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舊屋記憶

字數:3705   加入書籤

A+A-


    這個幻境更有可能是幕後人的過往記憶,易言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讓幻境崩塌。
    夜裏的涼風起,灌進脖子裏,四叔冷得縮起來,嘴裏嘶嘶的抽氣,“嘶……這馬上就要到了,新娘子的怨氣還挺重的,都沒到下村就比其他地方冷。”
    易言抬眼張望起遠處的黑暗一片,隱約可見的輪廓落在眼睛裏,“是前麵那個屋嗎?”
    他們倆站在坡上居高臨下,視野開闊,除了那地方有一排的房子也沒看見其他的了,再有就是遠處幾百米隔著河還有零星的火光。
    四叔扶著大單杠自行車站立,長籲一口氣,“是了,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提前交代,你到時候看見什麽都不要聲張。”
    “四叔你好像很了解的樣子?之前是來過嗎?”易言發覺身旁這位四叔似乎了解的有點多了。
    但她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四叔反倒是自顧自的道了一句:“造孽啊。”
    “嗯?”這讓易言的疑惑加深了。
    四叔從布包裏拿出一個刻有古怪花紋的鑿子遞給易言,“這個拿著,萬一有事就往鬼魂的身上紮,記住,別猶豫。”
    “……好。”接過那個鑿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有什麽用。
    隨後四叔一副豁出去的樣帶著易言往下坡路走。
    越靠近越寒冷,像是從秋天步入冬天一樣體溫漸漸流失。
    越來越多的雜草在道路兩旁瘋長,垂下來的草頭掃過兩人途經的道路。
    院子前長大的兩棵柚子樹的葉子還蔥鬱著,結的果掛到皮發皺也沒人敢來摘。
    古樸的烏青色門框裝了兩扇不合常理的發繡鐵門,一道鐵鏈在外麵落了鎖,也被常年的風吹雨打給腐蝕得鏽跡斑斑。
    易言上前摸著鎖頭上的鏽跡,隻覺得不合理,“這個門不應該維護一下嗎?”
    單從外麵看,都覺得住在這裏的人家以前應該是個大戶人家,卻對門這麽重要的地方敷衍了事。
    “哪有錢啊,這家人以前是有錢,後麵不就落魄了嗎,當家的老太太好麵子刷了門框,可沒錢再刷門上的漆了。”
    “拮據兩字足以概括這個大房子的現狀,沒錢又想保持體麵的唯一辦法,就是嫁孫女……”
    四叔緩緩道出其中的事,聽得易言拳頭驟然捏緊。
    他把自行車的腳刹放下也上前來,手掌抵著門小聲道:“在這裏看就行了,看完就回去。”
    “這裏?怎麽看?”
    在易言疑惑時,四叔推開了門,由鐵鏈限製著隻有一條門縫可供人眯眼觀看。
    易言趴在門縫上單眼看進去。
    可奇怪的是,外麵是漆黑的夜晚,裏麵卻亮如白晝,明明是萬物枯黃的秋季,裏麵養的花花草草還開得正好,就連從地縫裏鑽出來的雜草也是翠綠。
    從門縫看進去第一眼就是擺在正中央的搖椅,吱呀吱呀的在前後搖擺,上麵放了張紅色的布,勉強可以看見中心繡了刺繡,布下麵還蓋了點什麽。
    而後她聽見了院子裏有女人的聲音。
    “奶奶!奶奶!”
    女人急促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對著門的房間打開了門,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出來,她的兩側還跟著下人。
    “珠兒,奶奶在這呢。”老人麵容焦急,顯然對孫女很是關心。
    在易言疑惑這位喊奶奶的孫女長什麽樣的時候,眼前被一片紅色擋住。
    背後還有許多刺繡,一看就是喜服。
    她沒想到新娘是站在門縫這裏的。
    “奶奶,我不嫁人,我不嫁人好不好!”
    新娘子急促又焦躁的朝著奶奶跑去,這才讓易言再次看清裏麵的情況。
    一身喜服的新娘子長得很是清秀,盤起的長發由一支翠綠的翡翠簪子裝飾著,她跪癱在奶奶的懷裏哭泣,控訴新郎是個病癆鬼。
    奶奶撫摸著孫女的臉,滿眼都是不舍得,但說出來的話卻又殘忍,“為了我們整個家族,為了這一幹下人的生計,珠兒你就委屈一下吧。”
    說到底,再心疼的孫女也隻是她維持門麵的工具。
    “不要,我不要!”
    聽到奶奶這樣說,新娘子也明白自己這次再怎麽撒嬌也改變不了要被送去嫁人的事實。
    她大叫著從奶奶的懷裏掙脫出來,慌亂中推搡了一把奶奶,導致後麵的兩個下人手忙腳亂的扶著。
    “反了反了!給我把小姐抓住,不嫁也得嫁!”在這個時候,奶奶也是展現了一個當家之主的威嚴,下人們紛紛前去捉自從逃跑的小姐。
    站在門外的易言看見這一幕也是心急了,盡管知道這隻是幕後人的過往記憶,甚至這個場麵更是記憶中的記憶,她也會為此心亂。
    情急之下,猛然一推,門竟然就這麽被推開了,易言踉蹌著連走了好幾步才穩住腳步。
    後麵的四叔也緊跟了過來想要拉易言出去,可是已經晚了。
    身後的鐵門被猛烈的風「嘭」的一下重重的關上,發出嗡嗡巨響。
    震得人耳膜發麻。
    原本還在回廊躲避下人抓捕自己的新娘子看見進來的易言和四叔以後,驚恐的表情瞬間變得憤怒,一隻手抓住欄杆指向他們兩人,“是你!是你害了我!”
    “嗯?”易言指著自己,她想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和這個新娘子見麵吧?
    隨後反應過來新娘子應該是指的她身邊的四叔。
    於是轉頭看向四叔,這時候四叔的臉色變得尤為難看,他怎麽也沒想到易言會跌進屋子裏。
    這下子驚擾了一屋子的鬼魂,想跑出去都困難。
    “你這小子!”四叔抓著易言的手臂就恨鐵不成鋼,“快點出去,不然來不及了。”
    他們倆一個轉身,原本應該是門的位置變成漆黑一片,再轉身看過去,白亮的天驟然暗下來,四周都掛上了紅燈籠。
    暗紅色的光線將屋簷下的紅布條照得慘紅,新娘發絲淩亂的被人扶著站在屋簷下等待新郎來接。
    她捧著綢花目光陰森的盯著四叔,畫歪的口脂似血般拉長嘴角。
    “衝喜、衝喜、我的命格最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