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父子倆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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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誌平並不清楚父親和關大伯經常在一起都說了什麽,兩人很投緣,即使在幹活的時候也會是邊幹活邊聊天。天南地北都聊,聊到興致高昂的時候,父親還停下來掏出一支煙來遞給關大伯,像是在田間地頭幹活一般“歇一歇抽袋煙”。
    然而,包裝箱的漿料在氣溫高的時候很容易固化,誌平一再強調等一鍋醬料用完的空隙,可以稍作休息一會。然而,父親每次跟關大伯聊的興致勃勃的時候,就會習慣地遞過去一支煙,等煙抽完,才發現漿料所以硬的不能用了。
    父親連忙毛手毛腳地加點鹵水,這樣做出的產品質量肯定有問題了。
    這天晚上誌平吃完飯,父親拉著他語重心長地說關大伯告訴他街東頭有個雜貨鋪店裏的女兒,年紀跟誌平相當,隻是反應慢,笨手笨腳的,問誌平要不要去看一下。
    誌平一聽就搖搖頭,它像是把感情深埋起來了,隻是空了會跟曉月通通電話,他心裏完全不接受別的女孩,何況還反應慢,他就更不考慮了。
    他冷冷地回了父親一句:“你們總是比我著急,可我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麽,以後不知道怎麽樣呢,現在努力做瓦賺錢是正道。”
    父親無語,自我解脫地說:“好好,不急不急!”
    又愣了愣,歎息地說:“我怎麽會不著急呢?”
    隻這一句歎息,讓誌平不再發火,他瞬間覺得,父親跟他在一起,隻有受罪的份。如同那年從九江接他回去的時候,他見過父親驚慌失措,怨天尤人。可最後還是默默地承受的過程。現在的父親,卻讓他莫名的煩躁。
    誌平的瓦銷量很順暢,生產也有父親和關大伯負責,工人們幹活都很認真,絲毫不敢懈怠。每天,誌平隻需要帶了瓦樣塊,騎上摩托車,沿著鐵礦石粉廠到處轉就好了。
    他把重點客戶做個標記,加大拜訪頻率,跑業務累了就休息一天,在家幫著父親切半天瓦。
    這天,誌平看到工人們做完最後一桶漿料時,父親並沒有去水塘邊清洗工具,而是把淘汰下來玻纖絲又鋪上台麵,一個人做起瓦來,看樣子還有好幾張瓦要做的。但這樣做出來的瓦肯定不能算正品了。
    誌平認為還不如直接把絲扔掉好了,做出來次品瓦也要扔掉的,還搭上鹵水鎂粉。於是誌平很生氣,讓父親不要浪費了,父親回過頭來不解地說“沒浪費啊?”
    “做出來的瓦不合格,不就是浪費嗎?”
    “我賣過次品瓦,有人就要便宜一點的。”父親解釋著。但誌平就很生氣,父親處處是一副小農民的意識,不能浪費一點一滴。就連做包裝箱幹透了的料子,他也是敲碎摻和在鋸渣裏反複用,於是誌平就生氣的說:“我瓦的牌子都給你砸掉了,沒事歇著去。”
    父親本來想給孩子省一點是一點,天天做瓦有浪費,三條泥鰍湊成一條黃鱔呢!沒想到這小子這樣跟他說話,還說著他把瓦牌子砸掉了,這瓦有牌子嗎?
    於是張海山把瓦刀往桌上一扔,也不顧那張隻做了一半的瓦,氣呼呼地說:“老子還不幹了,天天累的跟狗一樣,還受你指責,你不想想,你都在扶牆摸壁的過日子了,不是老子來幫你,你做你媽的瓦啊!”
    誌平受不了父親精打細算過日子,每天跟他提到門一開,需要多少錢的話,現在竟然說他還在扶牆摸逼的過日子。既然如此可憐,還窩在西河鎮幹啥?
    於是他指著父親的背影大喊:“你給我滾,滾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父親聽到兒子發怒地吼叫,便氣哼哼地回頭對兒子指指點點,又顧及麵子,工人們都還沒走便,牙齒咬得咕咕響,徑自去河邊了。
    工人們也回頭把誌平推開,說“你爸很不容易了,這麽大年紀還跟著你在後麵做瓦切瓦管理廠子,世上這樣的父親也不多了。”
    誌平才漸漸消了怒氣,他想到前天阜陽酒廠需要4000張瓦的事,也就集中精力籌備生產了。
    酒廠下半年收山芋幹等原料需要更換原料庫,葉經理讓誌平這個周末來阜陽一趟,他們見麵再談。
    誌平很興奮,當天就預計了4000張瓦,如果按照環湖的價格,得有兩萬多塊錢好賺了。於是誌平也覺得自己是闊綽的大老板了,怎麽能接受“扶牆摸壁地過日子”!
