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砸在青瓦上，像千萬麵羯鼓在轟鳴。許七安握著刀柄的手背浮起青筋，簷下燈籠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忽明忽暗的光影裏，他看見少女睫毛上凝著細碎雨珠。
    "策馬出征？"他忽然輕笑，刀尖挑起葉蓁腰間玉佩，"這台詞該配"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玉佩在空中劃出瑩潤的弧，葉蓁下意識接住。冰涼的玉料刺得掌心發麻，她突然想起劇中許七安審訊犯人時的小動作——當他說謊，總會摩挲玉佩上的螭龍紋。
    "那得看許大人是想當霍去病…..."她抬眸，用口型無聲吐出三個字，"還是穿越者。"
    許七安瞳孔猛地收縮。
    驚雷劈開夜幕，照亮他驟然鬆開的刀柄，也照亮葉蓁腕間星紋——那是用簡體字書寫的"平安"二字，在閃電中泛起幽藍微光。
    "你！"
    滾燙的掌心突然攥住她手腕，許七安幾乎是撞開雨幕將她拽進馬廄。幹草混著豆料的香氣撲麵而來，他反手甩出刀鞘，"咣當"震落簷角偷聽的青銅鈴。
    "身份證號前六位？"他呼吸噴在她耳畔，帶著竹葉青的酒氣。
    "。"葉蓁後背抵著草料堆，能感覺到他指尖在顫抖。
    "北京奧運吉祥物？"
    "貝貝晶晶歡歡迎迎妮妮。"
    許七安突然低笑出聲，笑聲混著雨聲發顫："居然押上韻了..…."他鬆開的手掌垂在身側，草料間漏進的月光照亮掌心陳年箭疤，"什麽時候穿來的？"
    "你戰死雲州那集播完第二天。"葉蓁摸出懷中焐得溫熱的饃，掰開露出裏麵用炭筆寫的"劇透"——正是他先前在牢裏給的那塊，"看到饃上牙印時就想說，21世紀誰還啃這麽複古的道具？"
    許七安突然奪過饃狠咬一口，就著雨水吞咽："這破劇爛尾沒？"
    "你死後觀眾寄了八噸刀片，編劇連夜改劇本。"
    "然後？"
    "讓監正用複活甲把你撈回來了。"
    兩人同時沉默。馬廄外雨勢漸弱，許新年尋找兄長的呼喚聲由遠及近。許七安忽然解下大氅罩住葉蓁，帶著厚繭的拇指擦過她眼尾："哭過？"
    "你被萬箭穿心那幕…..."她喉頭哽住，"拍得太疼了。"
    許七安的手僵在半空。馬燈搖晃的光影裏，他第一次看清少女眼底的水光。那些獨自扛了十年的鄉愁，那些對著銅鏡說"奇變偶不變"的深夜，此刻忽然有了重量。
    "聽著。"他忽然將佩劍塞進她掌心，劍柄還帶著體溫，"在雲州別說"係統""任務"這些詞，監正那老狐狸.….."
    "能聽見？"葉蓁攥緊劍穗上的琉璃珠。
    "他連我夢話都能算。"許七安扯下她發間沾的草屑，"以後我哼周傑倫，你接鳳凰傳奇。"
    "怎麽不說暗號？"
    "滿城煙花時說過一次，"他笑著指天，"被雷劈塌過半座觀星樓。"
    許新年的腳步聲停在五丈外。許七安突然退後三步，又變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葉姑娘若想學刀，束修可用奶茶來抵。"
    "我要中杯去冰。"
    "得寸進尺。"他甩來油紙包住的物件，"先拿這個練手。"
        雨徹底停了。許新年提著燈籠過來時，看見兄長在教少女辨認星圖。許七安的食指劃過北鬥，尾指卻悄悄勾起葉蓁的小指，在天權星位置輕輕一扣。
    簷角殘留的雨水滴入陶甕，監正的身影在月下逐漸淡去。他摩挲著新得的瑞士軍刀，刀麵映出空中悄然成型的紅鸞星："異世同舟，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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