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斷梁斜插在雪堆裏，露出半截焦黑的"孝"字。林微瀾踩著族譜的灰燼彎腰時，腕間銀鐲突然墜地——傅雲夕係的死結被冰碴凍裂了，詔獄鑰匙在雪地上劃出蜿蜒的血線。
    "五姑娘的銀鐲成色不好。"傅雲夕的靴尖碾著鑰匙上的青銅蓮花，冰麵下卻滲出詭異的嫣紅，"不如換副玄鐵鐐銬？"
    林微瀾嗬出的白霧凝在睫毛上。她看清那些"冰碴"原是阮惜文牌位融化的金漆，混著莊仕洋的血凍成了珊瑚狀。係統殘存的能量在視網膜上跳動：【重構世界線偏差值89...檢測到殘留執念體...】
    "傅大人可知儋州有種冰葬？"她突然抓起把染血的雪塞進他衣領，"屍首要埋在冰川裂縫，等百年後雪水衝出來..."指尖故意劃過他心口未愈的蓮花疤，"傷口裏的蠱蟲卵，最喜活人溫度。"
    傅雲夕擒住她手腕按在斷碑上，背後卻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莊寒雁拖著半截鐵鏈從廢墟裏爬出，發間木簪已換成那枚帶血的虎符。她染著丹蔻的指甲摳進林微瀾頸間蠱紋："五妹妹教教姐姐，怎麽讓死人再死一回？"
    林微瀾在劇痛中瞥見碑文裂縫裏的玉玨。那是昨夜傅雲夕用傀儡蠱紋替她擋劍時，從莊寒雁袖中震落的"雁回南溟"。此刻半片玉玨正映著雪光，照出碑文背後密密麻麻的針孔——是阮惜文用金針刺出的密信。
    "長姐且看。"她突然咬破傅雲夕的指尖，將血抹在玉玨表麵。血珠滲入玉脈凝成字跡：雁歸處，冰河開。
    莊寒雁的瞳孔劇烈收縮。這是阮惜文哄她入睡時常哼的塞外童謠，後半句本該是"狼王睜眼，金帳白災"。她腕間的鐵鏈突然暴起纏住傅雲夕咽喉："你們怎麽敢......"
    "是姨娘不敢。"林微瀾撫過碑文上的針孔，"她到死都守著這個秘密——當年阮夫人難產血崩，接生婆的銀剪刀上塗的可不是尋常毒藥。"她突然拽過莊寒雁的手按向冰麵，"長姐聞聞這雪裏的杏仁味，像不像周姨娘哄你喝的安神湯？"
    傅雲夕的鎖鏈應聲斷裂。他咳著冰碴低笑出聲，心口的蓮花疤突然迸裂，爬出隻通體赤紅的蠱蟲。那蟲子跌跌撞撞撲向玉玨，在"雁回南溟"四字上爆成血霧。
    【執念體淨化完成，宿主生命值即將清零】
    林微瀾在係統警報聲中仰頭望天。晨光刺破雲層的刹那，她看見傅雲夕的玄衣衛腰牌在雪地上投出奇異的影——是阮惜文刺青上的玉蘭，花蕊處嵌著半枚虎符的形狀。
    "原來大人早就是死人。"她任由莊寒雁的鎖鏈纏上脖頸，"當年慎刑司那具焦屍......"
    傅雲夕突然將玉玨拍進她掌心。冰涼的玉石遇血升溫，顯現出北境輿圖的紋路："五姑娘的夢該醒了。"他指尖撫過她頸間漸淡的蠱紋，"莊家的女兒，原就該活在戲台上。"
    林微瀾在意識消散前聽見鎖鏈墜地的聲響。莊寒雁抱著阮惜文的牌位跪坐在雪地裏哼童謠，傅雲夕的玄氅蓋住她逐漸透明的身軀。最後一絲痛覺消散時，係統提示化為青煙：
    【雁回處，魂歸時】
    卯時的晨鍾震落簷角殘雪。戲樓裏新排的《鎖麟囊》正唱到"收餘恨，免嬌嗔"，妝台前描眉的花旦腕間銀鐲輕響，銅鏡裏映出戲本扉頁的朱批：莊五姑娘驚夢，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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