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王府密事錄 兩宮奇事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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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94 rerds of secret affairs in tinking taces.
    時光回溯,幾日之前的海逸王府。
    海寶兒隨管家吐萬翁引路,踏過鋪陳鵝卵石的小徑,穿過迂回婉轉的九曲回廊。幽心齋的門扉半掩,昏黃燭火將一道修長人影映在槅扇之上,那人裹著一襲雪白狐裘,腰間彎刀懸垂的狼牙銀飾寒光森冷,正慢條斯理地轉動手中杯盞。
    “海少傅日理萬機。”粗獷低沉的嗓音裹挾著漠北草原獨有的蒼勁腔調,穿透門縫而來。來人抬眸之際,銳利目光穿透虛掩的門隙,“隻是讓貴客枯坐等候,怕不是中原禮儀該有的模樣吧?”
    這話裏的戲謔之意,顯而易見。
    海寶兒款步邁入,檀香與雪鬆香交織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朗然失笑,開口便道:“原來是皇叔大駕光臨,小子未能遠迎,還望恕罪!”
    來者正是赤山皇叔漁陽燾。這位與海寶兒頗有淵源的草原權貴,此刻周身仍帶著長途奔波的倦意。
    海寶兒瞥見他狐裘領口暈開的汗漬,心中了然——這一路定是日夜兼程,未曾停歇。他在客座落座,抬手以沸水衝沏雲霧茶,氤氳熱氣漫過桌麵,模糊了兩人麵容。趁著這間隙,他試探著開口:“皇叔此番風塵仆仆,想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況且您行事這般低調隱秘……莫不是有要事相商?”
    漁陽燾聞言,緊繃的神色稍緩。他摩挲著腰間刻有赤山圖騰的銀飾刀鞘,道:“不愧是海少傅,一眼便瞧出端倪。我此番扮作商隊隨從,秘密入境,正是因赤山國內局勢危急,特地來尋你商議對策。”
    “局勢危急?”海寶兒神色瞬間凝重,直覺告訴他此事絕非尋常,“還請皇叔明示,究竟發生了何事?!”
    漁陽燾壓低聲線,燭火在他眼底投下無比慎重的光影:“阿史那部近來動作頻頻,四處拉攏其他部落,屢次挑戰可汗權威,謀逆之心已然昭然若揭。半月之前,暗衛截獲多封從葉護府發出的密信,竟發現他們與武王朝某些勢力往來密切。更令人憂心的是,葉護阿史那賀魯次子,很可能已秘密潛入武王朝境內,不知在暗中謀劃什麽陰謀。”
    哦?還有這事?
    怪不得此前各國聯合剿殺海匪一事,唯獨缺了赤山行國參與。看來,問題的根源,竟藏在這裏。
    海寶兒指尖輕叩茶盞,青瓷表麵泛起細密水紋:“皇叔可知,阿史那部是與武王朝哪方勢力勾結?如今武朝皇室本就多事之秋,誰會甘願冒著與赤山開戰的風險,暗中通敵?”他忽然想起近日麟趾殿突發的“緋霧案”,瞳孔驟然收縮——莫非此案,正是這場叛亂的關鍵一環?
    漁陽燾從袖中掏出染血的密函殘片,羊皮紙上的字跡早已暈染模糊:“這是暗衛拚死帶回的證據。”他指著殘句中反複出現的“番商”二字,“三個月前,赤山皇宮突發離奇之事,三名薩滿祭司無故暴斃,可至今調查仍毫無頭緒。”
    “赤山皇宮竟也發生了暴斃事件?”海寶兒瞬間察覺事情已然超乎想象,“武朝皇宮近來也有類似之事,說不定這兩件事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
    緊接著,海寶兒將麟趾殿“緋霧案”一事,一五一十地向漁陽燾詳述。兩人對視間,皆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難以掩飾的震驚。
    漁陽燾猛地攥緊密函殘片,臉色愈發深沉:“緋霧、暴斃、番商……海少傅,可汗深知你才智超絕,故而命我火速趕來,一來想聽聽你的見解,二來也為秘密留意武王朝這邊的動向!”
    海寶兒輕叩案幾的手指隨之停頓,沉吟片刻後,倏然抓起狼毫,邊寫邊說:“這兩件事看似高度相似,實則都如一團亂麻,千頭萬緒,難尋著手之處。可再複雜的繩結,也必有能拆解的線頭。兩國皇宮的謎案縱然線索交織,也逃不過這個道理。”
    “與其左右開弓、徒耗精力,不如靜下心來尋得關鍵線頭,徐徐抽解。隻要第一縷絲線被理順,餘下糾纏的脈絡自會層層舒展,真相也終將水落石出。”海寶兒神色冷凝,語調沉穩如磐地說完。
    漁陽燾深以為然,當即附和:“所以你的意思是,隻要將武朝這邊的事理清楚,赤山那邊的困局自然能迎刃而解?隻是眼下該如何行動,總不能這般坐以待斃吧?”
    “不必等!”筆尖重重頓在紙上,前者將寫滿字跡的計劃書推至後者麵前,接著說,“與其在迷局中徒勞摸索,不如親手撕開突破口。我已備好兩套方案——其一為,暗度陳倉,皇叔可繼續以番商身份潛伏,暗中煽動城內困守者的出城欲望,人為製造矛盾衝突;其二為,誘敵深入,我們故意示弱,釋放出應對乏力的信號,等對方放鬆警惕、主動出擊,自然會露出破綻。”
    漁陽燾聽罷,覺得此計可行,卻仍有幾分擔憂:“若對手沉得住氣,根本不上當,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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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寶兒輕笑一聲,語氣篤定:“皇叔放心!想釣魚的人,往往比想吃魚的人,更心急!”
