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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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這天吳鎮駕車,柳晴天坐後排就上了高速往北而去。在第一個服務區時就停了下來,吳鎮把副駕駛的包拿到後麵,讓小柳坐前排,開長途有個人說說話也好的。
小柳今天精心畫了個妝,圓臉豐腴可親,染成淡淡栗色的頭發,紮成個緊致的丸子,前麵是蓬鬆的劉海,套上職業裝就是個標準的業務員形象了。吳鎮關切地問小柳出差後,孩子有人照顧嗎?
“讓我媽看兩天,反正小學生作業,我媽也能做的。”說完哈哈一笑。
“那你老公一年掙多少錢呢?你們這麽辛苦的。”
“他是跟工地跑,活多掙得就多,一年七八萬吧?”
“哦,那也不少了。”
“我們負擔重,買了房子,每月還款都有4000多了,我的工資都不夠,還有個兒子長大了,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一樣一樣。”吳鎮扶著方向盤附和地說著。他說一樣,表示自己也是兒子,他和小柳的收入卻是不能比的兩個層次,所以一樣是多麽的不一樣啊!
“上學是一樣,但那又花不了多少錢,關鍵是結婚買房買車花費不得了。”
吳鎮盯著前方平坦如砥的皖北平原,偶爾瞄一眼小柳。溫柔的陽光從車前方打下來,吳鎮能看到小柳白皙的圓臉上一層細微的絨毛。
可是小柳卻感到吳鎮的敷衍,便沒有再說什麽了,隻看著車窗外的冬日北方平原在身後飛快地後退。
下午的時候到了碭山,這是蘇皖之界的一個縣城,隴海線上的一個站點,交通便利。
吳鎮依然熟悉這邊的市場分布。碭城東區還在不停地蓋高樓,“向東發展,融入大徐州都市圈”的廣告語醒目地貼在牆上。而徐州是蘇北重鎮,確切地說,是帶動蘇皖魯豫衛星城發展的太陽城,融入大徐州,也是政府熱烈響應的號召。
吳鎮帶著小柳走過幾條建材街,對小柳說:“這裏除了方言不同,喝酒風氣強悍外,其他都跟合肥一樣,店老板都是一樣的,隻關心廠家的優惠政策。”
“關注實惠是對的,簡單一點,我們有時候跟別人說半天,最終的殺手鐧還是價格扣點。”
小柳說的自己都笑了起來,吳鎮告訴小柳不要輕易拿出殺手鐧,利益是終極目標。也要關心品牌效應,關心對品牌的忠誠度,公司當然會把錢給最聽話的代理商。
“聽話,聽話就有飯吃就有錢賺咯!”小柳像是在感慨一件無可奈何的事,作為普通的業務經理,是公司架構的最底層,她當然清楚,在公司裏隻有討好聽話才有更討巧的活。
小柳靠在車上時,紮成的丸子頭鬆掉了,散開來的栗色頭發,在吳鎮眼前晃來晃去。
兩人又逛了兩三家店,都大多不了解“遠鈴”品牌,吳鎮跟小柳說“我們現在沒必要問別人願不願意代理遠鈴,而是反過來,我們“遠鈴”能帶來多少利潤,這才是關鍵。所以我們隻管找銷量大的,哪怕雜牌軍也行,隻要有實力,銷量大,我們就談。”
一席話,讓小柳佩服不已。下午果然有兩家願意再進一步了解。吳鎮便讓小劉留下聯係方式,再進一步聯係。天色將晚,吳鎮找了個4s店,說車需要保養一下,今天就不回總部了。
小柳一聲不吭,心潮澎湃。
兩人很快逛完城東市場,又沿著人民路往西走,這裏沿街的商鋪都是衣服鞋子市場,便輕鬆地逛了一圈,看看華燈初上,小城的晚上也漸漸熱鬧起來。
兩人想不好要吃什麽。吳鎮說,要帶她嚐一個合肥吃不到東西。小柳緊緊地跟著吳鎮,像是一對情侶,興致勃勃地走到了一家飯店。坐等上菜譜時,吳鎮隻在菜單上隨便勾了幾下,又問小柳吃不吃辣?