    隻是4000張瓦,他的生產能力跟不上。別說家裏庫存的瓦沒多少,家裏的原材料也不多了。
    然而他堅決不會放棄這單業務,但完成這單業務的每一步都困難重重。
    直到天漸漸黑了下來,工人全部走光了,誌平還站在橋頭小屋裏。他看著橋下流過的河水,微微泛著白光的河麵,安靜極了,河道兩邊的油菜花香飄過來,又是一個不一樣的春天。
    父親在底下小屋廚房裏早已把飯菜做好,他早已原諒了兒子,就著門口微弱的燈光把鍋端過來,裏麵放著兩碗菜,喊著“平兒吃飯吧。”
    誌平轉過去才摁亮電燈,看到父親滿麵笑容地對他說:“吃吧吃吧,是一碗泥鰍麵和一碗肉湯,還有小半碗飯。”父親一邊把菜往外拿,一邊說少吃點飯,多吃點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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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誌平說,我還沒打針呢,他才彎腰撿起諾和筆,調好劑量很坦然的掀起肚皮,朝肉上紮了一針。
    這一切,父親隻看的木然,他早已不再為兒子打胰島素而有其他想法了,他主動接受也好,被迫接受也罷。反正他習慣了這個糖尿病兒子,記得也是,不記得也是,身體永遠就是這個殘缺了。
    對工作,對婚姻,哪怕對現在這種屈辱的婚姻狀態,他都在勸兒子思想放開,不要鑽牛角尖,該來的不會走,該走的留不住。
    他看著兒子打完針想跟兒子說兩句話,又覺得無話可說的蒼白荒涼,但誌平主動告訴父親明天要去阜陽酒廠,因為那邊來電話告訴他酒廠改建倉儲,需要4000多瓦。
    父親並沒有像誌平那麽興奮,他沉默了,半天才說:“我們沒那麽個生產能力哦,就目前狀態每天生產150塊,這也隻夠你在外麵跑。”
    誌平一言不發的端起碗來吃飯,父親便沒再說了,隻好說:“你看看,反正我們幫你幹就是了!”
    飯後父親端著碗筷去河邊洗了,父親收拾好後又打開收音機,調到小說頻道聽單田芳永遠經典的小說《白眉大俠》。
    一燈如豆的小屋裏,父親躺在床上,單田芳熟悉的聲音在重複著北宋仁宗的俠客故事。正如這日複一日的做瓦賣瓦,雖然早已知道結果,卻又處處放不下這平淡又難舍的日子啊!
    二
    第二天誌平簡單地交代給父親和關大伯,這兩天要做的事,便上了去省城的汽車。
    誌平坐在上開往阜陽的列車上,車過淮河大橋,窗外便是廣袤的皖北平原,而皖北人向來以擅長喝酒著稱,光是皖北就有古井,種子,沙河,高爐等等名酒了。
    誌平想到即將打開的阜陽市場,雖然環湖早已跟葉向軍簽過好幾次合同,葉經理也跟誌平一起喝過酒,但這次誌平還是第一次來酒廠給自己跑業務。
    下了火車,已經傍晚了,他不想耽擱太久,直接打車去了酒廠。哪知酒廠實在太大了,又加之工人早已下班,誌平隻在酒廠外麵轉了一圈,然後打電話問葉經理,葉經理沒聽出來,到後來知道是巢州來的誌平,說他晚上在解放橋那邊賣酒,讓這邊過去找他。
    誌平掛了電話,便去了解放橋,那是阜陽老城區最熱鬧的地方,可他找到葉經理時,差點沒認出來,隻覺得眼前的老葉早已不是兩年前他在環湖時見過的精明能幹,八麵玲瓏的葉經理了。
    葉經理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他在攤位前擺開各個年份的樣品酒,但眼前也沒幾個人來光顧。
    誌平便問怎麽晚上過來賣酒,老葉才說廠裏的任務,他們每天要出來賣出多少酒,最要命的是價格沒什麽優勢,他們的價格跟代理商相差無幾,而代理商從來都是直接拿最低價,才不會保護這種產品的,哪怕最新的品種也是直接報個裸價。所以他們在外有古井種子沙河高爐家等種種競品,對內又有代理商的價格戰,所以就特別難了。
    誌平聽了沒吭聲,他隻關心4000張瓦的用何種方式結賬,交付日期。葉經理便說現在要蓋一個兩萬噸的倉庫,位置不在這裏,明天這樣帶他去現場看一下。
    等會葉經理又問環湖的瓦現在不如以前質量好了,以前的瓦有十年以上還在用,滴水不漏,像現在的瓦沒幾年就出現滲漏,越來越不中用了。
    誌平當然清楚,後期走的是方工程師的路線,對瓦做過很多改性處理。原料也不再是以前山東的原料。於是誌平客觀地說了改性配方和原材料的不同,他並沒有捕風捉影攻擊環湖,隻說改性過的要比傳統的耐候,也是有優點的。
    葉經理聽誌平說的這麽專業,也就沒再說什麽,讓誌平明天去公司再跟他去看看場地,誌平開心地握手告別。
    初夏夜晚的北方城市依然是燈火輝煌,不時有年輕人騎著摩托車,轟然而過。
    誌平毫無睡意,他沒找賓館,隻一個人快樂地在大街上轉,直到下半夜,他感到困乏,找到個快捷酒店住下。
    他覺得自己不要太寒顫,盡量沉穩。他想著要用心做每一件事,認真體驗每一段時光,那都是一段成長的過程吧?
    出差回到家後,父親根本就沒在乎什麽四千張瓦不瓦的事。他看到誌平心情高興,還以為兒子又找到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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