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百年世家劫 往事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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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ys ing past events.
    問題問到了根本,言語戳到了痛處。
    若永安郡主知曉柳霙閣閣主便是先皇,不知她是否敢於直言不諱;若她不知先皇尚在,心中又是否暗存疑竇——
    畢竟,柳霙閣表麵僅是一介江湖宗門,身為皇親貴胄的她,是否曾想過要與之抗衡,亦或屈膝依附。
    果不其然,海寶兒的言辭頗具分量,收效顯著。
    永安郡主與丁優墨再度深深對視,終是喟然一聲:“罷了,優墨。既是海少傅有意知曉,你便如實相告吧。”
    這短短一語間,已然盛滿了千般無奈與萬縷幽思。
    丁優墨趨前一步,徐徐稟道:“海少傅,我丁氏與相衣門往來疏淺,主要交涉對象實為柳霙閣,一應事宜皆由南方特使趙鬆有從中接洽。”他微一沉吟,續道:“彼等每年自我丁氏取走純利之半。”
    什麽?
    純利之半豈不意味著足有上百萬兩白銀?!
    竟陵丁氏身為武王朝頂尖世家,經營範圍既涵蓋官鹽、絲綢、礦產等暴利行業,亦在各地廣布龐雜產業——諸如酒樓、錢莊、田莊租佃及商鋪營運等,無所不包。而今,其更與天鮭盟締結盟好,於跨國貿易及商路運籌之中,亦能坐收豐渥之利。
    海寶兒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雙目瞠然圓睜:“天下望族之首的丁氏,莫非竟無力抗衡這等屈辱?亦或是你們甘心情願,不肯將此事上稟朝廷?!”
    聞聽此言,丁優墨無奈搖頭,麵色之中難掩苦澀:“誠然,憑我丁氏的財力,欲與柳霙閣相抗,確有幾分底氣。隻是海少傅有所不知,若當真徹底決裂,丁氏數百年基業怕是要付諸東流了!柳霙閣中人武學修為皆屬上乘,若其有意暗害我丁氏族人,當真是易如反掌。況且……”
    “朝廷本就有意壓製丁氏,其間更有盤根錯節的牽連,此事絕非如表麵所見那般輕描淡寫、易於處置。”
    海寶兒眉頭緊蹙,沉吟良久,方又開口:“隻是你們可曾想過,一旦他們心存不軌,整個丁氏豈非要淪為幫凶?”
    所言不無道理。
    “我又何嚐不知!”言及此處,丁優墨拍案而起,聲中滿是激憤:“昔日雷家何等勢大煊赫,尚且難敵對手暗箭,我丁氏縱有數百年根基,然自武朝立國百年來,早已不複當年的鋒芒銳勢……”
    又是雷家!海寶兒心頭陡然一震,順勢追問道:“聞說‘肴山一役’之前,你曾隨先皇遠赴邊境與青羌秘談,其間究竟發生了何等變故?!”
    丁優墨聞言,臉色倏然一白,指尖不自覺攥緊了袖角,沉默半晌才緩緩抬眼,眸中盡是化不開的沉鬱。
    “正是。十八年前,丁氏作為商賈代表,我確曾隨先皇遠赴青羌,此行本為敲定邊境互市盟約,雷家少帥雷策親率三千虎擘銳士護駕。”他聲壓極低,仿佛怕驚擾了沉埋的往事,“秘談本已近收尾,青羌代表已然鬆口應承,誰料就在盟約將簽之際,忽有伏兵驟起突襲。”
    “那些人身法詭譎,且訓練有素、招式狠戾,竟似對我等行程了如指掌。雷策為護先皇,率部死戰,整整一夜……”
    他喉結劇烈滾動,語氣愈發艱澀,“待硝煙散盡,虎擘軍折損過半,雷策身負重創,才拚死護住先皇禦駕,得以突圍。那以後,兩國通商盟約自然就徹底擱置了,而更令人費解的是——先皇歸朝之後,竟一反常態,對叛軍的追查與追剿之事,竟絕口不提。”
    說到此處,他猛地打住,額角滲出細汗:“事後朝廷定論為青羌撕毀盟約,雷家卻因‘護駕不力’遭言官彈劾,不到半年便被派往前線,對戰青羌來犯……那時我才驚覺,伏兵所用的弩箭,箭簇刻著的徽記,與後來柳霙閣執事腰間的令牌,竟有幾分相似……”
    海寶兒瞳孔驟縮,手中茶盞險些脫手——弩箭徽記與柳霙閣令牌相似?這絕非巧合。他指尖叩著案幾,沉聲道:“所以,雷家的事,應該是早有預謀,且與柳霙閣脫不了幹係……”
    丁優墨渾身一顫,聲音發顫:“雷少帥在前線浴血,屢立戰功,卻終究沒能逃過一劫。兩年後,他被指通敵叛國,虎擘軍在肴山全軍覆沒,雷家滿門被屠。”
    話未說完,他已哽咽難言。永安郡主臉色煞白,猛地攥住椅扶手:“先皇怎會……”
    話未說完,其間卻已盛滿對雷家遭遇的不平之憤,以及對先皇漠然置之的怨懟之意。
    丁優墨緩了口氣,眼底血絲密布,“後來聞說,曾有不少雷家故交與懷義之士欲為其昭雪,卻在一夜之間也盡數銷聲匿跡。再後來,朝中再無人敢提及‘雷家’二字,這名號儼然成了不可觸碰的禁忌。”
    海寶兒指尖冰涼,驀地憶起與先皇的那番不期而遇——若丁優墨所言非虛,那先皇當年為何對叛軍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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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坐看雷家傾覆?