“吃啊!”
“猛!”吳鎮讚許地豎了個大拇指,小柳嘴一撅,甩給他一個後腦勺。吳鎮簡直要坐不住了,想過去在她豐滿的臉蛋上捏一把。
等菜上來的空閑,吳鎮讓小柳坐過來點。小柳兩眼亂轉,疑惑不定的神情,想著公共場合,就了湊過來。吳鎮便笑笑地告訴她等會有道菜是昆蟲。小劉疑惑的“啊”了一聲,問“你說要吃昆蟲?”
兩隻眼睛委屈地看著吳鎮楚楚可憐的樣子,吳鎮忍不住笑了。
正說著,服務員端上了一盆煎炸焦黃的蟬蛹,那一個肥碩滾圓的蟲子擠在一起,上麵還有幾絲蔥碧綠的菜葉,看起來賞心悅目。然而,小柳卻皺著眉頭,又驚訝又疑惑地問,這是什麽蟲呀?這麽大?
吳鎮沒再說話,直接用筷子夾了一個送進嘴裏滋滋有聲的嚼著,非常滿足的樣子。
小柳還是不敢看,隻用筷子翻了翻,說嫌髒,樹皮都沒弄幹淨。吳鎮邊吃邊告訴她:“這叫炸蟬蛹,是這一帶的名菜,每年初夏的時候,楊樹林裏的蟬蛹破土而出,順著樹根往上爬。下過雨的夜晚,便有很多人用小鏟子帶個塑料桶滿樹林裏挖蟬蛹,剛剛出來的蟬蛹爬得很慢,很容易逮住。一個晚上,能捉好幾斤。有人大量收購,還有人在樹幹上纏一圈膠帶,等蟬蛹爬到膠帶上就被黏住了,等著第二天被人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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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這麽多!”小柳聽到捉蟬蛹的故事,感覺比吃蟬蛹更有興趣了。
吳鎮說,他在徐州時就做過,接著給他科普了邊蛹的食用價值。
他又說了一個徐州廚師去廣東打工,後來讓美味的炸蟬蛹在廣東那邊,名聲大噪,一蛹難求,回來養蟬蛹致富的故事。
小柳聽了這些才遲遲疑疑地用筷子夾起一個小一點的,也學著吳鎮的樣子咬了一口,咀嚼幾下,然後就眉開眼笑地說好吃!
這時地鍋雞也上了,鍋邊一圈小麵餅,焦黃脆香。
“這個我吃過,我小時候我爸在河邊捕了魚,回來就這樣燒的雜魚鍋餅。”
“哦哦,一樣的,其實這道菜的美味就是貼餅,一半是入味的雞汁,一半是鍋餅的食材,那食客最愛的就是這種兼而有之的美味。”
小劉說“你啥都知道啊”,兩隻眼睛佩服的看著吳鎮。
“我的多饞,你不知道的。”吳鎮說完,自己也笑了。
小柳覺得這句自嘲的話很有深意,便又低頭不語。
那頓晚飯兩人吃的有滋有味,小柳從害怕蟬蛹到吃掉最後一根香脆的蟬蛹爪子,感覺十分美味。
吳鎮也是興致勃勃的說了那些道聽途說的話題,他覺得自己好久沒這樣被一個女性崇拜過了。而小柳是他的下屬,他也清楚,小柳隻是在奉承他而已。
作為一個男人,被女人崇拜才是最大的享受。小柳是同事,很遺憾不能日日相伴。吳鎮想到這種兼而有之的複雜感情,不正是美味的地鍋雞的感覺嗎?