    既然已知對方後續必有動作,隻需布下萬全之備、籌妥應對之策,便能於驚濤駭浪之中穩坐釣魚台,任風雲變幻皆處變不驚。這不正是拿捏住了那釣魚人急於得魚的心思麽——你越是沉得住氣,對方反倒越難按捺,終將循著誘餌的方向,一步步踏入早已設好的局中。
    待赤山皇叔離去後,海寶兒在府中悄然會見了典簽衛江鞘、兩城執鉞使楊大眼,以及繡衣使者常醒等人,共同商議後續應對之策……
    畫麵轉回現實。
    阿史那錯的陰謀敗露,麵色刹那間褪成死灰,冷汗順著鷹羽冠的金飾簌簌滾落。他終於恍然——自己精心策劃的每一步,竟都在海寶兒的算計之中。那些看似漏洞百出的破綻,實則是對方故意設下的誘捕陷阱。
    “拿下!”隨著牙門軍護軍統領覃牫一聲暴喝,無數把兵刃迅速圍攏過來。
    阿史那錯本能地握住彎刀,欲要拚死一搏,卻聽得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海寶兒的寶梃不知何時已挑開了兵刃、抵住了他的咽喉。冷硬的觸感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他動彈不得。
    少年眼底翻湧著鋒芒,比道道利刃還要唬人,並將阿史那錯最後的僥幸徹底刺穿。這位來自草原的貴胄終於明白,在這場博弈中,自己終究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覃統領——”海寶兒頭也不回,聲線沉淵,“此人交由我處置。你選派兩名得力人手,隨我一同押解,我要即刻前往華林園麵聖。”話語雖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嘿,帶著罪犯去麵聖?倒是敢想!
    覃牫心中稍作遲疑,但轉念想到阿史那錯的特殊身份,最終還是點頭應允,隨手招來兩人:“你們兩個,聽候海少傅調遣!”
    言罷,他又將海寶兒拽到一旁,聲音壓得低到生怕旁人聽得:“少傅大人,這宮裏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京城與皇城同時戒嚴,陛下卻對我牙門軍隻字未提?”
    海寶兒瞧見覃牫滿臉渴求的姿態,不再隱瞞,同樣壓低聲音:“前幾日的麟趾緋霧一案尚未水落石出,陛下又突然病重,如今是特殊時期,這些不過是應急措施罷了。”他頓了頓,見覃牫慌張不已,又繼續道,“牙門軍的首要職責,便是衛戍京師、應急作戰。陛下既然未對你們下達旨意,說明事情尚在可控範圍之內,無需過度驚慌。”
    也是哦。作為拱衛京城的核心軍事力量,牙門軍肩負著多項重任:既要守護京師地區的安全,防範外部勢力對京城的威脅,確保皇室、宮廷與京城百姓的安危;又要協助維持京城及周邊的社會治安,鎮壓可能出現的叛亂、民變等不穩定因素。
    可眼下這場風波,遠比表麵看起來更為棘手。阿史那錯身為赤山行國葉護阿史那賀魯的次子,身份敏感至極,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兩國爭端。更何況,海寶兒同樣還頂著赤山行國“太子少傅”的虛銜,這層微妙的關係,更讓此事變得錯綜複雜。
    所以,現在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成為撬動兩國局勢的關鍵支點,容不得半分差錯。
    “不過……”
    覃牫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海寶兒抬手攔住:“覃統領,有些直白的話不便在此多說。但我必須提醒你,這段時間,務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你麾下的牙門軍中,莫要藏有別有用心之人的眼線。”話語說得溫和,語氣卻格外嚴厲,帶著十足的警示之意。
    “海少傅請放心!”覃牫重重點頭,隨即躬身作揖,“煩請您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我牙門軍自始至終都是陛下的牙門軍,無論何時,都隻聽陛下調遣,誓死守護天家威嚴!!”
    海寶兒抬手拍了拍覃牫的肩膀,語氣中帶著欣慰:“如此,甚好。”
    兩刻鍾後,華林園承露樓內。武皇凝視著被押解而來的阿史那錯,眉頭不禁緊緊皺起。經海寶兒一番稟報,他已然洞悉事情的前因後果。
    阿史那錯被鐵鏈束縛著,跪在階下。他那身赤色披風早已沾滿泥汙,卻仍倔強地仰著脖頸,眼中充斥著桀驁不馴,不肯輕易低頭。
    “愛卿以為,這事該如何處置?!”武皇略顯沙啞的聲音在空曠樓閣內回蕩,帶著幾分疲憊,卻依舊不失帝王威嚴。
    海寶兒上前一步,眸光沉靜,從容作答:“陛下,阿史那錯蓄意構陷忠良、私闖我朝國境,論罪本當嚴懲,以儆效尤。但如今赤山國局勢動蕩,若貿然問罪,恐會激化矛盾,引發兩國戰端,得不償失。”他餘光掃過阿史那錯驟然繃緊的下頜,繼續道,“臣以為,可將其驅逐出境,同時修書赤山可汗,陳明阿史那部通敵叛國的實情,令其自行處置逆黨。如此一來,既彰顯我朝仁德寬厚之心,又可借赤山可汗之手,削弱阿史那部的勢力,可謂一舉多得。”
    “你,卑鄙——”
    海寶兒堪堪說完,阿史那錯的嘶吼便驟然炸開,那聲音嘶啞淒厲,不似人聲,倒像困獸落入絕境時的瀕死哀嚎,刺耳地撞在樓內梁柱上,驚得燭火都被嚇得顫了顫,濺出幾點細碎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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