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外婆死的時候她又不在，現在遇到的幾個徒弟裏，李館長當年還太小記不住太多事，閆新翠提前被趕出去，陳老爺子也因為偷屍跑掉了。
    真正參加葬禮又到記事年紀的徒弟還不沒有出現過。
    易言煩躁的捂著頭一副有怨氣又發泄不出來的憋屈。
    旁邊的方析急忙伸手，“別這樣，既然你祖外婆以前是個很有名氣的人，那認識她徒弟的應該也有。”
    “這種事我當然也知道，但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很難說的。”
    易言直接坐在椅子上，腦子如同亂麻。
    “不要著急，慢慢來。”方析輕聲的安慰著她，更怕易言的急於求成時，唐嬌嬌的魂蟲還是沒有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那時候當真要成為幻象裏他看見的那樣了。
    “算了，我不打擾你休息，先走了。”
    想不出來的易言幹脆決定先走，方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也不合適開口留易言再坐會兒的樣子。
    等出了醫院，易言攔了輛出租車問師傅找了家最近的酒店辦理入住。
    之前跟著方析來參加新品會的酒店是住不得了，隻能另換一家。
    進了房間後鏡尊才從銅鏡裏出來，“家主大人，你真信了方析的話?”
    他詫異的盯著易言看，從這些天的短暫相處也能知道易言是個極其不容易對別人產生信任的人，居然會被方析的三兩語給糊弄過去嗎？
    易言將自己摔進單人沙發裏疲憊的看向鏡尊，“那我該怎麽辦？嬌嬌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她是生是死我都害怕。”
    她無助的捂著臉將自己蜷縮進沙發裏，“我沒有招啊，方析說是活著的，我隻能相信。”
    看著易言這麽難受，鏡尊彎下腰憐惜的輕撫她的頭，
    “其實人的生老病死是不能強求的，你能看見鬼魂已經比普通人要幸運了，現在陰間的門也是關閉的，你大可以讓她成為器靈永生。”
    “……”
    這番安慰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鬼的眼睛裏隻有黑白，而她想讓發小看見世間的斑斕。
    就算死也該正常的老死而不是出意外。
    帶著諸多遺憾死去，她根本就不會甘心。
    “成為器靈的你，快樂嗎？”
    易言把自己的腦袋埋在手臂裏，發出的聲音都悶悶的。
    鏡尊卻是一愣，沉默良久之後才回答，“開始是快樂的，你和黑影相繼離開以後，我成了無數人爭奪的寶貝，也曾入高堂供奉也曾入火海成為不祥之物。”
    那些過去是鏡尊不願意提及的，從誕生那刻開始對世間的懵懂，以為世間隻有黑白兩色，還有偶爾的血色。
    唯二的朋友雙雙下葬，獨留他一個在人間徘徊。
    直到和黑影再度重逢，曾經的朋友失去肉身變成一團沒有五官的黑影，包括名字也舍去。
    他也像黑影那樣等著，尋找著易言的轉世，不過總是晚一步。
    幾百年前黑影先找到了易言，他不甘心，說下一世得讓給我。
    結果他還是找錯了人，可這一次卻淪陷了。
    易言本身並不活潑，帶著經曆了很多事的沉澱，而程心蘭是完全相反的，她帶著對所有事的天真和憐憫，即使後麵變了也依舊讓他心疼。
    當滿山遍野的春花燦爛，一朵白色小花躺在手心時，他才感覺到了寂寞的滋味。
    “笨啊，這是朵淡藍色的花。”
    嬌嗔的聲音還猶在耳邊。
    他願意為了程心蘭的悲天憫人去下陰間做任何事，即使下場並不好。
    那些過往再度從眼前經過，一幕幕成為他心底的枉然。
    “現在……應該也是快樂的吧。”他低聲道。
    從前無數次想過舊友再度回到身邊，現在實現了，為什麽心還是有缺口?
    易言從胳膊裏抬頭看清鏡尊眼底的惆悵，“你是想祖外婆了嗎？”
    “是。”鏡尊毫不避諱的回答著。
    “我曾經在祖外婆生活過的荒村見過她的鬼魂，如果你想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回去一趟說不定有收獲。”
    “不用了家主大人，你有自己的事要做。”
    鏡尊搖著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知道心蘭變了，從我被鬼差打得鬼氣全消奄奄一息前就發現了，等一切事了再去吧。”
    作為一個器靈，他也知道易言的事應該排在最先。
    易言看不得他這副惆悵的樣子，從沙發上坐正，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一定，怨屍和裴安一家那件事很接近，說不定能有什麽線索。”
    “昂?這兩件事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有了，裴安一家的怨氣更重，而陳老爺子極其渴望怨屍的力量，你猜他有沒有調查過這件事?”
    易言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就算當年再出門也不會有人特意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祭拜，所以我們可以從荒村為中心向附近尋找。”
    聽到要從荒村開始找，鏡尊的眼睛都亮了，“當真?！”
    “當真啊，不過我還要去找陳老爺子一趟過後才能出發，所以你放心吧。”
    她大度的拍了拍鏡尊的肩膀寬慰著他，盡管心裏還是有對祖外婆的恨，但鏡尊確實對自己盡心盡力，不能讓他寒了心。
    安慰好鏡尊以後，整個房間裏就剩下易言一個人，她從口袋裏拿出從陰間回來後手腕上就多出來的珠鏈。
    “這玩意兒的作用是給我力量嗎？”
    對陰間事隻剩片段的她，已全然忘記這個東西的作用是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很大聲的驚呼，“我的天！你怎麽給取下來了！快給我帶回去！”
    “！”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手不穩，珠鏈當即掉在地上。
    那聲音還在繼續，“快帶回去啊！”
    “……代班司命你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下啊！”被嚇一跳的易言沒好奇的盯著手掌上浮出來的司命圖騰。
    這個點又是這個代班司命活躍的時間了，真是一點也不給她獨處空間。
    “你在陰間怎麽答應我的？說自己不會隨便把這個珠鏈拿下來，現在怎麽拿下來了？！”
    “嗯?那你求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