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瀾在消毒水的氣味裏咽下最後一口氣時，眼前還浮動著《雁回時》的結局畫麵。莊寒雁染血的裙裾掃過祠堂青磚，傅雲夕的劍尖挑開她鬢邊一縷碎發，而自己這副身子真正的原主——連名字都隻配出現在族譜夾縫裏的庶妹莊語柔，早在十年前就化作枯井裏一具白骨。
    "救贖目標綁定成功。"
    機械音刺破混沌的黑暗，她感覺喉嚨被塞進一把燒紅的炭，疼得蜷縮起來。再睜眼時，雕花拔步床的承塵上懸著褪色的石榴帳，銅熏籠裏飄出的劣質炭氣混著黴味，熏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五姑娘醒了？"粗使婆子撩開簾子，手裏藥碗潑出半勺褐色的汁液，"姨娘囑咐了，您要是再亂說夢話，這安神湯就得加倍喝。"
    林微瀾盯著碗沿凝結的藥渣，屬於莊語柔的記憶突然翻湧上來。周姨娘總在戌時三刻來探病，腰間掛著把黃銅鑰匙，叮叮當當撞在裝毒粉的瓷瓶上。真正的莊語柔不是病死的，是在某個雨夜被親生母親掐著脖子灌下啞藥，指甲摳斷了都沒能在井壁上留下半分痕跡。
    她突然捂住嘴幹嘔，腕上銀鐲磕到床沿發出脆響。這是莊語柔及笄時周姨娘賞的，內圈刻著"柔嘉其性"，鎖鏈般箍進皮肉裏。
    "我要見姨娘。"她聽見自己用十二歲少女的嗓音說話，甜膩得像是蜜餞裏泡大的，"方才夢見長姐從澹州寄來的信被火燒了，怕是不祥之兆......"
    婆子眼神閃了閃，轉身時裙擺掃過門檻上未化盡的雪。林微瀾赤腳踩上地磚，寒氣順著腳心爬進脊椎。妝奩最底層壓著半塊菱花鏡，映出張與莊寒雁三分相似的臉——圓潤的杏眼，鼻尖微翹，唯獨嘴唇抿成刀鋒般的直線。
    亥時的梆子剛敲過，遊廊盡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周姨娘披著灰鼠皮大氅，發間金步搖卻在暗處閃著詭異的光。
    "柔兒倒是學會解夢了。"染著蔻丹的指尖撫上她後頸，冰涼如蛇信，"說說看，還夢見什麽了？"
    林微瀾盯著那串晃動的鑰匙。在原劇設定裏，正是今夜子時，周姨娘會潛入書房燒毀莊寒雁生母阮惜文留下的密信。那封信不僅藏著澹州養父侵吞軍餉的證據，更是後期莊寒雁黑化的關鍵導火索。
    "女兒夢見......"她故意讓聲音發顫，手指悄悄勾住周姨娘腰間的香囊穗子，"書房西窗的梅瓶倒了，火星子濺到信箋上，把長姐的八字都燒成了灰。"
    金步搖驟然停止晃動。
    三更天的雪下得更密了。林微瀾貼著牆根挪向書房時，聽見自己心髒撞擊肋骨的聲音。莊府的格局與劇中分毫不差，東廂房簷角蹲著的那隻缺耳石貔貅，正對著書房北牆的暗格。
    鎖孔轉動的刹那，穿堂風卷著雪粒子撲滅了她手中的燈籠。月光從窗欞漏進來，照見紫檀案幾上未幹的血跡——有人比她早到了一步。
    信匣是空的。
    係統提示音在腦中炸開：【警告！關鍵道具"澹州來信"已被轉移，任務失敗將導致生命值清零】
    身後突然響起衣料摩擦聲。林微瀾本能地抓起硯台砸過去，卻被來人輕易扣住手腕。熟悉的沉水香味道漫開，那人玄色衣袖上銀線繡的雲紋刺得她眼眶生疼。
    傅雲夕。
    這個在原劇第三集就一劍貫穿莊語柔喉嚨的男人，此刻正用劍鞘挑起她下巴。他指尖還沾著信紙上的火漆印，嘴角笑意比簷下的冰棱更冷。
    "周姨娘養的小老鼠，倒是會挑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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