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逆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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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旦的眉筆停在額間,銅鏡裏朱批的"全劇終"三字正緩緩滲出血珠。班主捧著新改的戲本闖進來,發黃的紙頁上分明寫著《雁回時》第二十八折,可那花旦腕間銀鐲的紋路,竟與昨夜廢墟裏碎裂的一模一樣。
    "姑娘該換頭麵了。"班主遞來的點翠鳳冠壓著張泛黃的信箋,火漆印上是莊氏家徽,"有位貴客包了全場,專點《逆命書》這出新戲。"
    銀鐲突然發出蜂鳴,林微瀾發現鏡中自己的倒影仍穿著莊語柔的素錦襖。後台的脂粉味裏混進一絲沉水香,她掀開戲服箱籠的刹那,整排衣箱轟然倒塌——每件戲服心口都繡著青銅蓮花,蓮芯處是幹涸的血漬。
    "五姑娘找這個?"傅雲夕的嗓音混著胡琴聲從戲台飄來。他青衣水袖立在台中央,手中折扇挑著的正是那枚本該隨雪融化的"雁回南溟"玉玨。
    林微瀾的繡鞋陷進猩紅地毯,每一步都踩出濕漉漉的血印。戲台兩側的楹聯正在剝落,露出底下刀刻的判詞:"假作真時真亦假,無原有處有還無。"
    "這出戲本該在您咽氣時就落幕。"傅雲夕的折扇劃過她頸間,戲妝的油彩下隱約可見傀儡蠱的紋路,"可惜觀眾不肯散場。"他突然拽著林微瀾旋身,水袖纏上房梁的刹那,戲台地板轟然洞開。
    墜落的瞬間,林微瀾看見觀眾席上坐滿了熟人——周姨娘嗑著瓜子,脖頸還插著莊寒雁的軟劍;莊仕洋的顱骨盛著儋州貢酒,正被幾個缺了胳膊的玄衣衛傳飲;而第一排正中央的檀木椅上,阮惜文抱著具焦黑的嬰孩屍骨哼童謠。
    "娘親說戲文都是騙人的。"莊寒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倒掛在戲台殘梁上,發間木簪滴落的血正匯成北境輿圖,"可若把看戲的都變成戲子......"染血的指尖戳進林微瀾眉心,"五妹妹猜猜,這算不算另一種圓滿?"
    林微瀾在失重中摸到傅雲夕的肋骨,那裏嵌著半枚青銅鑰匙。戲台下的深淵傳來熟悉的係統提示音:【世界線重構完成率100,激活最終幕——】
    傅雲夕突然捏碎玉玨,飛濺的碎片割破兩人手腕。血珠懸浮成塞外雪山的輪廓時,林微瀾聽見自己與莊語柔重疊的嗓音:"原來我們才是戲台上的提線木偶。"
    戲台頂部的機關蓮花轟然綻放,三百一十七盞魂燈照出滿地戲本殘頁。每張紙上都寫著不同的結局,而所有"莊語柔"的姓名,正被無形的筆尖逐一劃去…
    林微瀾的指尖觸到戲台底部時,摸到的竟是莊府祠堂的青磚。三百盞魂燈懸在頭頂,每盞燈芯裏都蜷著隻琥珀色的蠱蟲,正啃食寫滿命數的黃符。
    傅雲夕的水袖纏住她腳踝,青衣被血染成絳色:"五姑娘可瞧見自己的燈?"他腕間的傀儡蠱紋路突然暴長,纏住東南角最暗的那盞魂燈,"你猜阮夫人用多少年陽壽,才換得這盞燈從地府偷出來?"
    魂燈映出林微瀾前世最後的畫麵——現代病房的監控儀變成直線時,莊語柔的屍骨正從古井打撈上來。兩個時空的死亡現場重疊,井底的青苔爬滿了icu的瓷磚。
    "原來我們都是借屍還魂的戲子。"她突然扯斷魂燈的引線,蠱蟲墜地時炸開腥臭的漿液,"阮夫人當年從冰河撈出來的不止虎符吧?"
    戲台地麵開始滲出冰水,莊寒雁的木簪在血泊中生根發芽,長出帶刺的玉蘭枝條。傅雲夕的戲妝被冰水衝花,露出慎刑司烙鐵留下的疤痕:"那年阮夫人剖開七個月身孕的肚子,取出的死胎......"他忽然將林微瀾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喂給了餓三日的蠱王。"
    林微瀾的銀鐲在冰水裏發出共鳴。她看清那些"魂燈"原是泡在藥酒裏的嬰胎,臍帶連成傀儡蠱的脈絡。係統最後的能量化作金針刺入太陽穴,劇痛中浮現出阮惜文跪在冰棺前的畫麵——棺中少女與她生得一般無二,心口開著青銅蓮花。
    "難怪周姨娘總說我該死在井裏。"她摳著傅雲夕心口的蓮花疤,"真正的莊語柔,二十年前就凍死在阮夫人的冰棺中了?"
    戲台頂部的機關蓮花突然噴出血雨,觀眾席上的亡魂們開始撕扯自己的戲服。莊寒雁的指甲變成玉蘭根須,紮進林微瀾的頸動脈:"好妹妹,該謝幕了。"她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冰碴,"用你的魂燈芯子,正好補我娘親的......"
    林微瀾突然咬斷頸間根須,就著血在冰麵畫出儋州輿圖。缺失的西北角正是傅雲夕心口傷疤的形狀:"長姐可知這二十年,你拜的牌位裏供的是什麽東西?"
    她從戲服夾層抖落半張泛黃的出生帖,朱砂寫的"莊寒雁"三字正在滲血。傅雲夕的折扇驟然劈開冰麵,露出底下三百具玄衣衛的屍骸——每具屍身都戴著莊寒雁的麵皮。
    "雁回南溟,原是阮夫人給傀儡軍團的暗號。"林微瀾踩著浮冰退向魂燈陣眼,"長姐每殺一個莊家人,就多造一具自己的替身傀。"
    莊寒雁的尖嘯震碎魂燈時,傅雲夕的傀儡蠱紋已爬滿戲台立柱。林微瀾在漫天飄散的命書殘頁裏,看見自己最初的係統任務正在燃燒:【救贖目標:莊寒雁】
    "好一場偷天換日的大戲。"她捏碎最後盞魂燈,蠱蟲的黏液凝成銅鏡,"阮夫人,您養的這群提線木偶......"鏡麵映出冰棺中睜眼的少女,"可比活人演得真切多了。"
    戲台在晨光中坍塌成雪沫時,林微瀾聽見熟悉的機械音。這次卻是莊語柔本來的嗓音:【宿主是否選擇永久留在戲中?】
    她望著傅雲夕消散在光塵裏的殘影,將染血的玉玨拋向冰河:"勞煩給阮夫人帶句話......"戲樓簷角的銅鈴忽然齊鳴,蓋過最後半句呢喃。
    新來的花旦正在描《鎖麟囊》的眉,妝奩底層壓著泛紅的戲票,票根印著"莊五姑娘驚夢·續"。台下的茶客啜著雨前龍井議論:"聽說這出戲的結局,全看當日誰買第一張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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