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奧運八強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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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員通道的燈光像沒調準焦似的,在雨霧裏暈開一片暖黃。紀風走在最前,紅色球衣的領口太大,風一吹就往脖子裏灌,他拽著衣領扯了扯,露出裏麵印著“u23”字樣的白色訓練衫——17歲的肩膀還沒完全長開,紅色袖標套在胳膊上晃悠悠的,像片總也落不穩的葉子。
    “張導說的二過一,等會兒咱們在左路試試?”林宇軒從斜後方跟上來,白色球鞋的鞋幫沾著訓練時的泥點,他抬手時,紀風正好也抬了手,拳頭在半空撞出輕響,骨節碰骨節的脆聲裏,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他們同歲,生日就差半個月,在梯隊時總被教練說“像兩塊粘在一起的橡皮糖”,連球衣號碼都是挨著的10號和7號。
    紀風的拳頭往回縮時,指尖勾了勾林宇軒的球衣下擺:“你昨天練這個,把球傳到廣告牌後麵了,記得不?”他故意板著臉,眼角卻在笑,“不過你反跑比上周快了,剛才張導在戰術板上畫路線時,我看見你偷偷記在手心了。”
    林宇軒的臉騰地紅了,抬手把歪到一邊的鞋舌塞回去:“那是草地太滑……”話沒說完,就被艾瑞克從後麵摟住了脖子。法國來的少年比他們倆高半個頭,黑色球鞋在地板上蹭出“沙沙”聲,中文說得磕磕絆絆,卻總愛把“我們仨”掛在嘴邊。
    “別吵,”艾瑞克的胳膊肘在兩人背上各頂了一下,護腿板的硬殼硌得紀風縮了縮肩,“等會兒我在中場搶球,你們要跑,像……像兔子一樣。”他急得比劃,袖口的隊徽歪到了胳膊肘,那是上周和韓國隊踢友誼賽時,被對方前鋒拽的。
    “是像獵豹。”王帥從後麵擠過來,黃色手套還沒戴牢,掛在手腕上晃悠。他比他們小半歲,卻總愛裝作老成,此刻卻忍不住踮腳看通道外的雨:“剛才看天氣預報說雨會停,怎麽還下?我新買的門將鞋,第一次穿就泡水。”
    紀風回頭時,正好看見林宇軒偷偷把艾瑞克護腿板的綁帶係緊——上次訓練艾瑞克被球砸中膝蓋,就是因為綁帶鬆了。而艾瑞克正幫王帥把歪了的發帶扶正,嘴裏嘟囔著“待會兒撲球別讓頭發擋眼睛”。17歲的少年們總愛用這種笨拙的方式照顧彼此,像剛學築巢的小鳥,把羽毛往同伴身上堆。
    “漢斯剛才在那邊做準備活動,”紀風突然說,目光穿過雨幕,落在德國隊替補席的方向,“他熱身時總愛先抬右腳,跟咱們上次看的錄像裏一樣。”他踢了踢林宇軒的鞋跟,“你等會兒突他那邊,他轉身慢,我練了一周的直塞,肯定能傳過去。”
    林宇軒的拳頭在紀風手心裏攥了攥,汗濕的指尖碰在一起:“你敢傳我就敢接,上次對日本隊,你那個球都快出邊線了,我不也追回來了?”
