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竟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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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繼續向溶洞深處潛行,
    發現這裏的倭寇與外麵的普通倭寇截然不同——他們穿著更利落的黑色勁裝,袖口和領口繡著銀色的海浪紋,
    腰間掛著刻有鬼頭的銅牌,顯然是潮皇宮的核心弟子。
    他們身上的氣息陰冷詭異,與中原武者的浩然正氣截然不同,
    帶著一股邪異的腥氣,顯然修煉的是某種邪門功法。
    莫瀟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山壁最上方的一處石窟上。
    那石窟位於溶洞最高處,離地足有五丈,洞口掛著黑色的幕布,幕布上繡著一個巨大的血色海獸,
    周圍縈繞著淡淡的黑霧,連火把的光都照不進去。
    石窟外站著兩名氣息更強的黑衣倭寇,腰間的銅牌是金色的,顯然地位不低。
    “那裏一定是此地首領的居所。”
    莫瀟心中篤定,那裏必然藏著最重要的情報。
    他正準備繞開守衛,潛入石窟,卻在經過一排關押俘虜的窯洞時,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其中一個窯洞裏,蜷縮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孩子大約四五歲,餓得直哭,婦人隻能用幹癟的乳房徒勞地哄著,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隔壁的窯洞裏,一個少年被鐵鏈鎖著,身上布滿鞭傷,卻依舊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外麵的倭寇,嘴唇咬得鮮血直流。
    莫瀟的心猛地一揪。他本想悄悄潛入,獲取情報後立刻離開,以免打草驚蛇。
    可看著這些麻木又絕望的眼神,他終究是無法視而不見。
    “罷了,稍作耽擱,救一個是一個。”
    莫瀟眼中寒光一閃,那份救人的決絕如星火燎原,壓過了心底的謹慎。
    他貓著腰,指尖凝起一縷微不可察的劍芒,如毒蛇吐信般悄悄探向最近的窯洞門鎖。
    那鐵鎖鏽跡斑斑,鎖芯早被潮氣蝕得發鬆,在他眼中與朽木無異。
    隻聽“哢”一聲輕響,細如發絲的劍芒精準刺入鎖芯,輕巧地挑開了簧片,聲音細微得幾乎要被洞頂滴水聲蓋過。
    可這聲輕響落在牢內囚徒耳中,卻如驚雷炸響。蜷縮在角落的人影齊刷刷一顫,
    原本空洞的眼神裏猛地閃過一絲驚惶,又迅速熄滅——他們太熟悉這聲音了。要麽是“挑人”的時辰到了,
    鐵鏈拖地的聲響會緊隨其後;要麽是又有新人被推進來,帶著一身血味和未散的哭嚎。
    有人下意識地往石壁深處縮了縮,指甲摳進石縫裏,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
    就在此時,轉角處突然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那聲音不疾不徐,靴底碾過碎石的脆響在死寂的通道裏格外清晰,像一把鈍刀在磨著所有人的神經。
    一個身影出現在通道口,臉上罩著竹蓑麵具,隻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
    瞳孔是渾濁的黃,像浸了血的銅鈴。他手中握著柄短刀,刀身泛著暗紅的光,顯然剛沾過血。
    最駭人的是他掌心縈繞的暗紅光暈,絲絲縷縷纏著指尖,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氣——那是用活人精血修煉的邪功。
    他顯然是聽到了鎖芯的動靜,腳步頓在離窯洞三步遠的地方,黃眼珠警惕地掃過門板,又落在那把看似完好的鐵鎖上。
    監牢裏的呼吸瞬間停滯,連最麻木的人都屏住了氣,眼睜睜看著那雙沾血的手伸向門鎖。
    “中原人真是蠢。”
    麵具下傳來一聲嗤笑,聲音嘶啞如破鑼,
    “明知道反抗也是死,偏要折騰。”
    他掂了掂手中的短刀,刀背撞在掌心,發出沉悶的響,
    “剛才是誰動了?最好自己站出來,省得老子一個個割開喉嚨找。”
    說著,他伸手抓起鐵鎖,指腹摩挲著鎖身,似乎在檢查是否有異樣。
    那倭寇擺弄了半天鎖頭,見沒什麽異常,大概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又或許是覺得這些囚徒沒膽子弄出動靜,終於鬆開了手。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涎水落在石縫裏,濺起一點塵土。
    “安分點,”
    他用刀背敲了敲門板,發出“咚”的悶響,
