符號。
    幽篁子見狀,神色一緊:“這人倒是有趣,居然還敢光明正大的挑釁!”
    海寶兒目光堅定,將信紙收起:“不管幕後黑手是誰,既然他敢約,我便敢赴約。明日辰時,城西破廟,定要揭開這重重迷霧背後的真相。神斷,你現在去知會蕭衍,要他務必安排好三大世家的守衛與調查工作。”
    幽篁子拱手領命:“少主放心,我這就去辦。”
    “備馬!”海寶兒忽然喝道,“去丁府。”
    待海寶兒等一眾外人離開,譚府這才得以解除封禁。隻是,夜霧卻更濃了,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梆聲裏混著隱約的馬蹄聲。
    不知時光悄然流逝幾何,約莫已是三更半夜,萬籟俱寂時,譚府那幽僻院落中的古井內,陡然間竄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自井底一躍而出後,身姿矯健敏捷,在譚府的鱗次櫛比的屋頂上飛速疾行。濃重的霧氣化作一層厚重的帷幕,而微弱的月光恰巧穿透這層霧靄,又正好映照著那人臉上一塊色澤深沉的暗紅色胎記,在這朦朧夜色中,顯得尤為猙獰可怖。
    另外一邊,海寶兒與伍標並轡揚鞭,風馳電掣般趕至丁府。但見丁府朱門緊閉,門前列隊的守衛身姿挺拔,戒備森嚴。
    伍標利落翻身下馬,大步邁向府門,從懷中掏出腰牌,冷冽道:“海逸王親臨,還不速速開門!”
    守衛們聽聞,神色驟變,不敢有絲毫懈怠,匆忙將府門緩緩打開。
    踏入丁府,海寶兒毫無遲疑,徑直要求麵見家主丁優墨。不多時,丁優墨身著一襲素色長袍,神色間透著難以掩飾的慌亂,匆匆出現在大廳之中。
    “少傅大人夤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丁優墨開口說道,盡管語氣竭力維持著不卑不亢,可話音中卻難以抑製地帶著幾絲顫抖。
    海寶兒穩步起身,身姿筆挺,先微微拱手以示禮節,而後將一物鄭重遞至丁優墨麵前:“郡馬爺,深夜叨擾,實出無奈。譚照軒於府中慘遭殺害,而這枚發簪,便是致人死命的凶器。”
    丁優墨的目光觸及那枚發簪的瞬間,不禁微微蹙起眉頭,眼眸深處刹那間閃過一絲詫異與惶恐,脫口驚道:“這……這枚發簪是我贈予她人定情信物,怎會淪為殺人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