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的晨霧沾著鐵鏽味，像是誰把生鏽的劍插進了雲裏。蕭秋水昏迷的第七日，我終於在溪邊石縫間找到了那株七星海棠——原著裏唯一能壓製“忘憂散”的毒草。葉片上的露水滾落時，我恍惚看見肖明明在茶水間衝我晃咖啡杯的模樣，水漬在濾紙上暈開的紋路，與眼前毒草葉脈詭異地重疊。
    “林……夏？”
    陶罐摔碎在藥爐邊的聲響驚得我指尖一顫。轉身時，蕭秋水正扶著竹門喘息，晨光將他蒼白的臉切割得半明半暗。他的手指死死摳進門框，骨節泛著青白：“別信李沉舟……他腰間的玉佩，是顛倒的……”
    這句話耗盡了他所有氣力。我接住他滑落的身軀時，聞到他衣領間若有若無的墨香——那是肖明明寫稿時慣用的鬆煙墨氣味。
    子時·蠱室
    燭火在青銅燈盞裏跳成血色，蕭秋水腕間的銀針隨著呼吸微微震顫。我盯著藥湯裏浮沉的蠱蟲屍體，聽見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他活不過三更。”李沉舟的影子投在藥櫃上，扭曲成擇人而噬的獸，“你該考慮換個人押注。”
    我捏碎手中毒蠍的尾針，任由毒液滲進掌紋：“比如你？”
    他突然擒住我的手腕按在藥案上，碾碎的七星海棠汁液染綠了他的指尖：“比如我們。”案上銅鏡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他的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垂，“你知道趙師容為什麽派你來嗎？浣花劍派的小師妹……”
    蕭秋水的咳嗽聲救了我。他睜開眼的瞬間，瞳仁深處掠過一絲我曾熟悉的狡黠：“李幫主對傷員未免太苛刻。”
    這是肖明明的語氣。
    寅時·棋局
    我們在後山藥泉布下隔音陣。肖明明蘸著藥汁在石板上畫圖，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新添的刀痕——那是昨日他佯裝毒發迷惑李沉舟眼線時劃的。
    “玉佩紋路是鏡像的，”他在水汽氤氳的石麵上勾勒出天下英雄令的紋樣，“李沉舟那半塊‘令’字缺了提勾，說明我們穿越的可能是原著平行世界。”
    泉水流過他指尖繪製的篆文，將“權力幫”三個字衝成潰散的墨痕。我忽然想起簽約時他修改大綱的側臉，鋼筆尖在紙上劃出的沙沙聲與此刻水聲共鳴。
    “係統任務有問題。”他忽然抓住我浸泡在泉中的手，掌心溫度燙得驚人，“原著根本沒有‘穿書者陰謀線’，是有人篡改了我們的記憶。”
    月光刺破濃霧的刹那，藥泉突然沸騰如血。肖明明的瞳孔驟然渙散，再抬眼時已換上蕭秋水的茫然神色：“唐姑娘……這是何處？”
    我攥緊藏在袖中的毒針，麵上卻笑得溫軟：“少俠夢魘了，我們在試新藥呢。”
    辰時·裂帛
    李沉舟送來血蠶絲襦裙時，我正在給蕭秋水換藥。他倚著門框看我指尖翻飛的繃帶，忽然嗤笑：“唐姑娘這包紮手法，倒像是給洋娃娃縫過衣裳。”
    我手一抖，係帶險些勒進傷口——肖明明曾說我給他貼創可貼的樣子像在玩過家家。
    “權力幫三日後要攻打峨眉。”他將請柬扔在藥案上，金箔邊緣割開我指尖，“你猜趙師容會不會親自清理門戶？”
    血珠滴在“峨眉金頂”四個字上，暈染成一隻泣血的眼睛。原著裏正是在此役，唐方為救蕭秋水被趙師容的流雲水袖貫穿心脈。
    蕭秋水突然握住我流血的手指含進唇間。溫熱的觸感驚得我渾身僵直，抬眼卻撞進肖明明清醒的眼神：“別碰那請柬，墨裏摻了攝魂散。”
    他的舌尖快速在我掌心劃了道符——是我們穿越前約定的暗號。
    “李幫主，”我抽回手輕笑，“這請柬我接了。不過……”指尖挑開他腰間玉佩的係繩，“我要借這玩意一用。”
    玉佩落入掌心的瞬間，整個藥王穀的地脈突然震顫。李沉舟的劍橫在我頸側，眼底卻翻湧著亢奮的猩紅：“你果然知道怎麽激活天下英雄令。”
    肖明明的手悄悄覆上我後背，在督脈處寫下：賭他心動。
    “不如合作？”我將玉佩貼上他劍鋒，青玉與玄鐵摩擦出幽藍火花，“你拿完整的令，我隻要蕭秋水活。”
    李沉舟的呼吸陡然粗重。原著裏他畢生所求的武林霸權，此刻正在我掌心發出貪婪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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