    莫非那場伏兵,本就是……
    他不敢再深想,隻覺一股寒意自足底直衝天靈,遍體生寒。
    “這麽說,柳霙閣從很早前,便已插手朝局?!”海寶兒聲音發緊。
    丁優墨苦笑搖頭:“何止插手。他們能讓先皇三緘其口,能讓雷家頃刻間灰飛煙滅,這武王朝的天下,怕早已在他們股掌之間了。”
    永安郡主猛地起身,裙裾掃過地麵帶起一陣風:“不可能!先皇英明一世,怎會任由江湖勢力擺布?”
    可話雖如此,她眼底的動搖卻藏不住——柳霙閣每年取走丁氏半數純利,朝廷卻視若無睹,這本身便是最大的破綻。
    海寶兒望著窗外沉沉暮色,忽然道:“看來,要查清此事,得先找到那位南方特使趙有鬆了。”
    聞言,永安郡主向丁優墨不動聲色地頷首示意。丁優墨心領神會,當即朗聲道:“海少傅有何打算?我丁優墨自當竭力相助,萬死不辭!”
    然出乎二人意料,海寶兒卻淡然一笑,語氣陡轉:“丁家主言重了。我不過是奉旨徹查那樁陳年舊案,柳霙閣不過其中一環罷了。”
    丁優墨頷首應是,便不再深想,卻話鋒陡轉:“海少傅,尚有一事欲求相助。”他略一沉吟,續道:“此事本不該冒昧啟齒,然關乎丁氏的合作盟友——五日前,海州弋陽郡蘇家獨子遭人擄走,至今杳無音訊。敢煩少傅代為留意一二。”
    “好說!我會差人詳細調查!”海寶兒滿口答應,末了補充一句,“對了,明日柏舟大婚,還請丁家主與郡主撥冗蒞臨。屆時府中賓客雲集,或能從中探得些許蛛絲馬跡,亦是未可知。”
    言罷,他眸光微閃,似有深意——這場婚宴,看似尋常,實則也另有機鋒,恰是將各方勢力牽扯其中的絕佳契機。
    事實上,海寶兒原想再叮囑丁優墨,務必與柳霙閣和相衣門劃清界限。然方才那番對談,無論真假,都已昭示此事再無轉圜餘地。
    丁優墨究竟是全然領會,亦或半解未透,已無從分辨。他當下便道:“海少傅寬懷,縱使你不言其詳,明日我與郡主自當不請自來。此外,我丁氏亦會備下一份神秘大禮,為天下人樹一標杆。”
    話已言明,海寶兒便不再逗留,拱手告辭,“如此甚好。明日我在天鮭盟恭候二位大駕。”說完,便轉身離開。
    待海寶兒遠去,永安郡主武昀格忽爾喟然長歎,眉宇間愁雲鎖鬢,低聲道:“優墨,他當真會信我們所言嗎?”
    丁優墨緩緩搖頭,沉聲回道:“他信與不信,已然無足輕重。要緊的是,朝廷既對我們的事袖手旁觀,我們便唯有自謀出路。隻盼他……莫要負了這份期許。”
    郡城的街道上,海寶兒獨自一人踏著暮色前行,指尖仍殘留著茶盞的微涼。他原想徑直回府部署追查趙有鬆的事宜,耳畔卻忽然掠過一陣極輕的衣袂破風之聲。
    “誰?”海寶兒猛地駐足,厲聲喝問。
    暗影裏應聲走出兩個玄衣人,麵罩遮住大半麵容,唯有雙目在昏暗中亮得驚人:“海少傅不必驚慌,我家主人有請。”
    海寶兒眉峰緊蹙:“閣下主人是誰?深夜相邀,未免失禮。”
    左側玄衣人忽抬手,一枚信物掣於空際,其上“王”字赫然奪目。
    “王公?”海寶兒心頭劇震,“他竟也來了竟陵郡?”
    “海少傅恕罪,我家主人此番保密微行,不便登門拜謁,隻得以此法相邀。”右側玄衣人語調平緩無波,“主人還說,若少傅肯移步一晤,或能勘破那樁舊案的最後迷障。”
    這話如寒玉投沸湯,海寶兒隻覺周身氣血驟亂,忽寒忽熱。他眸色陡沉如墨,全然參不透王勄此刻現身竟陵的深意。
    正權衡間,街角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數盞燈籠衝破暮色,為首騎士翻身下馬,竟是標客堂的林爍。
    “少主!”林爍神色焦急,慌忙下馬,“啟稟少主!秋水山莊田老爺子、江家江老爺子、還有滎陽郡主府張老爺子,均攜家眷到訪,此刻正在天鮭盟等您回去……”
    “啥?舅公和外公他們來了?!”海寶兒喜上眉梢,微微一愣,暗想:“莫非他們是商量好的?!”
    玄衣人明顯也愣了愣,左側那人低聲道:“既然少傅大人還有要事,那我等這就回去稟報主人,擇機再約。”
    “不必!”海寶兒忽然一笑,轉頭對著林爍吩咐,“先好生招待好他們,我去去就回!”又抬眼望向玄衣人,“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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