    艾瑞克突然把腦袋湊過來,三個人的額頭差點撞到一起:“等會兒進球了,咱們跳那個慶祝動作——就是上周在宿舍看歐冠學的,跳起來撞肩膀那個。”他說著就比劃起來,黑色球鞋在地板上跺出輕響,震得紀風的鞋帶鬆了半截。
    林宇軒彎腰幫他係鞋帶時,看見紀風的鞋跟磨出了毛邊——這雙戰靴還是去年生日時,紀風爸爸送的,穿了快一年,舍不得換。他抬頭時,正對上紀風的目光,兩人突然都笑了,像有什麽心照不宣的秘密在空氣裏晃。
    通道外的裁判吹了聲哨,短促的音波撞在玻璃上。紀風拽了拽紅色球衣,把鬆開的袖標重新粘好,17歲的聲音還帶著沒褪盡的童音,卻比雨聲更清亮:“走了,讓他們看看,咱們的厲害。”
    林宇軒的白色球鞋先踏出一步,濺起的水花沾在紀風的褲腳;艾瑞克哼著不成調的法語歌,手在兩人背上推了一把;王帥最後一個跟上,黃色手套終於戴好,在胸前拍了兩下。雨還在下,17歲的少年們踩著水窪往前走,球衣在風裏鼓成小旗子,像一群正要撲向天空的雛鳥。
    國立競技場的雨絲裹著微涼的風,打在草皮上濺起細碎的水花。中國國奧隊的隊列裏,紀風站在最前,紅色隊長袖標被雨水浸得顏色更深,緊緊貼在耐克pro緊身衣的左臂上。他腳上的ercuria superfy戰靴沾著草屑,鞋舌內側繡的“10”號邊緣磨得發毛——這雙鞋的款式和他16歲在巴薩u16梯隊時穿的一模一樣,隻是當年的鞋跟處印著“barceona”,現在換成了中國足協的金色徽章。
    < gt戰靴的鞋頭微微上翹,避開積水的窪處。這位來自廣州恒大的前鋒球衣下擺別在球褲裏,露出的耐克壓縮衣領口繡著俱樂部的紅色隊徽,卻在袖口縫了圈國旗紅的邊——這是他出發前讓隊裏的老裁縫加的,說“俱樂部的根要記著,國家隊的色更要亮著”。感覺到紀風的目光掃過來,他抬手擊了下掌,掌心的防滑膠被雨水浸得發黏,這是兩人同歲入選u16國青時就有的默契,不用說話,碰一下就知道該往哪條線路跑。
    《義勇軍進行曲》的前奏在雨幕裏響起時,紀風的脊背瞬間挺直。雨水順著他的額發往下滴,砸在球衣胸前的國旗上,暈開一小片深色。林宇軒唱到“前進”時,白色戰靴的鞋釘在草皮上碾出淺痕,鞋跟處的恒大俱樂部紀念貼被雨水泡得發亮。艾瑞克的聲音混在隊列裏,雖然咬字不太準,卻比誰都用力,黑色球衣的前襟被攥出褶皺,露出裏麵壓縮衣上繡的龍紋——那是他14歲第一次來中國集訓時,紀風送他的禮物。
    國歌結束的餘韻裏,主裁馬克利的哨聲短促響起。這位英格蘭裁判抬手示意兩隊隊長上前,紀風轉身時,紅色球衣的下擺掃過林宇軒的鞋尖,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林宇軒用肘尖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像在說“別想太多”。
    德國隊隊長漢斯已經站在中圈旁,綠色門將服的領口沾著雨水,看見紀風走來,原本緊繃的嘴角柔和下來。兩人的戰靴在積水處踩出漣漪,漢斯的阿迪達斯predator鞋頭碰了碰紀風的ercuria,聲音裏帶著笑意:“還記得u16那年在拉瑪西亞的更衣室嗎?你搶了我最後一塊能量棒,說贏了比賽就還我——結果咱們一起拿了青年聯賽冠軍,能量棒到現在沒還。”
    紀風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潮氣混著汗水:“那時候你總愛穿我的護腿板,說耐克的比你的舒服。”他看著漢斯護腿板上熟悉的磨損痕跡,那是當年兩人共用時,被球砸出的凹痕,“沒想到過了三年,咱們會在奧運八強賽上對麵站著。”
    漢斯拍了拍他的手背,指尖劃過紀風球衣上的國旗刺繡:“當年你總說,想帶中國隊友贏一次國際大賽——今天機會來了。”