    “再過兩天,送你們去見閻王,到時候想鬧也沒力氣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音越來越淡,直到徹底消失在通道盡頭。
    而監牢角落裏,抱膝而坐的莫瀟緩緩抬頭,垂落的亂發間,一雙眸子亮得驚人。
    那不是小乞丐該有的怯懦,而是淬了冰的冷,藏著未出鞘的殺意,連周遭凝滯的血腥氣似乎都被這眼神凍住了幾分。
    方才他如狸貓般滑進牢房時,周遭囚徒隻是麻木地抬眼,
    又緩緩垂下——這裏每天都有新麵孔進來,哭的、鬧的、嚇傻的,最後都成了同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沒人在意這個破衣爛衫的少年,唯有牆角一個蜷縮的身影動了動。
    一隻枯槁如老樹枝的手伸過來,掌心躺著個黑黢黢的麵疙瘩,上麵還沾著草屑。
    “娃兒,哪來的?”蒼老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濃重的沙啞,
    “來,吃點吧,填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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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瀟接過麵疙瘩的手頓了頓,那粗糙的觸感刺得他指尖發麻。
    抬眼時,一張布滿溝壑的臉撞進眼簾:亂蓬蓬的白發糾結著血汙,粘在蠟黃的額頭上;
    下頜的胡須結成了氈,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深陷的眼窩。可那眼睛裏沒有死氣,倒像蒙塵的火石,藏著點不肯滅的光。
    最讓他心頭一震的是,老人空蕩蕩的左褲管,隻用破布條胡亂纏著。
    “老艄公?”
    莫瀟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像被什麽堵住了。
    去年渡口一別,老人扛著船槳的背影還曆曆在目,怎麽會成了這副模樣?
    老艄公見他發愣,渾濁的眼珠轉了轉,以為是嚇傻了,幹裂的嘴唇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可憐的娃兒……”
    他咳了兩聲,唾沫裏混著血絲,
    “那幫狗賊不是人啊,連娃娃都不放過……”
    話沒說完,手腕突然被攥住。那力道不大,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老艄公剛要掙紮,一個熟悉的聲音貼著他耳邊響起,
    清冽如溪澗破冰:
    “老爺子,是我,莫瀟。”
    “莫……莫小子?”
    老艄公猛地瞪大眼睛,眼窩深陷的地方瞬間蓄滿了光。
    他想喊出聲,卻被莫瀟用掌心捂住了嘴。
    那掌心溫熱,和去年渡口少年指尖的氣息一模一樣。
    幾息後,老人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複,顫抖著點了點頭。
    莫瀟鬆開手時,老人的胡子還在抖:
    “你……你怎麽弄成這副鬼樣子?”
    他摸著莫瀟臉上刻意抹上去的灰泥,指腹劃過少年臉頰的輪廓,
    “這易容術,竟連老眼都瞞過去了。”
    “朝廷和江湖各派已經集結,就等摸清這潮皇宮的底細。”
    莫瀟湊近他,聲音壓得極低,
    “我扮成乞丐混進來,就是為了探路。”
    “好……好啊!”
    老艄公枯瘦的手猛地攥緊莫瀟的胳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窩裏泛起水光,卻不是淚,是燃起來的火,
    “老天有眼,總算有人來收拾這幫畜生了!”
    轉而他的眼神之中帶著關心之色
    “莫小子,你要小心。這幫畜牲是沒有人性的,要是你被發現了那……”
    莫瀟看著他也是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
    “放心老爺子,茲事體大我定當注意。不過去年一別,您怎麽被他們抓到這來了?”
    莫瀟說完,老艄公的神情就變得憤怒起來,他惡狠狠的看向牢籠之外說道
    “後日的倭寇,一路自南劫掠。我們的船也沒有例外,剛到台州那就遭劫了!船上的人逃的逃死的死。”
    “老子豁了這條老命換了一個小賊,嘿。剩下的狗賊就給我抓到這來了,說是過些日子再送我們上路。”
    老艄公的臉色變得猙獰無比,他瘦弱的胸膛不斷的起伏著說道
    “哼!這幫混賬雜種把我們抓來實際上就是為了折磨為樂,莫小子!你可知道這十幾天來已經有三十多人被帶走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老艄公說的觸目驚心,莫瀟隻覺得一股火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攥著拳頭的指節泛白,指縫裏滲出血絲。
    他抬手覆在老艄公腳踝的鐵鏈上,真氣暗運,“哢嚓”一聲輕響,鏽跡斑斑的鐵鎖應聲而斷。
    “我這就救你們出去!”
