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手機震動了一下。
    明汐：「真的？」
    顏贏立刻回複：「千真萬確，我現在頭很痛。」
    又過了漫長的兩分鍾。
    明汐：「那如果你真得腦瘤了，我就更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顏贏瞪大眼睛，差點把手機摔了。這反應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急忙打字：「為什麽？？？」
    明汐：「我不想經曆愛人重病離世的痛苦，長痛不如短痛。」
    顏贏徹底傻眼了。他本想用苦肉計博取同情，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在怎麽辦？承認撒謊？那明汐肯定更生氣。繼續編？這謊越撒越大......
    正當他抓耳撓腮時，四樓的窗簾動了一下。顏贏立刻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像個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仰著頭。
    陽台門開了，明汐走了出來。她穿著那件顏贏新送的淡藍色睡衣，頭發亂蓬蓬的，眼睛還有些腫，顯然也沒睡好。但她臉上的表情讓顏贏心裏一緊——那是混合著擔憂、懷疑和一絲憤怒的複雜表情。
    “上來。”明汐簡短地說完，轉身進了屋。
    顏贏如蒙大赦，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單元門。他幹脆地一口氣爬上四樓，上來之後才開始氣喘籲籲。
    明汐家的門虛掩著。顏贏輕輕推開，看到她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麵前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茶。
    “把門關上。”她頭也不抬地說。
    顏贏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乖乖照做，然後站在門口不敢動彈。
    “坐。”明汐指了指對麵的小凳子。
    顏贏小心翼翼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背挺得筆直。他偷偷觀察明汐的表情，試圖判斷自己今天的生還幾率。
    “所以你別告訴我”明汐終於抬眼看他，眼神犀利得能穿透人心，“你腦子裏真長瘤子了？”
    顏贏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我......那個......”
    “顏贏”明汐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看著我，說實話。”
    就這一句話，顏贏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垮下肩膀，低下頭，“對不起，我撒謊了。我沒有腦瘤，我隻是......不知道還能怎麽讓你理我。”
    “我就知道，男人就會滿嘴‘跑火車’，你，也不例外！”明汐憤憤地說道。
    “我錯了，真的錯了。”顏贏急切地向前傾身，“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昨晚我一夜沒睡，腦子裏全是你說的分手。”
    明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那你頭痛是真的嗎？”
    顏贏愣了一下，“呃......這個是真的，但不是因為腦瘤，是因為沒睡好......”
    “過來！”明汐命令道。
    顏贏猶豫地站起來，走到她麵前。明汐示意他蹲下，然後伸手輕輕按在他的太陽穴上，開始緩慢地按摩。
    “你是不是傻，”她邊按邊說，“你忘了你去參加疾控的入職體檢回來告訴我你身體很好，這才過去二十幾天，就能長出瘤子了，你這瘤子吃激素了？！”明汐沒好氣的數落著眼前這個笨拙的大男孩。
    顏贏聽到明汐這麽說，“噗嗤”一笑，“哈哈哈，也是哈......”
    “你、真、搞、笑！”明汐也憋不住了，笑出了聲。
    “哎呀親愛的，你終於笑了，那就是不生氣了吧？”顏贏狗腿子一般轉過身來一把抱住了明汐香香軟軟的身體。
    “轉過去！”明汐看到顏贏這副諂媚的樣子就來氣，嗬斥他不許看自己。
    “好好好，我轉過去，反正你笑了，還給我按摩，那就是原諒我了！”
    顏贏閉上眼睛，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和恰到好處的力度。明汐的按摩手法雖然不專業，但是很舒服。這個認知讓他鼻子一酸——即使生他的氣，她還是在關心他的頭痛。
    “享受夠了吧。”明汐停下手。
    顏贏睜開眼，發現明汐正低頭看著他，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未幹的淚珠。
    “怎麽，哭了？”顏贏不知所以的問道。
    “誰哭了，”明汐口是心非的抹掉了眼角的淚花，“我那是眼屎......”
    “你說你個臭明汐，小小的身體氣性怎麽這麽大呀？”顏贏起身將明汐擁入懷中。
    “還不是怪你！”明汐在顏贏懷裏很享受，但還是嗔怪道。
    “是是是，是我不好，不該破壞你複習的積極性，還拉著你浪費時間。我決定了，今後，你學習的時候我也學習，絕對不會打擾到你，還有就是不自作主張去接你下班了......”
    “為什麽？”
    “因為，我給的驚喜你未必想要。”
    “......”明汐承認顏贏說得沒錯，就拿昨天的驚喜來說，弄巧成拙，成了負擔。
    “這樣吧，我們定個期限，在我複習考試這兩個月時間裏，你不許打擾到我，不然......”
    “不然你就揍我！”顏贏迅速接話，然後試探性地問，“那現在......我們還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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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汐離開他溫暖有力的懷抱，站起身走向衛生間，“誰稀罕揍你，看你表現。我要去洗漱，你回去吧。”
    顏贏愣在原地，消化著這句話的含義。不分手了？他被原諒了？一股暖流從心髒湧向全身，他跳起來跟上明汐，“遵命，長官！需要我幫你做早餐嗎？我上次給你看我做的煎蛋，你說很完美。”
    “少貧嘴，”明汐回頭瞪他，但眼裏的笑意藏不住，“還有，以後再敢用生病這種事騙我......”
    “就讓我真的得腦瘤！”顏贏立刻發誓。
    “顏贏！你呸呸呸！”明汐抄起自己的毛巾就朝他扔。
    顏贏笑著接住毛巾，趁勢將明汐拉進懷裏。她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就安靜地靠在他胸前。
    “對不起。”顏贏在她發頂落下一個輕吻。
    明汐悶悶地“嗯”了一聲，“我也對不起，不該整晚不理你。”
    陽光透過陽台的窗灑進來，籠罩著相擁的兩人。洗衣機發出輕微的運轉聲，水龍頭有一滴沒關緊的水滴落下。這些平凡的聲響在此刻的顏贏耳中，都成了世界上最動聽的音樂。
    因為他知道，他差一點就永遠失去這個早晨，失去這個會因為他撒謊而生氣、因為他頭痛而心疼的女孩。而現在，他還有機會彌補，有機會證明自己值得被原諒。
    “明汐”他輕聲說，“我真的很愛你。”
    明汐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證明給我看。”
    顏贏笑了，低頭吻住她的唇。這一次，沒有推開，沒有爭吵，隻有兩顆重新靠近的心，在周六的晨光中靜靜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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