    裁判分開兩人時,紀風回頭望了眼隊友。林宇軒的白色戰靴正和艾瑞克的黑色戰靴碰在一起,兩人在低聲說著什麽;王帥的黃色耐克門將手套在雨中泛著光,正彎腰係緊鞋帶。雨還在下,草皮上的積水映著看台上的五星紅旗,像一片晃動的紅海。紀風深吸一口氣,16歲時在拉瑪西亞宿舍裏,和漢斯擠在一張床上說的那些關於“未來”的話,突然清晰得像就在昨天——隻是那時的“未來”裏,他們從沒想過會以對手的身份,站在奧運賽場的雨幕裏。
    雨幕像一塊巨大的磨砂玻璃,將國立競技場的燈光揉成一片朦朧的光暈。草皮被賽前的灑水車和持續的降雨浸透,踩上去能聽見“咕嘰”的聲響,鞋釘碾過的地方會留下深淺不一的紋路,很快又被後續的腳步填滿。當主裁馬克利英格蘭)的開場哨刺破雨幕時,德國隊中鋒瓦爾德施密特弗賴堡)的耐克tiepo戰靴輕輕將球撥給身旁的阿米裏勒沃庫森),這場奧運八強賽的焦灼拉鋸,就此在積水與草屑中展開。
    德國隊的首發陣容幾乎複刻了預選賽擊敗巴西隊的“藍色戰車”——1號門將漢斯巴塞羅那)外,8號克勞斯法蘭克福)、6號洛倫茨斯圖加特)分居左右邊衛,雙後腰是18號阿諾德沃爾夫斯堡)和2號鮑姆加特爾勒沃庫森),前場由10號阿米裏、21號瓦爾德施密特和11號恩梅查狼隊)組成三叉戟。這套陣容的平均年齡22歲,6人來自德甲主力,預選賽曾以30橫掃阿根廷,戰術核心是“邊路爆破+中路包抄”,依靠克勞斯和洛倫茨的套邊傳中,配合瓦爾德施密特的中路搶點。
    中國隊的陣型是4231。門將王帥北京國安)穿著熒光黃的耐克門將服,手套掌心的防滑膠在雨中泛著啞光;後防線從左到右是李陽山東泰山)、張昊廣州恒大)、劉洋北京國安)、周洋浙江綠城)——李陽戴著碳纖維麵罩,鼻梁處的繃帶透過麵罩邊緣隱約可見,這位前國奧隊隊長在小組賽對陣法國隊時被撞斷鼻梁,本場是傷愈後首次首發;雙後腰是艾瑞克巴黎聖日耳曼)和趙鵬河南嵩山龍門);前場三叉戟由林宇軒廣州恒大)、紀風隊長,巴塞羅那)、高天意江蘇蘇寧)組成,單前鋒是潘誌北京國安)。
    比賽第3分鍾,德國隊就露出獠牙。阿諾德在中場拿球後,沒有急於分邊,而是用外腳背將球磕向身後,鮑姆加特爾插上後一腳長傳轉移,精準找到右路的洛倫茨。斯圖加特邊衛的阿迪達斯predator戰靴在濕滑的草皮上碾出淺痕,突然加速甩開林宇軒的回防,低平傳中直奔禁區,瓦爾德施密特的搶點甩頭攻門擦著立柱飛出。王帥撲球時帶起的積水濺在門柱上,發出“啪”的脆響,李陽下意識摸了摸麵罩,碳纖維的冷硬觸感讓他想起對陣法國隊時的劇痛——當時姆巴佩的射門也是這樣直奔近角,他用臉擋出去的瞬間,鼻梁傳來的斷裂感至今清晰。
    “李陽的站位很穩,”賀煒的聲音透過雨聲傳來,“這位前國奧隊長戴著麵罩,轉身速度或許受了影響,但防守選位依然精準。德國隊的邊路傳中是他們的殺招,預選賽對陣巴西時,洛倫茨的傳中曾製造2次助攻,現在他正對上周洋的防區,浙江綠城中場客串邊衛,速度是他的優勢,但防守經驗可能稍遜。”
    周洋的白色耐克戰靴在右路頻繁往返,浙江綠城中場的體能在小組賽階段就被教練組稱讚“能跑滿120分鍾”。第7分鍾,他斷下克勞斯的內切傳球,phanto gt戰靴的鞋釘深深咬進草皮,順勢將球推給艾瑞克。巴黎聖日耳曼中場的黑色tiepo戰靴接球後沒有停頓,斜長傳找左路的紀風——紅色球衣在藍色的德國隊陣中格外醒目,紀風轉身時,ercuria戰靴的鞋跟在草皮上擰出半圈,看似要突破,卻突然將球扣回,試圖擺脫鮑姆加特爾的糾纏。
    但鮑姆加特爾像塊牛皮糖,勒沃庫森後腰的黑色戰靴始終貼在紀風的腳邊,甚至故意用鞋釘蹭他的腳踝——這是德國隊研究過的細節:紀風在巴薩時曾因腳踝舊傷缺席過比賽,怕被對手故意侵犯。紀風皺了皺眉,將球回傳給李陽,山東泰山後衛的白色戰靴穩穩停球,麵罩下的目光掃過全場,突然一記長傳找林宇軒的身後,廣州恒大前鋒的反跑撕開了德國隊的防線,可惜最後的射門被漢斯飛身撲出。