    他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老人死死按住肩膀。
    老艄公的手瘦得隻剩皮包骨,力氣卻大得驚人,指甲幾乎嵌進莫瀟的肉裏。
    “糊塗!”
    老人紅著眼低吼,聲音裏帶著哭腔,卻字字清晰,
    “你忘了自己是來幹啥的?我這條老命算什麽?早該喂魚了!可外麵還有千軍萬馬等著消息!你要是暴露了,多少人要跟著遭殃?”
    莫瀟愣在原地看著老艄公,臉上泛起一抹痛苦之色。
    “老爺子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老艄公喘了口氣,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說道:
    “莫小子,你聽仔細了。
    這山洞裏的巡邏是有規律的——白日裏半個時辰換一班,晚上是一個時辰。
    負責外圍窄道的是最低等的漢奸,手裏沒什麽真本事,就是些狐假虎威的東西;
    中間溶洞的倭寇稍強些,有十幾個固定崗哨,兩兩成對,會沿著水潭和窯洞繞圈走;
    最裏麵石廳和血池附近的,都是穿黑勁裝的核心弟子,
    他們不巡邏,就守在關鍵路口,尤其是通往首領石窟的那條石階,日夜都有兩人盯著。”
    他頓了頓,枯瘦的手指在地上虛畫著路徑:
    “從咱們這排窯洞往後走,第三個拐角有個不起眼的側洞,裏麵堆著些破柴,能通到水潭後麵的死角,
    那裏巡邏的少,是繞開中央崗哨的近路。要是想去石窟,不能走正麵的寬石階,太紮眼。
    石窟正下方三丈處有個小平台,上麵垂著些粗藤,是他們平時上下送東西用的,順著藤爬上去,能避開門口的守衛。”
    “還有,每晚子時,會有兩個核心弟子從石廳出來,去各個窯洞‘挑人’,說是送去血池,其實就是拖去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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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他們注意力都在挑人上,是移動的最好時機。”
    老艄公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這洞太大,岔路多,不少人想自己逃,結果都迷了路,最後被抓回來,死得更慘……這些都是老子這些天一點點記下的你千萬記好路線,別亂闖!”
    莫瀟聽得仔細,將每一個細節都記在心裏,點頭道:
    “老爺子,我都記下了。”
    老艄公卻擺了擺手,推了他一把低聲說道:
    “記下就好,快走吧!別管我,我這條老命早就該沒了,能等到你們來收拾這幫畜生,已經是賺了。你肩上的事才重要,耽誤不得!”
    他說著,猛地別過頭,聲音有些發顫,
    “出去後告訴外麵的人,這裏麵的弟兄姐妹,沒有一個求饒的!就算死了,也等著看倭寇覆滅的那天!”
    莫瀟看著他佝僂卻挺直的背影,心裏像被什麽堵住了,澀得發疼。
    他咬了咬牙,突然抬手,指尖真氣流轉,對著身後的石壁輕輕一劃。
    “嗤”的一聲輕響,一塊邊緣鋒利的石片應聲而落。他撿起石片,用真氣磨去棱角,遞到老艄公手裏:
    “老爺子,這個你拿著。用不上最好,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留著防身,也留著……給自己一個痛快。”
    老艄公握著冰涼的石刃,指尖微微顫抖,卻用力點了點頭:
    “好,好小子……你走吧,別回頭。”
    莫瀟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
    隻是對著他鄭重地拱了拱手。隨後,他身形一晃,像一片落葉般滑到窯洞門口,借著外麵火把晃動的陰影,悄無聲息地鑽了出去。
    依照老艄公的提示,莫瀟避開巡邏的腳步聲,貼著石壁快速移動。
    他果然在第三個拐角找到了那個堆滿破柴的側洞,鑽進去後,果然聞到一股潮濕的黴味,恰好掩蓋了他的氣息。
    穿過側洞,正是水潭後麵的死角,月光從洞頂的縫隙漏下來,在水麵映出一點微光,周圍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他屏住氣息,借著子時“挑人”的動靜,順利繞開了幾波巡邏。眼看就要到石窟下方,卻見那兩個守衛正背對著平台說話,時機正好。
    莫瀟腳尖一點,身形如靈猴般躍起,抓住垂著的粗藤,手腕輕抖,人已悄無聲息地向上攀升,轉眼就到了那個小平台。
    他貼著石壁,探頭看向石窟門口——兩個金牌守衛依舊站在那裏,
    目光警惕地掃視著下方,絲毫沒察覺頭頂的陰影裏,一道身影正緩緩靠近那掛著血色海獸圖案的幕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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