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的左側漢奸突然低笑起來，用手肘撞了撞同伴，
    “你看那個小娘子，昨天還哭著喊爹呢，今天就乖得像隻貓。”
    他說著，故意往旁邊的石洞啐了口唾沫，正中一個女子的臉頰，那女子連躲都沒躲，隻是緩緩低下頭，長發遮住了臉。
    上衫狩猛地回頭，猩紅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針：
    “閉嘴！忘了神宮的規矩？”
    漢奸嚇得脖子一縮，連忙躬身：
    “是屬下多嘴。”
    穿過窄道，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能容納數百人的溶洞，洞頂垂下的鍾乳石長短不一，像無數把倒懸的劍。
    中央是個直徑十丈的水潭，潭水泛著墨綠色的光，水麵上漂浮著幾具腫脹的屍體，有男有女，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沒了頭顱，肚皮鼓鼓的，像充氣的皮囊。
    潭邊架著幾口大鐵鍋，鍋裏的水“咕嘟”作響，飄著些分不清是肉還是內髒的東西，幾個倭寇正圍著鍋喝酒，
    用倭語高聲談笑，時不時抓起鍋裏的東西往嘴裏塞，嘴角沾著暗紅的血。
    溶洞四周挖了十幾個窯洞，每個窯洞口都掛著骷髏頭串成的簾子，風吹過，骷髏頭相撞，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其中一個窯洞前，兩個倭寇正抬著一具少年的屍體往裏麵扔，那屍體的胸口有個碗大的血洞，心髒不翼而飛！
    最深處的石廳，比別處都要明亮。八根石柱支撐著洞頂，柱身上刻滿了詭異的符文，是用活人血混著朱砂畫上去的，仍在隱隱發光。
    石廳中央的石椅，是用數百根人骨堆砌而成的，股骨做椅腿，顱骨做扶手，指骨串成椅墊，
    上麵鋪著一張完整的虎皮，虎眼處鑲嵌著兩顆鴿血紅的寶石，在火光下閃著妖異的光。
    黑袍人就坐在石椅上，袍子拖在地上，與地麵的血汙融為一體。
    他周身繞著淡淡的黑霧，連火把的光都照不進去。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起頭，黑霧中露出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像兩個黑洞：
    “上衫，你帶回的‘禮物’，似乎不太合心意。”
    上衫狩單膝跪地，雙手按在地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屬下無能，城內明軍與三宗弟子巡查甚嚴，隻抓到這個小乞丐。”
    他說著，猛地扯了一把乞丐的頭發，將少年的臉抬起來，
    “但這小子看著瘦弱，血裏帶著氣，神寵應該會喜歡。”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黑霧突然湧動起來，像有手在裏麵攪動。
    他緩緩開口，聲音像是從地底鑽出來的：
    “神寵近日煩躁，正好用活人血祭一祭。把他帶去血池，解開他的穴道——活物的恐懼，才是最好的調料。”
    “嗨！”
    上衫狩應聲起身，抓著血食的後領往溶洞深處拖。
    少年的破棉襖在地上摩擦，露出後背的皮膚，被碎石劃出道道血痕，滲出血珠，滴在地上，與早已幹涸的血跡融為一體。
    通往血池的路，比之前的通道更陡，幾乎是垂直向下的石階。
    石階兩側的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裏嵌著無數顆牙齒，有大人的，也有孩童的，都泛著慘白的光。
    走到石階盡頭，一股滾燙的熱氣撲麵而來，夾雜著濃烈的腥甜，像有人把一鍋熬了三天三夜的血湯潑在了臉上。
    血池比外麵看到的更大，直徑足有二十丈，池裏的水是濃稠的暗紅色，像剛凝固的血漿，表麵漂浮著一層厚厚的泡沫，呈詭異的青紫色。
    池邊的石沿上，刻著一圈圈螺旋狀的符文，符文裏流淌著金色的光，
    順著石沿滴進池裏，每滴一下，池裏就“咕嘟”冒出一個血泡，炸開時濺起的血珠落在石地上，竟像活物般蠕動著鑽進石縫。
    池中央的石台，是用白玉砌成的，卻被血染成了紅黑色。
    台麵上刻著一個巨大的陣法，陣眼處嵌著一顆人頭大小的珠子，珠子裏仿佛有血在流動，發出“咚咚”的聲響，像人的心跳。
    上衫狩將乞丐扔在石台上，少年的身體撞在玉台上，發出“咚”的悶響。
    他蹲下身，拔出腰間的短刀，用刀背在少年的百會穴上敲了敲——那是解開穴道的手法。
    做完這一切，他看都沒看台上的人，轉身就走，快到洞口時，突然想起什麽，回頭陰惻惻地笑了笑，用生硬的中原話說道：
    “好好享受吧，神寵最喜歡吃活人的心髒了。”
    腳步聲消失在石階盡頭，隻剩下一個緩緩喘息的人影沒有動，隻是靜靜地躺著。
