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瀟眉頭緊鎖，按理來說此刻他應該考慮的是帶領著眾人如何從魔門圍殺逃生。
    可偏偏他對上殘鋒那戲謔的眼神，心中一個猜測隱隱浮現。
    就在他思考的關頭，小米兒可沒這個心思。
    一身真氣浩蕩而出，秋風草木訣被他催動到極致，一身草木秋黃的意境夾雜著凶厲無比的煞血爪意直接將地麵都消弭一圈。
    “嗡！！”被枯黃之色籠罩的暗金鱗爪縈繞著詭異的光芒。
    小米兒不欲多說，他已經準備全力出手了！
    可下一刻………
    “鏗！！”
    秋鴻劍壓下了他已經微微抬起的手，小米兒疑惑不解滿眼的仇恨退去，隻剩下了疑惑他看向了沉默不語的莫瀟。
    這樣的舉動也讓莫瀟身後之人大吃一驚，
    難不成莫大俠要求饒？
    一個念頭湧上眾人心頭，加上剛剛魔門眾人嘲諷的話語，簡直就是烈火烹油一觸即發。
    “哼！！正魔不兩立！！老子寧死不屈！！”
    一個漢子當即怒吼道，身邊那些俠士也紛紛爆發出真氣。
    “沒錯！！無論魔門有什麽陰謀要想施展先踏過老子的屍體！！”
    “對！沒錯！！”
    “跟他們拚了！！”
    怒吼聲不絕於耳，隻差第一個出手的人這場戰鬥就會徹底拉開。
    “且慢！！”
    一聲清冷的聲音通過真氣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隻見莫瀟上前一步，手中拿著那“天下”令牌。
    這是長空劍宴上在天下人眼中賜下可以在此戰時號令散修之物，在場之人無不信服。
    可現在莫瀟卻拿著令牌壓住了想要出手除魔的眾俠客，這讓在場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就連魔門那邊的人都沒有再發出聲音。
    殘鋒輕撫著刀柄帶著玩味眼神想要看看莫瀟會如何抉擇。
    “為何！”
    說話的是小米兒，同時他也說出了在場其餘人的心聲，就連柳昤雙都握著玉鳶劍一雙美目看向莫瀟。
    莫瀟對著眾人拱手一禮隨後朗聲道
    “諸位且慢，非是莫瀟貪生怕死或是想要虛與委蛇。隻不過有些問題還是要問清楚了！”
    莫瀟的神情堅定無比，這也讓那些熱血上頭的俠客稍微冷靜了下來，畢竟長空皓月大俠的聲威還是非常管用的。
    隻見莫瀟轉身，他的眼神之中並未有怒意，也不似先前的冷酷決絕。而是平靜無比的問道
    “你們來此到底何事。”
    殘鋒沉默幾息，突然咧嘴獰笑一聲。
    “嘿！你小子確實不錯，比那幫蠢貨強多了。”
    他摸索著手中握柄，全然不管已經臉色鐵青的正道人士繼續說道
    “你們幹什麽，本座等人就是來幹什麽。”
    話音落下仿佛一顆炮彈在眾人心中炸響。
    莫瀟微微點頭心中暗道
    “果然如此。”
    這時候小米兒踏前一步，他的眼神好似山虎一般銳利凶煞直直的盯著殘鋒質問道
    “你是說你們是來抗倭的？”
    話音落下，正道俠客們皆是臉色一變。
    而魔門弟子們卻大笑出聲，殘鋒張狂的一指小米兒說道
    “怎麽？不可以嗎？我們魔門做事還需要跟你們正道通報一聲嗎！”
    “哈哈哈哈！！！”
    魔門弟子笑的桀驁，這樣的話語和態度直接讓那幹劍客們漲紅了臉。
    先前那漢子直接出聲咆哮道
    “魔門中人陰險狡詐，不可輕信！”
    “沒錯！！這必有陰謀！”
    “大家不要上當了！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你一言我一語的挑撥直接讓氣氛再度緊張起來。
    小米兒直接閃身上前，左手從身後揮出，自下而上。
    “虎落蒼！！”
    “吼！！”數十米高的赤紅爪痕從天而降，其上還包裹著秋風草木訣中能剝奪生機的氣息。
    “鏗！！”
    “轟——”
    魔門眾人站在原地無動於衷殘鋒像是看戲一般看著眼前的身影。
    “莫哥兒！”
    小米兒看著眼前未出鞘的秋鴻劍，滿臉都寫滿了驚訝。
    剛剛須臾之間莫瀟直接反應過來，腳下飛石炸開。
    徐嘯天陽步運到了極致，一身長空皓月真氣再無保留，直接用劍擋下了小米兒這一招。
    同時本在群情激憤的眾人也被兩招碰撞震動定在了原地，眼前的一幕也讓他們呆若木雞。
    “怎麽可能！！”
    “莫大俠對蜀中白貓動手了！！”
    “莫瀟！你要幹什麽！”
    兩個身影的碰撞也如地動山搖一般，這時候眾人才認清自己和眼前兩個青年的差距，而更為驚愕的卻是莫瀟的行為。
    暗金鱗爪上枯黃寂寥之氣跟秋鴻劍上的清冷月光相互湮滅消融，而麵對小米兒滿懷怒火的眸子。
    莫瀟則是堅定的說道
    “兄弟，這不是私事！”