    漢斯從地上爬起來,綠色門將服的袖口沾著雨水,他看著紀風,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兩人從u16就在巴薩梯隊相識,紀風習慣用右腳外腳背射門,喜歡在點球前吐舌頭,甚至連雨天時總愛往禁區左側切的習慣,漢斯都了如指掌。剛才林宇軒的射門雖然突然,但漢斯從紀風的跑位路線就猜到了傳球方向——紅色球衣在禁區前沿的停頓,是給隊友暗示的信號,這個細節西甲u16聯賽決賽起就沒變過。
    “漢斯太了解紀風了,”徐陽在解說席上感歎,“這對從拉瑪西亞一起長大的隊友,現在站在對立麵,漢斯的每一次撲救,都像是在破解自己最熟悉的密碼。”
    德國隊的攻勢隨後變得密集。克勞斯在左路的內切越來越頻繁,他的predator戰靴鞋釘在草皮上擦出“沙沙”聲,每次突破都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周洋的防守拚到了極限,浙江綠城中場客串邊衛,體能消耗遠超平時,黑色戰靴的鞋幫處已經磨出毛邊,每次攔截都像是在用身體撞向藍色的潮水。第15分鍾,克勞斯接阿諾德的直塞後突然變向,周洋的滑鏟慢了半步,球被傳給後點的恩梅查,狼隊前鋒的射門被李陽用身體擋出,碳纖維麵罩與球的碰撞發出“哐”的悶響,李陽踉蹌著後退兩步,麵罩上的雨水混著汗水往下淌,張昊趕緊上前扶住他,低聲問:“還行嗎?”李陽點頭,聲音透過麵罩有些模糊:“沒事,他的射門角度偏了。”
    中國隊的反擊多由紀風發起。紅色球衣在中場像個移動的支點,ercuria戰靴的鞋釘在草皮上碾出細碎的痕跡,每次觸球都帶著刻意的變化——他開始用左腳傳球,刻意往禁區右側切,甚至在射門時故意放慢擺腿動作,試圖迷惑漢斯。但漢斯像個精準的雷達,總能提前預判他的意圖。第22分鍾,紀風在禁區前沿的左腳射門直奔遠角,漢斯飛身將球托出橫梁,綠色手套在空中劃出的弧線,與u16時撲出紀風任意球的軌跡驚人地相似。
    “紀風在刻意改變習慣,”賀煒分析道,“但漢斯就像他的影子,連這些刻意的變化都能看穿。這就是默契的代價——曾經的隊友,現在成了最棘手的對手。”
    德國隊的戰術開始調整。阿諾德的長傳不再隻找邊路,而是頻繁吊向李陽的身後——這位山東泰山後衛戴著麵罩,轉身速度比平時慢0.3秒,德國隊顯然抓住了這個弱點。第28分鍾,阿諾德的長傳精準落在李陽和張昊之間的空檔,恩梅查插上的頭球攻門擦著橫梁飛出,王帥撲救時帶起的積水濺在門柱上,看台上的德國球迷發出惋惜的歎息。李陽抬手抹了把臉,麵罩下的眉頭擰成一團,他知道自己成了對手的突破口,每次轉身都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壓迫感,像有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的弱點。
    艾瑞克的中場攔截成了中國隊的屏障。巴黎聖日耳曼中場的黑色tiepo戰靴鞋頭磨出的毛邊裏灌滿了泥水,每次斷球都像是在與對手的腳法博弈。他和趙鵬組成的雙後腰,像兩道堅固的防線,讓德國隊的中路滲透屢屢碰壁。第33分鍾,艾瑞克在中場斷下鮑姆加特爾的傳球,順勢將球推給紀風,紅色球衣突然加速,甩開阿諾德的回防,ercuria戰靴的鞋釘在草皮上蹬出深深的痕跡,禁區前沿的射門卻被漢斯穩穩抱住——綠色門將服的身影在雨中站得筆直,像一堵無法逾越的牆。
    漢斯拋球時,目光與紀風相遇,兩人沒有說話,但空氣中仿佛有電流劃過。u16那年的雨戰,紀風也是這樣在禁區前沿射門,漢斯撲出後,兩人在草皮上滾作一團,笑著搶那個濕漉漉的足球;而現在,他們站在球場的兩端,身後是各自的國旗,腳下是同一片被雨水浸透的草皮,連呼吸的節奏都帶著對抗的意味。