    血池裏翻滾的泡沫，聽著那像心跳般的“咚咚”聲，血池裏的腥甜越來越濃，隱約能聽到水下傳來鱗片摩擦的聲響，
    “嘩啦、嘩啦”，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濃烈的血腥味讓那雙緊閉的眸子瞬間睜開。
    不過此時其中並沒有一絲怯懦慌亂，眼神之中隻剩下了無比淡漠的冷靜之色，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顯然他的計策十分有效，柳昤雙兩人的一番演戲，再加上自己喬裝過後適時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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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這些倭寇也想不到他們的臨時起意，帶回來的是一個破空境的探子。
    醒來的第一時間，莫瀟沒有管身旁台子下已經蠢蠢欲動的危機。
    反倒是劍指一起，上麵真氣盈動。經驗值直接點向自己膻中大穴。
    “呼！！呼！！”
    連帶著的是宛如秋風過楓林般的呼吸聲音。莫瀟體內好似一道枷鎖被斬斷。
    自氣海處宛若開閘防洪一般，一股強大清澈的氣勢遍走全身。
    那纖細的雙臂，略顯單薄的身體隻在幾個呼吸之間變得充實強健。
    這是莫瀟調動六氣之辨調理法將自己的渾身的氣血真氣壓製到了最低點。
    算不得脫胎換骨，但隻要不是同境之人用真氣入體查看也難以發現。
    待到真氣恢複之後，莫瀟才看向了周圍，眼神之中滿是冰冷的殺意。
    說實話若不是為了大計，剛剛在入洞口之時他就想動手斬妖除魔了。
    此刻感受著水下若隱若現的龐大身影他緩緩的站直了身體。
    “還真的有海祟這樣的怪物，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這些倭寇豢養的水獸吧！”
    “噗啦——”
    血池中央猛地炸開一道巨浪，暗紅色的血水混著青紫色泡沫衝天而起，足有三丈高，像一道被劈開的血瀑。
    水下的黑影終於顯露真身——那是一頭近丈長的怪物，身形像條巨型鯰魚，卻長著鱷魚般覆滿黑鱗的頭顱，
    眼窩深陷，兩顆鴿蛋大的眼珠泛著渾濁的綠，瞳孔是豎起來的細縫，
    此刻正死死盯著石台上的人影。
    最駭人的是它的嘴，從下頜裂到耳後，布滿兩排匕首般的尖牙，牙縫裏還嵌著碎骨和毛發，
    張開時能吞下半個人，口腔深處淌出粘稠的涎水，滴在玉台上“嗤嗤”冒煙。
    更詭異的是它的背，本該光滑的魚背上竟生著三對蟬翼般的肉膜，
    此刻正扇動著，帶起腥臊的風；尾鰭則像把巨大的鐮刀，邊緣泛著寒光，拍打水麵時濺起的血珠裏，還裹著細碎的鱗片。
    “吼——”
    怪物發出一聲介於獸吼和魚鳴之間的怪叫，腥臭的氣流撲麵而來，莫瀟甚至能看清它喉嚨裏蠕動的食道。
    下一秒，它龐大的身軀如離弦之箭般撲上石台，血盆大口直咬莫瀟的頭顱！
    莫瀟腳尖在玉台上輕輕一點，身形驟然向後滑出三尺，正是徐嘯天陽步的身法。
    他的動作快得像一道淡影，險之又險地避開那排利齒——怪物的尖牙擦著他的肩頭咬落，
    “哢嚓”一聲，堅硬的石台竟被啃出幾個深溝，碎石飛濺。
    “來得好。”
    莫瀟眼神一凝，右手並指如劍，體內真氣瞬間流轉，指尖泛起一層淡淡的銀輝。
    他手腕翻轉，一道凝練的劍氣破空而出，精準斬在怪物的肉膜翅膀上。
    “嘶啦！”
    劍氣如刀，瞬間撕開一道尺長的口子，黑紅色的血液噴濺而出，帶著濃烈的海腥味。
    怪物吃痛，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龐大的身軀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摔回血池，激起漫天血浪。
    莫瀟卻沒有停歇，借著這道血浪的掩護，身形如輕燕般縱躍而起，竟直接跳入了那片濃稠的血池之中。
    “咕嘟——”
    冰冷粘稠的液體瞬間包裹了他，血水滑進喉嚨，帶著鐵鏽般的腥甜。
    莫瀟屏息凝神，運轉起長空皓月真氣，銀白色的真氣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護罩，將血水隔絕在外，
    同時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像一輪沉入血池的明月，照亮了周圍丈許的黑暗。
    那海獸被劍氣所傷，此刻徹底被激怒，綠眼珠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它甩動尾鰭，帶起一股旋流，巨大的身軀在水中靈活地轉向，再次朝著莫瀟猛衝過來。