    他的話語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小米兒沉默了。看著莫瀟那雙星辰似的雙眼。
    終究小米兒還是放下了手，莫瀟也收回真氣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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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莫瀟看著那神色各異的江湖散修說道
    “諸位！在下知曉正邪不兩立的道理，也明白你們之中或許有些人與魔門有血海深仇。”
    “包括我自己都與魔門不共戴天！”
    說到這裏，不少散修眼中都迸發出了仇恨的光芒對著一幹魔門弟子怒目而視。
    “但是！！”莫瀟一聲肅喝讓眾人驚醒
    “我們來此是為了國事！正邪難融，水火不依那是在江湖武林之中。”
    “此刻是戰場！外敵入侵，倭寇作惡！此時卻不能分個正邪，隻可分敵我！”
    莫瀟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心底刨出來的，說的義正言辭，硬語盤空卻深深的震動了每個人的心房。
    已經有不少江湖散修神情發生了變化，這時候莫瀟繼續說道
    “古語有雲：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說著莫瀟轉身看向殘鋒等人冷聲說道
    “平日裏我們中原武林該怎麽打怎麽打，而如今你們要來共同抗倭，便不是國的敵人，那此刻也不是我莫瀟的敵人。”
    話音落下，正魔兩波人都沉默了。
    那先前怒吼著“寧死不屈”的壯漢，臉色幾番變幻——先是漲紅如豬肝，似要駁斥莫瀟的“妥協”，
    眼角的肌肉突突直跳，握著巨劍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繼而眉頭擰成疙瘩，喉結滾動著咽了口唾沫，目光掃過身邊帶傷的同伴，
    又瞥了眼營地中那數百道猩紅的血瞳，先前的悍勇漸漸被掙紮取代；
    最終他猛地歎了口氣，巨劍“哐當”一聲杵在地上，震起一片塵土，甕聲甕氣地說道：
    “莫大俠說得……在理。國仇家恨在前，某家這點脾氣，暫且收著。”
    他這一開腔，周遭的散修們也陸陸續續鬆了緊繃的弦。有那斷腿的老劍客顫巍巍點頭：
    “長空皓月大俠的格局，是我等不及了……抗倭要緊，抗倭要緊啊。”
    穿緋紅勁裝的女子收了雙劍，指尖的冷汗已被真氣蒸幹，雖仍盯著魔門弟子，眼神卻緩和了些許。
    柳昤雙始終靜立在莫瀟身側，白紗下的目光溫和而堅定。
    見眾人鬆動，她玉鳶劍輕顫，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似在無聲地表示讚同，周身的寒氣也悄然收斂了幾分。
    唯有小米兒往前踏了半步，暗金鱗爪上的紅光尚未完全褪去，他仰頭盯著殘鋒，聲音裏帶著未消的戾氣：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魔門？當年妄圖血洗太原的賬，還沒算清楚！”
    話音未落，殘鋒身上的魔氣驟然炸開！
    “轟——”
    那股威壓遠比先前解決平田塚野時恐怖百倍，竟如海嘯般席卷開來，遠超守禦境中期的氣勢壓得眾人呼吸一滯，
    腳下的土地都似在微微震顫。營地中本就濃鬱的黑霧翻湧如沸，暗金色的魔紋在帳篷上瘋狂遊走，
    發出細碎的嗡鳴。殘鋒血瞳中的暗金流光暴漲，死死鎖定小米兒：
    “就憑你們現在還活著！”
    他的聲音如驚雷滾過，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若本座想動手，方才你們這群人，連問這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愚蠢的問話，便是本座最好的誠意！”
    刺骨的魔威讓小米兒身後的散修們齊齊後退半步，
    連莫瀟都握緊了秋鴻劍，皓月真氣在周身流轉得更快。
    小米兒卻梗著脖子沒退，鱗爪上的暗金光澤與魔氣碰撞，
    激起層層漣漪，直到殘鋒收斂了些許氣勢，他才悶哼一聲，別開了頭。
    營地前陷入死寂，連風都似被魔威凍住。
    殘鋒忽然仰頭大笑起來，笑聲震得樹葉簌簌作響：
    “好一個長空皓月！年紀輕輕，竟有這般胸襟與魄力！
    比起那些隻知喊打喊殺的蠢貨，你這小子，倒是入得了本座的眼！”
    他目光在莫瀟身上逡巡，血瞳中竟難得地多了幾分真切的欣賞。
    莫瀟卻麵無表情，秋鴻劍斜指地麵，銀輝如練纏繞劍身：