    上半場最後10分鍾,雨勢更大了。草皮上的積水越來越深,球員們的跑動開始變得艱難,戰靴踩在水裏發出“噗嗤”的聲響。德國隊的傳切配合出現失誤,克勞斯的傳球滑出邊線,洛倫茨的套邊被周洋斷下,阿諾德的長傳甚至偏出了底線——濕滑的場地影響了他們的精準度,而中國隊的防守則更加頑強。李陽的每一次攔截都帶著決絕,碳纖維麵罩下的眼神始終銳利;周洋的體能雖然下降,但防守站位依然精準;艾瑞克和趙鵬的雙後腰像釘死在中場,讓德國隊無法輕易推進。
    補時階段,德國隊獲得角球。阿米裏的傳球劃出詭異的弧線,瓦爾德施密特在中路的頭球攻門直奔死角,王帥單掌將球托出橫梁。看台上的中國球迷發出震天的歡呼,而德國球迷的歎息被雨聲壓了下去。兩隊的球衣都已濕透,貼在身上勾勒出緊繃的肌肉線條,草皮上的水痕裏,倒映著雙方球員同樣疲憊卻不肯鬆懈的臉。
    主裁馬克利吹響上半場結束的哨聲時,雨勢似乎沒有減弱的跡象。紀風抬頭看了眼記分牌,00的數字在雨中有些模糊。漢斯走過來,綠色手套在他的紅色球衣上拍了拍:“你的左腳傳球還是沒力道,紀。”紀風扯了扯濕透的袖標,聲音帶著雨水的涼意:“你的撲救也慢了半拍,漢斯。”兩人的對話被雨聲吞沒,但彼此都知道,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漢斯了解紀風的習慣,紀風又何嚐不熟悉漢斯的弱點?隻是現在,誰都不願先露出破綻。
    球員通道裏,熱水的霧氣和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中國隊的更衣室裏,張軍把戰術板往桌上一放,白色粉筆字在潮濕的空氣裏暈開:“德國隊的弱點,就在他們的‘太依賴經驗’。”
    他指著戰術板上德國隊的陣型圖,指尖重重敲在18號阿諾德的位置:“阿諾德的長傳隻敢找李陽的身後,因為他們覺得麵罩影響了李陽的轉身——但這恰恰是陷阱。李陽,下半場你故意放慢第一次轉身,等恩梅查啟動後再突然加速回追,他的啟動步比你慢,這是你的優勢。”
    李陽坐在長凳上,正用毛巾擦拭麵罩上的雨水,碳纖維紋路裏的泥水被擦去,露出底下清晰的編號。他的白色戰靴放在旁邊,鞋釘裏的草屑被他用牙簽一點點挑出來,聽到張導的話,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他們習慣了我轉身慢,反而會放鬆警惕。”這位前國奧隊長的聲音透過麵罩有些悶,但眼神裏的銳利絲毫未減——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不僅是防守,更是要用行動告訴隊友,傷病和麵罩都無法阻擋他們前進。
    張軍的指尖移到邊路:“周洋,你下半場不用回防太深,德國隊的洛倫茨助攻後回防慢,你可以趁他沒回來時插上,艾瑞克會補你的位置。李陽,你和周洋打配合,他的套邊傳中你要搶前點,德國隊的中衛回防時愛漏前點,這是你上一場對陣韓國隊替補出戰時發現的細節。”
    < gt戰靴鞋頭沾著草屑,他正低頭係鞋帶,聽到自己的名字,抬起頭來:“教練,洛倫茨的轉身速度比錄像裏快,我需要艾瑞克幫我牽製他嗎?”“不用,”張軍搖頭,“你用反跑騙他,他習慣了你的直線加速,突然變向會讓他措手不及——就像你對陣韓國隊時,接紀風直塞球那個反跑。”
    紀風靠在衣櫃上,紅色球衣的下擺擰出一串水珠。他看著戰術板上被圈出的“漢斯”二字,旁邊寫著“習慣預判紀風的右腳射門”“撲救前愛抬右腳”。張軍的聲音突然提高:“紀風,你下半場要多和潘誌打二過一,別總想著自己射門。漢斯了解你的習慣,但他不了解潘誌的跑位——這位北京國安前鋒的突然前插,是德國隊沒研究過的變數。”
    潘誌坐在角落裏,正用吹風機烘著濕透的球襪,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黑色戰靴在地板上碾了碾:“教練放心,我會注意穿插的時機。”這位高中鋒在小組賽對陣韓國隊時充當支點作用,頭球和腳下技術同樣出色,是中國隊前場的另一張牌。