美味的晚餐結束後,二人意猶未盡,又說不出是哪裏未盡的興致,便逛起路邊夜市的夫妻攤。吳鎮說:“這家生意不錯,你看男的幹活多帶勁,女的長相就很和善,童叟無欺。”小柳笑著點頭稱是。
前麵是個烤紅薯的大爺,吳鎮又說:“你看大爺烤的紅薯都那麽香,這麽遠就能聞到甜絲絲的香味了,生意一定很好。”
小柳就奇怪,今晚吳鎮是怎麽了?
吳鎮看著小柳的眼神,神采奕奕,梳著整潔的頭發,映襯著一張幹淨明朗的臉,兩人不知不覺拉起手走了好遠,直到走上一座橋,小柳才掙脫吳鎮的手說:“你好壞的,拉我的手走這麽遠了,便宜你了!”
小柳的眼神是自得而調皮。
吳鎮笑嘻嘻地望著小柳,聽到小柳分明是一種撒嬌的譴責,便立馬衝動的伸手摟著小柳的肩膀,臉都碰到小柳的頭發了,那絲絲溫柔的頭發仿佛是十萬個精靈,讓吳鎮興奮的不能自己了。
小柳躲不開,隻大聲地說:“這,這簡直了……”是一種心悸的叫喊,卻又是一種享受的快樂。”
吳鎮便轉過臉來,用嘴堵上小柳的可愛的小嘴巴,靠在橋頭對著熱熱鬧鬧走過的行人。小柳終於不說話了,逃無可逃,於是就閉起眼睛吻著眼前這個陌生城市裏唯一熟悉的人。
吳鎮像是一個老道的獵人,三下五除二就逮住一隻可愛的兔子。此時,小柳的胸脯正如兩隻兔子一樣,不停地蹦噠著。
吳鎮隻用身體抵住兩隻小兔,卻沒再有其他動作。任晚風吹過河道,吹過小柳的頭發,胸脯,吹過每一對夜晚霓虹燈下的情人。
兩人再往回走走時,就安靜多了。小柳緊緊地拉著吳鎮的手,像是個迷路的孩子。
兩人又往城東賓館走去,吳鎮每次過來時,都覺得住在那裏更放鬆。她就拿著小柳和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個標間後,便帶小柳去了4樓。
房間不大,卻十分幹淨。深色的床單和紅條紋的被套,是一種蠢蠢欲動的不安。
小柳一進房間就一把抱住吳鎮發狂的親起他來,直到把吳鎮累的氣喘籲籲,吳鎮害怕地問“你怎麽這麽瘋的。”
“我告訴你,除了我老公我從沒有讓別的男人碰過一根手指頭。今晚是頭一回,你讓我怎麽安靜下來,都是你這個壞慫勾引起了我吃人的心。”
“怎麽又要吃人……?”
吳鎮還沒說完就被小柳一下子抽掉皮帶,吳鎮掙紮著走動的時候,長褲退下隻剩短褲了,像是一支牛角。
吳鎮看到小柳一件一件脫下自己的衣服,原來小柳除了一張豐腴的大圓臉,她的身材一點也不臃腫,脫光了衣服後,反倒是一副健康圓潤的身材,胸前兩隻滾圓的奶子傲慢地不肯低頭。
吳鎮就感到又脹又難受,他突然像一個勇猛的獵手,騎著一頭桀驁不馴的野馬奔馳在草原上。
吳鎮覺得身下是一個吃人的瘋子,突然他一頭栽下來,躺在柔軟的草地上,任白雲緩緩飄過頭頂,天上微風輕輕地在耳語。小柳感歎地呻吟著:“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
吳鎮的抬起頭來問小柳在說什麽?小柳說是被洪水衝走了,然後隨水流到下遊的沙灘上,在沙灘上曬太陽呢,好久好久都醒不過來。
吳鎮沒說話,隻回憶著剛才小柳兩眼大睜,像是被掐死的模樣,那一刻他真擔心別出什麽紕漏了。
兩人衝洗幹淨後,小柳說不習慣睡在一起,便在沙發上躺下來,想著“味源飯店”,“西關大橋”,“新都賓館”和燈火闌珊的碭山小縣城,這幾個關鍵的地點讓小柳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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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不再是個好人了,感到心酸。而剛才的這一幕,她仿佛是怎麽躲也躲不掉的劫,無能為力了。
她躺在沙發上,想著自己作為一個女性業務員,已經完全沒有可能再通過能力來打開市場了,所有的努力盡頭除了睡還能有什麽?她不禁難過的流下眼淚來。
吳鎮躺在床上,仿佛感覺到一絲不對,起來拉了一把小柳,卻看到小柳淚流滿麵,她掙脫吳鎮,走進衛生間洗把臉。
那一刻,吳鎮有些驚訝,然後就有些慌亂了,他從沒遇到過兩人激情過後,對方淚流滿麵的,不知道哪裏錯了,又該如何補償?