    “殘鋒長老謬讚。莫某與魔門合作，隻為抗倭，絕非認同爾等行徑。”
    他眼神銳利如劍，掃過在場的魔門弟子，
    “合作期間，若有一人敢對我等同道出手，或是暗中搞鬼，莫某拚著玉石俱焚，也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
    “此戰結束，正魔依舊勢不兩立。這筆賬，遲早要算。”
    殘鋒聞言非但不怒，反而撫掌笑道：
    “痛快！就該如此！本座欣賞你這等恩怨分明的性子！”
    他猛地一揮手，黑袍在魔氣中劃出一道弧線，
    “都給本座滾回去！沒本座命令，誰敢踏出營地半步，自行了斷！”
    “是！”
    數百名魔門弟子齊聲應道，聲音嘶啞如鬼哭，卻透著絕對的服從。他們轉身時黑袍擺動，
    帶起陣陣腥風，猩紅的瞳孔自始至終沒再看正道眾人一眼，
    很快便消失在連綿的帳篷後，隻餘下營地中若有若無的硫磺味。
    莫瀟見狀，也對身後眾人道先行一禮表示感謝隨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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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回去吧，戰事將起了。”
    返程的山路崎嶇，月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莫瀟走在最前，心裏還惦記著小米兒——他這兄弟向來恩怨分明，
    睚眥必報，方才強行攔下他的攻擊，難保心裏沒有疙瘩。
    正想開口說些什麽，身後卻傳來小米兒悶悶的聲音：
    “莫哥兒，你說得對。”
    莫瀟腳步一頓，回頭見小米兒低著頭，鱗爪上的暗金光澤已斂去，隻餘幾分暗沉：
    “國仇家恨，確實比私人恩怨大。我信你，也信一次那些魔崽子……但他們要是敢耍花樣，我第一時間撕了他們。”
    他說著，拳頭狠狠攥了攥，指節泛白。
    莫瀟心中一暖，他明白小米兒的性格恩怨分明睚眥必報，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他微笑著拍了拍小米兒的肩膀：
    “好兄弟。”
    柳昤雙始終安靜地跟在莫瀟身後半步，白紗隨著腳步輕輕飄動。
    她望著莫瀟挺拔的背影，月光在他周身鍍上一層銀邊，方才在營地前那番義正言辭的模樣，
    此刻仍在腦海中回蕩。作為愛人，她心中既有對他安危的牽掛，更有難以言喻的驕傲，
    眼底的冰霜早已化作柔情，似有春水在其間輕輕流淌。
    行至山腳，遠遠便見宮愁提著寒潭劍等候在路口，靛藍真氣如螢火般在他周身流轉。
    見眾人歸來，他快步迎上：
    “都沒事吧？”
    “無妨。”
    莫瀟搖頭，簡略說了與魔門達成協議的事。宮愁聞言瞳孔微縮，隨即沉沉點頭：
    “莫兄做得對，眼下確是抗倭要緊。”
    一行人回到虎丘營地時，天已微亮。
    正魔相遇並達成合作的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從幸存散修口中傳開。不到半日，整個營地數千人便都知曉了此事。
    “長空皓月大俠就是有魄力！這時候還分什麽正邪，先把倭寇打跑再說！”
    “是啊，聽說那些魔門弟子厲害得緊，多份力量總是好的！”
    大多數人都對莫瀟讚不絕口，營帳間傳來陣陣議論，言語間滿是敬佩。
    唯有角落裏幾個劍客臉色陰沉，其中一人握著斷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我兄長就是被魔門妖人所害，讓我與他們合作？絕不可能！”
    他身邊的同伴連忙拉住他，低聲勸道：
    “李兄，忍忍吧！莫大俠也是為了大局，你看咱們營裏，多少兄弟斷了胳膊少了腿？
    若能借魔門之力打退倭寇，日後再報血海深仇也不遲啊！”
    另一個腰間纏著繃帶的青年也附和：
    “是啊李兄，你妻兒還在等著咱們打勝仗回去呢，總不能讓倭寇占了咱們的土地，害了更多人吧？”
    那姓李的劍客沉默良久，眼眶漸漸泛紅，最終猛地一拳砸在帳篷杆上，悶聲道：
    “好！我暫且忍了！但這筆賬，遲早要算！”
    朝陽漸漸升起，金色的光輝灑滿營地，將帳篷上的血汙照得清晰。正魔合作的消息雖仍有爭議，卻已在抗倭的大義下漸漸平息。
    而遠山深處，那片魔門營地的黑霧，也在晨光中悄然蟄伏，似在等待著一場更大風暴的來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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