    張軍最後看向艾瑞克和趙鵬:“雙後腰要保持距離,阿諾德和鮑姆加特爾喜歡夾搶,你們拉開後,他們的夾擊就會失效。艾瑞克,你的斜長傳找林宇軒的反跑,趙鵬,你負責保護禁區前沿,別給阿米裏遠射的機會。”
    隊員們的水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王帥的黃色手套掛在脖子上,他正盯著戰術板上漢斯的撲救習慣:“教練,漢斯撲低平球時愛先蹲左腿,我可以往他右側打。”張軍笑了笑:“沒錯,但別刻意,他很聰明,會看穿你的意圖。保持自然,像平時訓練那樣就行。”
    更衣室的門被推開時,雨絲順著門縫飄進來。紀風站起身,紅色球衣的下擺甩動著水珠,他走到李陽身邊,用拳頭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等會兒看你的了,老隊長。”李陽回撞過去,麵罩與紀風的肩膀碰撞發出輕響:“彼此彼此,現任隊長。”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像有電流劃過——曾經,李陽把隊長袖標交給紀風時說:“這袖標不輕,要扛住。”現在,他們並肩站在奧運賽場,用不同的方式扛著這支隊伍前行。
    下半場開始時,雨勢絲毫未減。草皮上的積水已經沒過鞋釘的三分之一,球員們跑動時帶起的水花濺在球衣上,像一串串流動的勳章。德國隊率先開球,瓦爾德施密特將球踩在腳下,tiepo戰靴的鞋釘碾過草皮,突然將球推給身後的阿諾德,沃爾夫斯堡中場沒有分邊,而是直接一腳直塞,球貼著水麵飛向李陽的身後——這是他們上半場屢試不爽的套路,卻沒想到李陽突然加速回追,白色戰靴的鞋釘深深咬進草皮,在恩梅查觸球前將球捅出邊線。
    “李陽的轉身速度變快了!”賀煒的聲音帶著驚喜,“他故意放慢第一次轉身,騙了恩梅查的啟動,這是張導中場布置的戰術,果然奏效了!”
    恩梅查懊惱地捶了下草皮,積水濺在他的藍色球衣上。阿諾德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下次我傳得再深一點。”但他們都沒注意到,李陽在回防時,右手悄悄按了按麵罩下的鼻梁——突然加速的震動讓舊傷隱隱作痛,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中國隊的反擊隨後到來。周洋在右路接李陽的長傳後,沒有像上半場那樣回傳,而是突然加速前插,洛倫茨的回防果然慢了半步,浙江綠城中場的黑色戰靴在濕滑的草皮上劃出弧線,傳中直奔前點。林宇軒的反跑甩開亨裏希斯,廣州恒大前鋒的phanto gt戰靴在積水處急停,頭球攻門擦著橫梁飛出,看台上的中國球迷發出惋惜的歎息,漢斯落地時,綠色手套在草皮上擦出的水痕,比上半場更深了些——他承認,剛才的撲救有些倉促,紀風沒有參與這次進攻,打亂了他的預判。
    “中國隊的戰術變了!”徐陽興奮地說,“周洋的前插,林宇軒的反跑,還有李陽的防守反擊,張導的中場調整立竿見影!”
    德國隊的節奏被打亂。阿諾德的長傳開始猶豫,鮑姆加特爾的夾擊屢屢落空,克勞斯和洛倫茨的邊路套邊也因為周洋和林宇軒的反擊而有所收斂。第55分鍾,艾瑞克在中場斷下鮑姆加特爾的傳球,巴黎聖日耳曼中場的黑色tiepo戰靴將球推給紀風,紅色球衣突然用左腳將球磕向右側,潘誌的前插撕開了德國隊的防線,北京國安前鋒的射門被漢斯用腿擋出,綠色門將服的褲腿被積水濺得濕透,漢斯從地上爬起來時,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疲憊——紀風的左腳傳球和潘誌的突然前插,都是他沒料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