半天小柳都沒出來,隻關上門,在裏麵不斷的放水,終於等到他出來後看起來也正常。
吳鎮便告訴她以後包河區的店都歸她了,這裏皖北市場她先跑,有業務提成也歸她。小柳隻慘然一笑,說明白了。
她在他身邊安穩躺下,像是一隻可憐的貓。
兩人直到午飯時分才退房,然後驅車去蕭縣了。
出差回合肥的那天下午,小柳讓吳鎮先送她回家,於是從合肥西出口下高速。下車時小柳沒頭沒腦的問了一聲:“我沒什麽變化吧?”
吳鎮望著小柳反問“有什麽變化,你還能變成18歲小姑娘呀?”
“我是想問你我有沒有什麽明顯的痕跡?如果有,現在去掉還來得及!”
其實吳鎮早已明白小柳的心思,但他就是裝作不明白,他覺得小柳這種又偷又怕的神態格外可愛,同時在心裏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知道才好,她老公就是個漆油漆匠,睡就睡了唄!
但他終於沒再說什麽,隻笑笑說:“放心吧,一切正常,就當作啥事也沒有,該幹嘛幹嘛!”
吳鎮坐在車裏,看著暮色裏的小柳,穿著身製服拉個箱包,嫋嫋走過。
吳鎮半天沒動車子,他像是很失落似的調轉車頭,向著市區方向一路奔馳。他心裏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動感情,否則真會完蛋的。
上了高架後,吳鎮便長驅直入辦事處,他一路早已把老婆,花豔紅,柳晴天的位置擺好。女人太多就不用操心了,黃靜不過是給你撐撐門麵,花豔紅需要更多的利益分成,柳晴天隻不過是以後工資比打工的時候高一點。
三
從此以後小柳在辦事處,不管是說話還是辦事,她都高調行事,布置任務時她也勇於挑戰困難。在別人眼中,幾乎不可能的任務,她也信心滿滿。
下班該回去了,她總是在吳鎮房間裏逗留一會,仿佛是忙不完的工作,即便下班了也要耽擱領導片刻工夫。
兩人當然心知肚明,但很奇怪的是,兩人一開始避著大家,悄悄的開一句玩笑。或者小柳在吳鎮肩膀上捶一下,後來兩人覺得偷偷摸摸不刺激了,又明目張膽的在辦公室打情罵俏,說一些讓人麵紅心跳的話。吳鎮這才感覺到讓別人知道一點若有若無的男女私情才更刺激。
再以後兩人一起出差,大家都心知肚明。小駱和一些男同事便感慨自己為什麽不生個女兒身,少奮鬥多少年啊!
樓上的大區蘇經理才不會約束下屬的生活作風問題,他隻關注每個月的銷量,每個季度的冠軍以及年度評選。他覺得關心下屬家庭生活終究都是笑話,唯有業績提升才是努力奮鬥的目標。
他看到的巢州市場一直在穩步提升,隻是他不知道那裏還有個“遠大”品牌,市場早已經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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