    這一次，它沒有直接下口，而是用布滿黑鱗的頭顱狠狠撞向那片銀白色的光罩，顯然是想撞碎這層礙事的屏障。
    “砰！”
    水下傳來一聲悶響，光罩劇烈震顫，莫瀟隻覺手臂發麻，卻依舊穩穩地定在原地。
    他腳尖在水中輕點，借著反作用力向後飄出數尺，避開了海獸的第二次衝撞。
    一人一獸在血池深處展開了激烈的周旋。
    莫瀟始終保持著冷靜，他的目標不是斬殺這頭怪物，而是要完成潛入的任務。
    因此，他隻是不斷施展身法，在水中靈活地穿梭躲避——時而如落葉般輕盈上浮，時而如遊魚般驟然下沉，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海獸的攻擊。
    海獸的攻擊越來越狂暴，尾鰭拍打出的水流形成一道道暗湧，利齒撕咬時帶起的水渦幾乎要將人卷入其中。
    但莫瀟的身影始終像一道無法捕捉的光，在血水中閃轉騰挪，偶爾出手，也隻是用劍氣逼退海獸，從不戀戰。
    趁著一次海獸張口猛撲的間隙，莫瀟左手悄然從懷中摸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體漆黑，隻有掌心大小，上麵卻流轉這幽藍的光暈，正是他早已準備好的“坼寒玉佩”。
    他眼神一凜，手腕輕抖，玉佩便如一道黑影，精準地飛入了海獸大張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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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獸吞下玉佩，似乎並未察覺異常，依舊狂躁地擺動著身軀，試圖再次發起攻擊。
    莫瀟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不再躲避，而是猛地定在水中，周身的銀白色真氣驟然暴漲，一股磅礴的劍意從他體內轟然爆發！
    “凜蒼！！”
    那劍意淩厲如霜，帶著破空境武者獨有的威壓，在水中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海獸正要衝來，被這股劍意正麵撞上，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滯。
    它綠眼珠裏的凶光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那劍意如同無形的枷鎖，死死壓製住了它的凶性。
    “嗡——”
    莫瀟劍指並攏，對著海獸輕輕一點。這一指並未蘊含實質的真氣，卻將那股淩厲的劍意推向了極致。
    海獸發出一聲哀鳴，龐大的身軀劇烈抽搐了幾下，眼珠一翻，竟直挺挺地向血池底部沉了下去，徹底暈厥過去。
    血池終於恢複了平靜，隻剩下血水緩緩流動的聲音。
    莫瀟懸在水中，確認海獸徹底失去意識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收回了周身的真氣。
    他輕輕擺動四肢，朝著池邊遊去，動作輕盈得像一片羽毛，沒有激起半點多餘的水花。
    剛爬上池邊的玉台，石階上方就傳來了巡邏倭寇的腳步聲，夾雜著幾句粗鄙的交談。
    “裏麵安靜了，看來神寵已經吃飽了。”
    一個倭寇用生硬的中原話說道，語氣裏滿是嘲諷，
    “那小乞丐看著瘦，倒還挺禁吃。”
    另一個人嗤笑一聲：
    “管他呢，反正都是給神寵填肚子的，肥瘦都一樣。”
    腳步聲漸漸遠去，莫瀟這才鬆了口氣。
    他快速擦幹身上的血水，身上的衣物也用真氣快速騰幹。
    做完這一切，他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攀上石階，躲在洞口的陰影裏，開始仔細觀察這座潮皇宮駐地的布局。
    溶洞內部比他想象的更複雜，中央是那處水潭，周圍分布著十幾個窯洞，
    顯然是關押俘虜的地方。遠處的石廳燈火通明，應該是倭寇聚集議事之處。
    而在溶洞最深處，那間掛著魚鱗簾、刻滿血符文的石廳，氣勢最為陰森，顯然是核心所在。
    莫瀟屏住呼吸，像一道影子般貼著石壁移動，小心翼翼地避開每一處巡邏哨口。
    他感受了一下，這些倭寇的修為大多在雲湧境巔峰，遠不及他，因此他很輕鬆地就繞了過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夜色漸深，巡邏的動靜漸漸稀疏下來。莫瀟知道，動手的時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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